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的小狼王突然狼性大发,遥儿大骇,幸亏她一身好轻功,当下一招弱柳扶风便腾空闪避开去。
唰!
雪亮的刀光一闪,遥儿的一片衣袂便随山风飘去。
若是遥儿慢上一刹,哪怕她收足稍稍慢上一瞬,至少也得把一条玉腿交待在这儿。
遥儿见这人陡然出手,便是这般毒辣手段,心中也是极恼了。
这时弥子暇手下两个侍卫已然挺刀拦到他的前面,向呼义厉声喝道:呼义,你疯了不成!
呼义大声道:你们这两个蠢才,竟然让叶赫宇香这妖人混到了宗主身边,险些害了宗主性命!还不滚开!
弥子暇向来是一副四平八稳、智珠在握的德性,可是被呼义这一推,却跌了个狼狈不堪。弥子暇根本不会武功,被呼义这一推,四仰八叉地摔了出去,摔到地上,后腰被一块山石硌了一下,疼得他腰都快断了。
两名手下赶紧上前把他扶起,弥子暇嗳嗳地痛呼着从地上爬起来,怒声道:呼义,你这混账东西,这是在干什么?
秋姑娘本来与朵朵已经上了车,见此情景也跃下车来,抢上去扶住弥子暇,向呼义怒目而视,看她一手按刀跃跃欲试的样子,若不是弥子暇正质问着呼义,她就要冲上去教训这小子了。
呼义顿足道:宗主啊,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竟让一个狄人妖妇混到你身边去了?你难道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再说这叶赫宇香也不美呀……万幸!万幸!这妖女定是另有歹毒主意,才没有对宗主下手,要不然,真是完蛋大吉了,这一遭可不能让她跑了,赶紧把她围起来!
弥子暇扶着老腰,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边,气极败坏地道:狄人?谁是狄人妖女?
呼义一指遥儿,道:就是她!
遥儿这才知道呼义把自己当成了别人,但那突如其来的一刀着实把她吓得“花容失色”,便站定身子,冷冷地看着他。
弥子暇没好气地道:她?她叫遥儿,哪是什么叶赫宇香……来自临安!还是王宫女卫,什么时候变成狄人了?
呼义一呆,喃喃道:怎么可能?啊!是了……宗主,定是这妖女巧言诡辩,欺骗于你,你不知道,这妖女在……
弥子暇翻了翻白眼儿,问道:你凭什么认定她是狄人?
呼义道:因为我见过她!
弥子暇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呼义道:大概一年前,发现了一只大肥羊,结果好巧不巧的,竟然劫了她的车驾,死伤了我好多兄弟!最后一打听,才知道她就是叶赫宇香,赫赫有名的玲花大妖女呀……
呼义说到这里,指着遥儿,咬牙切齿地道:没错!就是她!我记得清清楚楚,她就是叶赫宇香!
弥子暇扶着腰,仰天长叹一声,有气无力地道:呼义啊!一年前,这位……也就是你所说的这位叶赫宇香,正在临安王宫中当着值了,你说的这个人莫非有飞天遁地的本领,可以同时出现在孤竹玲花和临安?
嘎?
呼义瞪大了眼睛,讷讷的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的样子,她的样子……
弥子暇看了看遥儿,问道:难道真的很像你说的那个什么叶赫宇香?
呼义肯定的道:不是像,而是一模一样!宗主,你该知道,我记人的本事最强,就算十年前只见过一两面的人,我再见着也能认出来,我不会认错的,除了衣服不像,她……根本就与那叶赫宇香一模一样。
此时遥儿无缘无故被“围观”,忍不住问道:这位……这位小狼王,你说的叶赫宇香又是何许人也?
呼义叫道:啊!声音不像!不对,声音是可以装的。
弥子暇无奈地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这个人绝不可能是你碰到的那个人!天下之大,形貌酷肖者大有人在,就算生得一模一样,高矮胖瘦也罕有差异的,却也不是就一定没有。如果你确实没有看错,那么就是她与你遇到的那个人生得一模一样了。
竟有这等事?
呼义犹自不信,弥子暇再三解说:呼义呀,不管你信不信,不信也得信了!
呼义挠挠头,宗主是不可能骗他的,如此说来,临安与孤竹玲花相隔数千里之遥,这两个人的确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他有些迟疑的道:如此看来,确实是我认错人了。
遥儿不悦的道:认错了人,却险些要了本姑娘一命!
弥子暇陪笑道:妹妹莫怪,我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性情莽撞些,正因如此,不宜留他在我身边做事,这才打发他到孤竹来,谁知几年不见,他白长了年纪,还是这般火爆性子,幸好不曾真个伤了你,我在这里代他向你赔个不是,妹妹莫把此事再放在心上了。
弥子暇向遥儿揖了一礼,又瞪了呼义一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遥儿姑娘赔罪!
