阴素棠好歹也是摩诘天的王女,不像普通人那么没见识。
啚炆笑了笑,却觉得脸上神经绷得紧紧地:“到我的封地。”
阴素棠这才大吃一惊:“什么!那我们的大婚怎办!”不在繁华的王都,她的婚礼可就没有那般隆重了。
啚炆抚着她的秀发道:“莫要担心这个,届时父王会亲来主持,一定比原先允诺的还要隆重得多。”这等紧迫时刻,他也顾不得了,只信口开河,不愿她再给自己添乱。横竖她贪恋他的俊美,回头仔细哄上几天也就好了。
阴素棠就是再单纯,也听出他的语气毫无诚意,当下脸一沉:“你敷衍我?”
啚炆正要答话,天边突然传来一声长啸!
这啸声像是来自北方,又像是直接从众人心头直接炸响,此刻天幕上恰好有几记闷雷连珠炮一样轰鸣,这记长啸一起,雷声立刻沉寂。
连天雷都对这声长啸的主人,表示出臣服和敬畏!
啚炆更是一下子脸色惨然,因为他已经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了:
乌谬!
幸好双方间隔得太远,啸声传到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否则他非被震得心旌摇动。然而啸声中充溢出来狂暴已极的愤怒,却是他从未领教过的。
什么事,能令大监国暴怒至此?他现在离王都应该很近了,长啸一出,恐怕整个王都震动。
他一向最注重形象,最注意影响,怎地突然这般失态?
是啚炆暗算娜仁的布局暴露了吗?
不应该啊,这才过去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算乌谬神机妙算,都不应该知晓数百里之外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时,飞行法器底下、黑沉沉的山崖之间,忽然有一道细长的黑影电射而来,一下卷住了这艘梭形的飞行载具轻轻一抖!
难以言述的巨力袭来,一下将之绞作了两半!
载具上,啚炆手下一名幕僚正好坐在舷边,这时放声惨呼——黑影这么一收紧,将他们连人带梭一齐给断作了两截!
剩下几人,当然被颠了下来。
啚炆的护卫们倒是临危不乱,这时已经纷纷呼喝着驭起神通,要去拱卫王储。可还不待他们转身,一个形如鬼魅的身影忽然欺近,燕子点水般划过了第一名护卫的咽喉。
这人的目光还未聚焦,方才那绞断了飞梭的细长黑影已经反向击出,“嘭”地一声将第二名护卫的脑袋抽烂。
他明明望见了这黑影运行的轨道,也抬起武器去挡,怎奈对方动作实在太快,他手才抬起一半,这鞭子一样的物事已经兜头抽下,大好头颅如西瓜,一下被开了瓤。
啚炆运起神通降回地面,这时遇袭的第一名护卫才五体投地砸下来,身首立刻分家,脑袋在地上滚了两圈,眼珠子瞪得老大,那里面还有凝固不褪的惊骇。
打个照面的功夫,啚炆的两名护卫就死了个干净。他定神去看偷袭者,下一秒却忍不住要揉眼睛了。抓着他袖口的阴素棠更是尖声叫了起来:“怎么是你!你,你不是被……”
“我不是被沉在湖底了?”长长的黑影乖乖缩回主人手里,这双手纤细却有力,抚着掌中黑色的鞭子,“王储殿下,我看错你了。你还真有几分小聪明。”
她没有支起护身罡气,因此雨水顺着秀发和面庞淌下。原本美艳的面庞,被衬托得杀气腾腾。
娜仁!
啚炆绝不会错认这张脸。可是她的确被天罗镇在熔岩湖底了,仅仅在半刻钟前。特木罕交给他的宝物一向无往而不利,她怎么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逃出生天?
这不科学!
娜仁嘴角噙笑,手掌一动,蝎尾鞭高高扬了起来,尖端绽放如莲,每一根黑刺都被雨水洗出了淡淡毫光,看起来杀气十足。
啚炆惊疑不定,大喝道:“你作什么,你好大胆子,竟想对我动手吗?!”
娜仁咯咯笑道:“你没听到大监国的啸声?他要我杀了你!”
想到乌谬啸声中的暴戾,啚炆只觉心口都凉了。难道这一回乌谬真想杀了他?大监国不怕和特木罕撕破脸吗?他大声威胁道:“只要你敢伤我一根毫毛,父王一定不会放过……”
话音未落,娜仁就迳直扑了过来。她身形矫健,动作轻盈而有爆发力,优美得如同雌豹。
同样致命得如同雌豹。
或许只用了一眨眼的十分之一时间,她就欺到了啚炆面前,几乎和他面对面。
他口里最后一个“你”字还未吐出来,眼前黑影晃动,竟是蝎尾鞭如蛇头一般弹起,直直向他刺了过来。
一时之间,他周身各色光芒闪动,皆是护身法器开启了护主效果。
不过它们并没能给啚炆带来多少安全感,因为转瞬之间,伴随着哔哔剥剥的声响,防护罩纷纷爆开,竟然如同肥皂泡一般幻灭了。
七件防身至宝,居然被她一齐打爆。
娜仁的修为,竟然已经攀升到了这种地步!啚炆大骇,下意识地就想驱动最称手的一件宝物。
可是怀中空空如也。
他这才想起,四方天罗已经被他拿去对付娜仁,沉入了黑炉堡熔岩湖的最深处了。
父王交给他的最珍贵的保命法器,是被他自己亲手抛掉的。
现在,它再也护不住他的安全了。
可是天罗里面困着的人,怎么就能逃出来?
除非……
在这一瞬间,啚炆灵台清明,连思维都变得空前灵活,一下恍然大悟。
他失去了最重要的防身利器,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只得全心全意地父亲求救。
自他出生以来,他还从未这样虔诚而绝望地祈祷过。那呼唤发自心灵深处,并且循着信仰的连接飞向未知的远方,企图惊动那个强大无比的存在。
在啚炆降世的这二百多年间,父亲一直是他最强大的靠山、最可靠的倚仗。直到此时,他依旧相信父亲的力量能护持住他的安全。
可是“你”字还没出口,蝎尾突然聚拢一处,灵蛇一般从他嘴里钻了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