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殒落,神躯依旧不灭,不会随着时间而腐朽。我只知道,因怕蛮祖再度复活,他的残躯被分作了五份,分别镇压,从此下落不明。”
宁小闲动容道:“难道那树洞里面所藏,就是蛮祖的残躯之一?”
“我有六成把握,应该就是这东西了。”长天轻哼了一声,“对于处理蛮祖遗蜕这种事,天道怎么会亲自动手?所以一定是有人服其劳。你猜这个走狗是谁?”
为天道服务的人?她不假思索道:“谛听一族……言先生!天道一定会找个最可靠的人来处理蛮祖遗蜕。言先生出身谛听一族,原本就是天道的地面行者,兼之他满门都被蛮族所灭,彼此之间就是深仇大恨,所以一定会妥善处理。”说到这里她终于恍然,“难怪树洞里摆着的是镇魂棺,那是镇压而非藏宝,镇压的就是蛮祖的遗蜕!”
“我们都以为,蛮祖遗蜕会被镇压在几大绝地或者灵气最充裕的地方,估计阴九幽原本也是照这线索来寻的,结果一直未能找到。哪知道姓言的家伙将它带回了谛听一族的故乡,故意镇压在被屠杀的先人脚下以作祭奠!所谓藏木于林,藏水于海,人皆视而不见,以其与众同也。再加上藏躯之处根本也不设阵法,连蛮人都侦测不到灵力的半点波动,这才长久地保住了这个秘密。”
言先生此举,应该也算是为族人报仇雪恨了吧?她接触到的言先生,一直都是温敦和善,不近人间烟火,却不晓得他心中是不是真正化解了灭族之恨?
“这里原本就是土绝之地,大概天道化身又动了些手脚,让十二里乡也隔绝了煞气,蛮人进入这里实力大减。估计皇甫铭进入十二里乡之后感受到了这一点,反而能确定蛮祖的遗蜕是被葬在这里了。”
她这才想起来,十二里乡对进入其中的蛮人有压制作用。也就是说,在树洞中与她过招的皇甫铭,实力已经下降了三分之一,居然还能险些击伤她!
这小妖孽进步之快,每每想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啊。
最关键的问题来了:“既是如此,那么蛮祖的遗蜕又去了哪里?在巨柳杉的意识当中,没有第二人进过这个树洞了,难道遗蜕还能长出脚跑掉不成?”
“或许真是长出脚跑了。”
她一愣:“什么?”这么荒谬狂野的话居然会从长天口中说出来,她是不是要修正一下对他的印象?
他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不由得伸手在她额上打了个爆栗:“虽然已经没有魂魄寄居,但是那副身躯足够强大。只要条件允许,这么漫长的时间足够再衍生出新的意识。我很早就和你说过,肉身是魂魄的居所,听从魂魄支配,但它反过来也可以影响魂魄。当年我的魂魄居于这具身外化身,被困在神魔狱当中,巴蛇本体不也衍生出了极弱小的全新意识来?同理。蛮祖的魂魄离体太久了,不排除肉身重新长出新的魂魄,而后逃离这里的可能。那棵巨柳杉毕竟只是植物,蛮祖的残躯若要离开这里,有的是办法不让它发觉。”
她茫然了:“还有这种事?”
“发生的可能性很小。”长天皱眉道,“按理说,这些事情姓言的比我还清楚,所以才选了十二里乡,这里灵气虽然稀薄,煞气更是几近于无,蛮躯在这里长期得不到滋润,并且经过谛听的镇压,蛮祖的残躯不该会逃离才对。不过世事难料,连我都能从神魔狱当中脱身出来,蛮祖这块身躯要逃离的不过是镇魂棺、树洞,没有什么不可能。”
蛮祖的身躯可是被切成了五块啊,难道每一块都可以衍生出新的意识来吗?其实仔细想一想,这并非不可能。华夏神话当中,许多神灵被切下来的躯干甚至会变作其他形态的生物,谁规定蛮祖就不可以呢?
可是这么一想,蛮祖大人和地瓜好像啊。她种地瓜也是将发芽的部分切成块,挨个儿种到地里就能活……咳,这么一想就瞬间要出戏了有木有?
她突然道:“长天,你既已猜到皇甫铭和阴九幽来挖拙的是蛮祖遗蜕,这等大事为何不告诉我?”
长天抚着她秀发的手为之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好奇心重,若说与你知,你为了不延误攻山时间,必是遣返大军,自己留在十二里乡继续搜寻。然而那里对你而言,已不安全。”
她张了张口,一时无言以对。这男人真的摸透了她的脾气。
的确,若她知道十二里乡所埋的是蛮祖的遗蜕,说什么也不会轻易离开的,必然要继续深入搜索。天知道皇甫铭离开了没有,现在双方已经反目,若再狭路相逢,她可没有把握自己能全身而退。
蛮祖的残躯对长天怎会没用?那可是真神的遗蜕,若是拿在手里,说不定能参悟出更多道理,再配合玄武的修行心得,就可令他在晋升真神的大道上往前再多走几步。
然而长天却在蛮祖遗蜕和她的安全之间,毫不犹豫地作出了选择。在他心目中,她始终更重要。
她想明白这一点,心里甜沁如蜜,再见到他绷着脸,显然这般直白地表明心迹很是尴尬,不由得笑着在他下巴上轻啄两下,随后重重咬了一口。
他微微仰头,轻按住她后颈,声音有两分低哑:“方才还没将你喂饱?”
她赶紧埋在他胸膛上,乖乖低头闭眼:“不要了,我睡啦。”挑|逗这家伙可是高危行为。
他的气息环绕着她,令她倍觉安心。十多日积累的疲乏涌上来,她终于沉入黑甜乡中。
大帐中,明珠灯散发着柔和的光,长天将她抱在怀中微微阖目,室中一时静寂无声。
……
犹记得她离开时,十二里乡夜色如墨,满天星光。
宁小闲恍惚又回到了那一处山坳当中,立在那棵苍老的巨柳杉底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