呼义迟迟疑疑地向遥儿行了一礼,道了声不是。
遥儿苦笑道:罢了!幸好我是没死,如果真被你一刀劈成两段,纵然满肚子委屈,也没处说理去了。
弥子暇又给他们二人重新介绍了一下彼此的身份,接着便问呼义道:呼义,你方才说的那个叶赫宇香到底是什么人?
呼义道:叶赫宇香是那拉宇策的儿子。
叶赫那拉宇策?你是玲花默啜?
呼义道:不错!如果不是默啜的千金,我怎会吃这么一个大亏!
遥儿忍不住问道:这玲花默啜是什么?
弥子暇道:默啜是部落首领的意思,这那拉宇策是玲花地区的实际控制者,也是一代强人,他是骨咄禄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遥儿点点头,这才了然。
呼义接口道:遥儿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了。你跟那个叶赫宇香当真是一模一样,我当时根本没想到这世上居然可以有人长得如此相像,所以……
弥子暇瞪了他一眼道:所以你就当头一刀?就算遥儿真是叶赫宇香假扮的,用不着这么做吗?你只消说明她身份,难道她还能跑得了?哼!到孤竹好几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什么时候能长长脑子。
呼义被他骂得抬不起头来,讪讪地言语:传说叶赫宇香是有法术的妖女,刚生下来时有乌光环绕……
弥子暇听完了,想一想,突然又笑起来:哈哈,这些都是那些愚蠢蛮狄之言,怎可相信……说起来,这事还真是有趣。遥儿啊,这一次赴孤竹的仇神机大将军,你可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么?
遥儿不知他为什么么突然又扯到仇神机身上,忍不住问道:仇神机么?他发生过什么事?
弥子暇道:凤翔二年的时候,我们的女大王以军坊流宫大司卿花武宿为都督领兵收复慕华,分三路进发,当时仇神机还只是一路行军副将,大军刚至慕华时,就遇到楚国名将成得臣,双方一场大战。
这一战我们知道自然还是输了,仇神机这一路兵马几乎全军覆没,本来仇神机也难逃一死的结果,可是……楚国大王偶然看到了他,于是对他厚加礼敬,最后竟然把他送回了大齐。
遥儿诧异地道:这是为何?
弥子暇笑道:因为仇神机的长相,恰好与楚王的亡父酷肖,而这一代楚王是过继而来,上一代楚王无后,自他被立嗣之日,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他看到仇神机,就不免想起自己的亡父,在这种情绪之下,这位年轻的楚王先是把仇神机奉若上宾,后来见他念念不忘大齐,在楚国住得很不快乐,干脆派人把他送了回来。
弥子暇哈哈笑道:妹子啊,仇神机只是酷肖楚王之父,而你呢,与那叶赫宇香一般无二。可惜你的运气没有仇大将军好啊,仇大将军因此逃得一命,你是因此险些丧命,哈哈……
遥儿哼了一声,想想同样的原因,不同的待遇,也不禁笑起来:如此说来,我倒不该责怪呼兄了,而该怪那叶赫宇香。
呼义道:此话怎讲?
遥儿道:仇大将军因为长得酷肖楚王的父亲,被奉若上宾,恭送回国。我呢,与那叶赫宇香长相一般无二,却险些被她累及性命,这分明是她人品不好,有朝一日我若见着这个宇香,一定要把她的人打成猪头,让她再也不与我一般模样,免得连累好人。
弥子暇和呼义听了,都不觉大笑起来。
这时,一位骑士赶到车窗外面,弯腰禀报道:宗主,淖尔城到了。
孤竹并不是遥儿想象中的大漠孤烟,反而到处青山绿水,植被非常繁茂,只是人烟稀少,一路走下来,时常连走百十里路都难得见到一处炊烟,唯有各种野兽出没于丛林草原之上。
就算是到了淖尔城外,若不是远处那座耸立的城池和城池前面草原上正在放牧着的牛羊,也很难叫人感觉到一丝人气,然而一进了那座以黄泥碎石垒成的简陋城门,淖尔城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淖尔城中,车马骈阗,人烟辏集,店肆如林,物阜民丰,此处虽然比不上临安城的繁华,但是离开临安一路北来,齐国北边那些比较富庶的郡县,也未必就比这里热闹多少。
淖尔城依淖尔水系而建,是连通北疆与中原贸易往来的一处重要所在,所以物阜人丰,十分热闹。当然,不同于中原郡县的是,这是穿绫罗绸缎的人少些,街头随处可见狄人、和来自西方的胡人身影,简直如同一座国际大都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