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莱悦对视中,我沉默许久,待她走进来后,终于对她说道:“这人要是杠上了,还真是有缘,这个点你怎么没在公司?”
江莱悦找个离我不远的位置坐下来,漫不经心的答道:“每天都忙,什么时候是个头,你个小**丝凭什么管我。”
“你以前不会这么消极!”
江莱悦一副质问的表情看着我,问道:“我以前很积极?”
看着她自怨自艾的模样,我不想再与她争执,酝酿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也不在乎竞争关系,倒是想和她聊聊,于是晃了晃手中的策划案问道:“能聊聊商业上的问题吗?”
“听说你回了有途旅行社,和我这老上司聊商业机密合适吗?”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毕竟江总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问一问还是有好处的。”
江莱悦没有想到我会和她聊这么个话题,点了点头,示意我坐过去。
宋念歌起身为我们准备咖啡和点心去了,我捋了捋思绪,这才向江莱悦问道:“郊区的小别墅完工了吗?”
“差不多了!”
“那儿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你要是做成个民宿客栈,生意会相当好。”
“这就是你打算和我聊的商业问题?”
我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想问个题外话:你爸对你现在做的事情是什么态度?”
“你觉得你问我这个问题合适吗?”
“我问都问完了,你觉得我觉得合适吗……”
江莱悦看着我“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好似在我的记忆中,自她进来以后,没这么笑过,可我却不知道她的笑是出于什么。
“我真后悔从前没揍你一顿,你太嚣张了。”
“虽然不是你的员工了,你现在揍我,我也配合你,打完我要不赖在医院弄到你破产算我输。”
“要是真破产也好,一了百了!”江莱悦说着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笑容,然后带着些许的茫然看着柜台旁的那幅画,是黎诗笔下的青旅。
“你觉得这幅画如何?”
江莱悦回头看着我,皱眉说道:“你倒是挺会做宣传的,我来这么多次,还真是第一次注意到,可看一眼就很想去这个地方,是你画的吗?”
“不是!”
江莱悦却注视着我,说道:“这是哪位艺术家的作品,我倒是想请这人帮我的酒店做一个明信片,可以收藏,也会让人惦念很久,毕竟一个地方能让人怀念的东西除了服务,就是软文化了。”
“那你怕是白日做梦了,我敢保证她肯定不会为你画的。”
江莱悦狠狠的踢了我一脚,而念歌也终于端上了咖啡和点心来到了我们的面前,她打量着我对面的江莱悦,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看你们两个人倒是挺熟的?”
江莱悦没有否认,对宋念歌微微一笑道:“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念歌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先去忙了,便把时间留给了我们,而江莱悦也轻车熟路的从桌上的盒子里取出一个信封,然后在淡黄色的信纸上写着东西。
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伸着脖子打算居高临下的偷窥一番,看她这么专注,究竟在写些什么,却不料江莱悦临门给我一脚,踢的我一个哆嗦,我咬着牙望着玻璃镜中的自己,满脸痛苦到眉头紧皱,这种疼痛,抓不着挠不着。
我轻呼一口气,颤颤巍巍的抖动着手中的咖啡,还没搁置到嘴边,又缓缓放下,然后望了望穿着板鞋的江莱悦,她要是穿个八厘米的高跟鞋,我今天非撂倒在这不可。
江莱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不自在的说道:“你没事吧?我看你咖啡都洒了……”
“没……没事!”
“我看我们还是来聊聊方案吧!”
“扯了半天没进入正题,现在好不容易……就不知道我还有没有状态了……”
江莱悦没有理会我的调侃,伸手拿过策划案看了一会儿后,我讲解道:“通过西安周边旅游产品进行类比,我将新路线产品定位为中高端休闲产品,同时增加休闲活动的多样性和丰富度。通过分析,有规划的自助游市场存在较大的发展空间,但是西安周边的此类旅游资源数量并不多。”
江莱悦点头赞同道:“你的路线规划有详细的区位、交通以及旅游资源进行分析,我觉得项目地可以与周边的景区资源进行整合,策划休闲度假产品,进行差异化打造。如你所说,目前西安旅游产品开发处于极端化,中端旅游产品的开发基本处于空白,高端休闲度假产品虽有少数,但仍不能满足高端群体的需求,中高端的产品开发存在开发空间。将目标人群定位在西安周边,乃至全国有巨大消费能力的高级白领和金领阶层。满足客户他们希望远离城市喧嚣,渴望绿色,渴望自然,渴望放松,渴望休闲的需求,市场空间很大!”
