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犹豫中,黎诗已经挂断了电话,片刻后直接和我发起了视频邀请,我打开壁灯,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后才接通了视频,先开口说道:“喂,黎总!”
视频那头的黎诗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问道:“今天说话怎么那么正式?”
“毕竟是和国际友人在说话,当然得讲究一些。”
“那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就接通视频?”
“额……今天西安暴雨,换掉湿衣服,就忘了穿了,反正这六块腹肌也拿得出手。”我的语速很慢,其实也是想引出些话题,因为心中在思量着要不要和她说起今天老苟谈话的事情。
黎诗并没有反驳,点了点头道:“还不错。”
这些轮到我接不上话了,于是只能尬聊天气:“你那边天气如何?”
黎诗拿着手机走出了门外,我才意识到她在一个很大的别墅内,由于时差原因,她那边此刻应该是下午一点多,阳光明媚中,她带着米色的遮阳帽,一身款式新颖的黑白休闲装,怡然自得的走在草皮上,这场景瞬间推翻了我以前的猜测,她的经济水平应该远远在老苟之上,根本无需傍大款,更不存在所谓为了钱。
她好似有意带我参观周围的景色,也不言语,拿着手机在原地旋转了一圈,然后走上了一处高地,整个花园别墅尽收眼底。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黎诗忽然接不上话,陷入到了沉默中,这种沉默让我感觉到了她现在糟糕的情绪,这次的能否找到资金太重要了,毕竟这关乎着一周后能否正式启动项目。
一番权衡之后,我庆幸自己没将老苟的事情告诉她,半晌终于对她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缩小范围,跟沿途商家挨个协商,看能不能后期再谈结算问题。”
黎诗的表情忽然变得悲伤起来,我甚至能够听到她重重的叹息声……
此刻,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我希望能够帮助黎诗完成这次设定的目标,因为这不仅是关乎到我是否能够拿到青旅的经营权,也会给黎诗一份报答,这些日子以来,我遇到的艰难事件,她基本都有参与,并且能够给我提供解决的方式和信念,我应该为她做些事情了,当然,这并不是等价交换,而是一种真心换真心。
但我深知我的力量微薄,玩不了庞大的资本游戏,但是我可以发挥这几年的职场人脉优势,以这次项目为切入口,到新路线沿途去寻找一些可以给我们提供周转时间的合作商,即便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事情的确让人难以接受。
“今天你下班怎么没打卡就跑了,张曼丽说叫都叫不住你。”
我被她说得有些尴尬,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然后往还在下着雨的窗外看了看,说道:“我是被她吓破胆了,老找我麻烦,宁愿不要全勤奖,也得保命不是。”
“反正奖金也没了,那以后她要是找你麻烦,你就直接溜。”
我没想到黎诗会给出这么个说法,显然她并不打算和我兴师问罪,而我也巧妙地避开了洗手间遇到的事情。
结束了和黎诗的视频通话,我倒是多了几分困意,对于老苟的事情,还是静观其变,等黎诗回来的时候,我打算找机会弄清楚她和老苟的真实关系。
……
时间继续往前推进了三天,过去的这三天里,我并没有将希望再寄托于捡江莱悦的业务上,依旧按照原先的计划穿梭在沿途的各个商家上,但结果让我有些感到失望,即便遇到一些对项目感兴趣的合作商,但开出的条件也相当苛刻,这显然不能满足公司现在的规划需求,因为我已经在这行工作好几年,深知这种捆绑条件会带来多大后患。
这又是一个疲倦了一天后的傍晚,我独自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又下意识的看向这座城市的最外围,但依旧没有发现那座城市之外的海岛,也许它再也不会出现了。
整理好文件后,我拎起公文包离开了办公室,此时已经靠近六点,在前往公交站的途中,接到了宋念歌的电话,她说想做个小小的宣传活动。
想到“一见”咖啡店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关门停业,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即答应了下来。
下了公交车站,步行不远便是咖啡店,离得老远我便看到了曲森的车牌号,他似乎也发现了我,停好车后便靠在车旁等着我,互相拍了拍肩膀以后,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是亲密的搂住了我的肩膀。
曲森开着玩笑问道:“听说今天打算玩场宣传音乐会?”
“我只知道办个活动,并不清楚以什么形式。”
“那你小子今天可算扬眉吐气了,听说玩音乐的人都挺装逼的。”
我顿时停下脚步,若有似无的笑了笑道:“看来你这些年都在玩音乐啊!”
曲森“哈哈”一笑道:“家里已经有一个玩音乐的了,我要是再玩这日子怎么过,你以前唱歌那么牛,如今不也被现实生活打缩了脑袋。”
“所以我的理解是:玩音乐的人不是为了装逼,只有装逼的人才想着去玩音乐。”
曲森一耸肩:“算了,我们就别把话题谈论在这上面了,毕竟你我都没玩音乐,为这个争吵不值当!”
“那这话该说给沈琳听咯?”
“余航你小子可别这么不仗义啊!”
我笑了笑,没有再接下去,因为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会去理解自己准则之外的行为,人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和内心的不适,会拼命给自己找理由,习惯于指责别人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但久而久之,一时的行为成了习惯,就会毁了自己的一生。
在广场的座椅上等了一会儿,曲森看了看手表,又往路口处看了看,抱怨道:“沈琳怎么还没到,不会是路上堵车了吧?”
“你怎么不打个电话问问?”
曲森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阴郁,又无奈的笑道:“她习惯性的不接我电话,我们虽然住在一起,可我总是摸不透她脾气,她常常一副冷脸对人,任谁好脾气也受不了。”
我沉默了半晌,也回应了曲森一个无奈的笑容,说道:“可能她性子比较要强吧!”
曲森似开玩笑,似认真的问道:“我看她大学的时候很能疯很能闹,每次看她演出的时候,她就是个傻大姐,特活泼,为何如今好似换了个人……”
我沉默了一会儿,向路口处看去,说道:“她来了,这事儿你得自己问她,但有时候你为何不问问自己,你到底是喜欢哪一个她,为何大学的时候能够放任她玩音乐,现在却不行了……”
曲森随我向路口处看去,再也没有说话,表情却充满了复杂,似乎沈琳也给了他很多无法改变的无奈,面对这些无奈,他能做的也只有抱怨。
沈琳停稳了崭新的摩托车,摘下头盔,拎着电吉他来到了我和曲森的面前,跳过了曲森,直接开口问我道:“人都到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