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惊慌失措中扶起表舅,他没有发出杀猪般尖叫,而是攥着拳头痛苦的呜咽着,慢慢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脸上的刺,疯狂的叫了起来。
黎诗穿着睡衣跑了出来,显然是被这声尖叫吓醒了。
我在一旁急的来回转,手忙脚乱的找可以取刺的工具。
“余航,去后厅把我车钥匙拿来,赶紧送去医院。”
我急忙跑到后院,从黎诗的手提包里拿出了车子的钥匙,跌跌撞撞的将车子从附近停车场开了出来。
这时候,黎诗从储物间取出了一个红色塑料小桶,在表舅上车前交到他手上,叮嘱道:“套在头上,放置物品蹭到脸。”
疼到焦躁的表舅跺着脚,将桶套在头上,然后钻进车里。
“余航,你车技好,你来开。”
一路上不敢多耽误,景区好几家诊所都没开门,最后到了市二院,一个急症医生和三个护士一起上手,花了半小时,才确认脸上的刺被取尽。
在表舅输液的空隙,我终于松了口气,去超市买了些饮品,递给同样受了不少惊吓的黎诗,以最放松的姿势,仰靠在了户外长廊柱子上,恢复着已经透支了的体力。
休息间隙,我和黎诗抱怨道:“刚刚去对面超市买东西,差点就被坑了,收银员找我一张假钱,50的,特气愤。”
“那你怎么处理的?”
“撕了,不能让假币害人。”
可能是感知到我的气愤,脸被纱布裹成粽子的表舅,肿着腮帮子,也不忘开导我:“别伤心了,曾经有人找我一张假100的,也被我撕了。”
“找了张一百的?季解,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表舅:“……”
黎诗好奇的凑到我身旁,低声问道:“一大早也太惊心动魄了,他真是你舅舅?”
“八竿子打不着的表舅。”
黎诗一脸哀怨的看着我道:“别这么说,好歹也是你的长辈。”
“什么长辈,也就比我大两岁而已,大人做不出他这事的。”
“一年总得来几次医院。”
“生老病死,反复无常,谁能保证一生平安呢!”
黎诗点了点头,将我的胳膊挽紧了,我们又起步往前走着,直到遇见一个小型的喷泉池,才再次停下了脚步,然后两个人有默契的靠在一起坐了下来,空乏中,我的手又情不自禁的摸向口袋中的烟盒。
想点上一支,黎诗却不让我抽了,将我手中的烟盒放进了自己的手提包中,又拿出木糖醇,问道:“戒烟能不能有点毅力?”
“必须能。”
我的回答让她变得小鸟依人,她靠在我的肩上,然后望着水波流动的河面,似有感慨,却久久也沒有开口说话。
沉默中,忽然有些想法和疑问在我的心中酝酿了出來,我向她问道:“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苟总了,你最近有和他联系过吗?”
“你愿意叫他苟总了?”
“指不定哪天就成我岳父了,还是尊重点比较好,要不显得我大逆不道,毕竟他养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油嘴滑舌的,你还是叫他老苟吧!”
“别啊!他现在的动向你知道吗?”
“我几乎是知道的,但我不愿去过多打听,我知道他是在逃避一个人,他怕那个人有一天忽然出现,他措手不及。”
“那个人是你妈妈吗?”
“这么多年了,他并没有走出我妈的阴影,自己辛苦打拼多年的有途都能放下,只想逃离这里,可见他还是无法面对曾今那段并不荒诞的岁月。我曾想过把有途重新收购回来,可他说不必了,如果真舍不得,当初就不会出手,现在只想逃离西安,逃离过往的生活。”
“如果这样他能够获得真正的解脱,我倒是祝福他,和他相处的这几年,我知道他的性子,凡事都不愿屈服和低头,我倒是记得有一次年终会上,当时公司请了一个歌舞团来助兴,人家演员正跳着舞,他喝得五迷三道的,摇摇晃晃的就上了台,大伙本来都带着捧臭脚的心态,敷衍的鼓掌,哪知道他《花房姑娘》一开口,现场便炸裂了,你可不知道,那肥嘟嘟的小身材,在台上旋转跳跃,高音撕裂有力度,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个资深的摇滚迷。”
“真羡慕你,你和他相处的日子比我多,从小到大,我们几乎每年只见一次,一次只有一周时间,所以我连父亲、爸爸这样的称呼都不习惯叫。”
“喂喂,别动,快闭眼,眼睛上有东西。”
黎诗一脸惊讶,迅速闭上了眼睛。
我是为了缓解气氛故意转移话题,看着她闭着眼睛的脸庞,我有了一种情到深处,情不自禁的冲动,低头亲向了她,她忽然睁开了水波似的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我,而我同样没什么经验,只会生涩且迂回的探索着,在彼此“砰砰”的心跳声和嘴唇间柔软的潮湿中,一份温情在我心头弥漫开来……
爱情,是这样子啊!也许你单身了很久很久,久到,你都觉得是不是已经丧失了去爱的能力,却在某个阳光正好的早上,睁开眼看见刺眼的日光,平静安稳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黎诗,你就是我的惊涛骇浪!
“余航,你又躲在这玩猫腻,还亲上了,你舅一把年纪,都快给尿憋死了。”
我一回头,看见头上裹着纱布的表舅,他哀怨的举着吊瓶。
黎诗羞红着脸,催促着我快去。
……
从医院返回到青旅已经将近十一点,我老远就看到青旅门前停着一辆路虎,这辆车的牌号我再熟悉不过了,是沈浩强逼着要,景琪节衣缩食,攒了一年半的商业活动片酬才买下来的,可沈浩并没有开着它去拍沙漠、拍雪山净化心灵,倒是炫富了好一阵子。
我将车子停在了沈浩的车后,随即拉开了车门,他似乎也发现了我,同一时间从车上走了下来。
和以前一样,他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讥笑道:“哟,开的保时捷啊!豪车啊!”
“那也比不上你厚着脸皮要辆路虎来的畅快啊,你是舒服了,景琪却神吃俭用了一年。”
“别忙着说教,你还不是和我一路人,开着女人的车……我记得对面那个莱悦总裁,以前也是开的保时捷啊?她的车你也开过吧?怎么,现在她落难了,你就抛弃她另寻良伴了?”
短暂的沉默中,我车子里瞄了一眼,此时低头坐在车里,可能是在玩手机,而我暂时收起情绪,又和对沈浩说道:“少说这种屁话,我的店不欢迎你,走吧!”
“走也可以,把景琪新的联系方式给我!”
我料想,一定是景琪反感与这种人再有瓜葛,所以换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连你作为男朋友都不知道她的动向,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少在这给我装蒜,她去国外演出多日了,一个电话都没有,要不是你给她出了馊主意,她敢这样背叛我?”
原来,这沈浩今天是来找茬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