我并不打算隐瞒,因为江莱悦敏锐的商业嗅觉已经料到,便坦白道:“我锁定的目标的确是“城市贵族和白领阶层”,他们生活在繁华的都市,总是在为工作而忙碌着,却忘记了享受生活。然而他们有很强的高雅意识、对高品质生活和旅行有着强烈渴求、寻求圈子化的认同感、群体的归属感等,本项目恰好满足了他们享受生活的这种情调,浪漫的、优雅的、时尚的。”
“那你觉得哪里比较合适?”
“西安周边资源都很良好,历史悠久,有着很多传统的文化和民间故事,但你列出来的几处景点,现阶段对外界的影响力不大,并没有形成自身独特的特色。因此,可以在原景区上改造升级,增加一些特色的旅游产品,对整个景区的游线进行进一步的整合,并和其它改造区域结合,形成一个完整的观光区,成为观光、休闲与宗教旅游的新景区。”
江莱悦一脸沉思,半晌回过神道:“你不觉得你和我说的太多了吗?”
我毫不忌讳道:“这么大的项目,除了你江莱悦能够有雄厚的实力去试验,还能有谁?至少有途近五年内没有这个资金和实力,做出新格局和路线,你吃肉,我们跟着喝汤就行,与其让别人抢占先机,为什么不能是我曾经的上司呢?”
江莱悦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就凭你一个小角色套套近乎,我就去投资项目,也太可笑了。”
“这些该是江总夜深人静时该考虑的问题了,我相信你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一向强势的江莱悦,此刻却陷入到沉默,她顿了顿后,迅速将自己写的信装进信封,塞进手提包。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提醒道:“按照规矩,这信不是留着给你自己带走的。”
江莱悦并没有表态,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解释道:“这封信我是写给未来自己的。”
我不语。
我的沉默让江莱悦陡然满脸疲倦,她已经不打算再和我解释什么,这种不解释让我在相对的气氛中感觉到了压抑。
“说吧,这个项目你想拿到什么好处?”
“强大你自己,给有途百分之二十的生意。”
“你是想帮我摆脱家庭的束缚,对吗?”
我在心中纠结着,毕竟我是告诫自己,江莱悦的这番话我就随便听听,她已经和我没有关系,她的命运更不可能是我这种人可以掌控的,可是有些情绪,却忽然在自己的心里发酵,继而不能控制,终于冷着脸对她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做人很有问题!”
江莱悦看了看我,冷冷一笑,好似丢掉了说话的**,从钱包内抽出两张百元纸币后搁在桌子上,也没有再理会我,起身向外走去。
几步之后,她又回过身来说道:“刚刚那事情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然后便开着车,很快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抛出新方案后,我的神经又松懈了下来,却有些痛恨自己是如此情绪用事,我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为何在只与江莱悦数月交集的情况下,那么关心她的未来和命运?
也许是她对命运的不顺从,也许是她的感性直爽,也许是她在医院里帮我出头教育沈浩那个孙子,总之,一切的一切,都将我这个小人物与她串连了,而我之所以不愿和她好好说话,只是不想让她在得到警示之后又对我产生一种亏欠罢了!
或许,这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
于是咖啡店里,又只剩下我独自体会不可说的疼痛。
……
带着复杂的情绪离开了咖啡店,回到青旅后,我准备给黎诗打个电话,先初步和她聊一下今天这个事情,却不想刚到门前,便看到了她的车子,她已经从公司回来了。
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我便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待着,片刻之后她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又来到我的面前,问道:“你刚刚去哪儿了?”
“在一见咖啡店喝了杯咖啡。”
黎诗神色顿时变的有些复杂,半晌向我问道:“你去见了江莱悦?”
我有些诧异黎诗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她又是从何得知?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是!”
“你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啊!”
我更加诧异了,黎诗言语之间好似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许久才问道:“你想说什么呢?”
黎诗却又沉默了,好像很难过的样子,这让我心中一阵紧张,一阵着急,于是催促道:“你有话直说……”
黎诗皱着眉,表情充满了不解,但依然很克制的问道:“你喜欢江莱悦对不对?”
我的情绪顿时翻涌了起来,怎么也没想到黎诗会撇开质问,问了我这么个问题,是啊,她为什么会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