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劈颅兽人完了。
在这种必胜的局面下,抢到多少功劳,就各凭本事了。
这个身材魁梧,身上装饰无比骚包拉风的大酋长,无疑是这一战当中,仅次于格金特城的明珠。
此战首功归马丁毫无疑问,但每一个巴卡利亚人都想将击杀兽人大酋长的荣耀收归囊中。
有人尝试了,可惜实力不济,死了。
剩下的人本来已经有点犹豫,在这种必胜的局面下如果赔上自己的性命就有点不值了。
可惜,在以勇武决定地位的兽人当中,大酋长自然是氏族的第一勇士。
刚刚冲上去的,哪个不是一城一地的冠军骑士?
依然被大酋长毫无花俏的迅猛反击给一一斩杀。
正当有人泄气,准备组织下一轮围杀的时候,铁诺出现了。
白发飘飘,飘然若仙。
大家此时才发现,这个一直战斗在第一线的人类剑士,自始至终身上的白袍就没染上过一滴鲜血。然而他的剑上,他的靴子上,早已是猩红一片。
这是铁诺的孝服,是他的祭祀爱人与亲人的复仇之战。
在如此激烈的战场上,他却尽可能地不让自己染上鲜血,因为那些血——不够格!
高坡上,那个主导了整场战役的黄金人影继续双手抱胸,傲然伫立,以微笑静静看着铁诺步向决斗的舞台。在他身边,是重新拔出了【穿刺之死棘枪】的加尔,以及俏立在旁的希尔薇。
他们安静地注视着铁诺。
因为,这是马丁给他承诺过的——复仇之战!
“兽人大酋长布博尔*彩颅!你想象过,自己会有这一天吗?我铁诺——为了不曾忘却的仇恨来了!”铁诺遥遥把刺剑的剑锋指向布博尔。
已经身上有伤的布博尔啐了一口带血的痰液,满脸不在乎,他使用不熟练的人类通用语,咧嘴一笑:“这世界很大,可供族人生存的地方太少,我只可惜没有让那些小崽子多下山,把你们这些孱弱的人类宰杀干净。”
枭雄……
不悔——
没有软弱,更没有求饶!
布博尔*彩颅,以氏族最后一个战士的身份,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只不过,没有任何一只野兽会束手就擒。
兽人,永远有着人类所不具备的凶性。
再没有多余的言语,布博尔大吼一声,迈动沉重的步伐,冲向了白发剑士。
铁诺这一刻,心如止水。
曾经的仇恨,仿如快镜头一样,飞快在自己脑海里闪过。
有伤心,有泪水,更有着难以磨灭的仇恨。
眼角忽然有泪。
泪水并没迷糊他的眼睛。
只是把世间所有其它的东西统统过滤掉,只剩下当年亲自带队毁灭了他的家乡,把他的父母、兄弟,以及怀了孩子的爱人统统杀死的布博尔。
剑,很稳。
那是演练了无数次,也实战了无数次的死亡轨迹。
猩红的剑锋,恍如一道最灿烂的流星,蓦地划过虚空,以比布博尔更快的速度,到达了所想要到的终点。
两人的身影,一触即分。
当周遭众人反应过来时,铁诺已经失去了他的刺剑,就这样双手空空地屹立在布博尔身后五米的地方。
“咳,呜……咯……”劈颅氏族大酋长的喉头,多了一把剑。
从喉咙刺入,直接穿透他的颈椎骨。
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铁诺的刺剑抽了出来。浑浊的鲜血井喷式的从喉头喷出。他似乎想说话,可满溢的鲜血已经开始淹没他的肺泡。
他左手捂着喉咙,任由鲜血在指间挤出,右手拿着他的斧头,缓缓靠近铁诺。
他用力举起斧头,想给这个杀死他的人类以最后一击。
一步、两步、三步……踉跄的步伐,最终在第三步戛然而止。
兽人劈颅氏族最后一个勇士布博尔*彩颅——战死!
“噢噢噢噢噢!”周遭的人类将士沸腾了。
“胜利了!”
“让该死的格金特见鬼去吧!”
“哈哈哈!千年不曾完成的伟业,被我们搞定了——”
以库登为首的老骑士们脱下了自己的头盔,沧桑的脸庞上流下了热泪。
多少代人了。
从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开始,整个巴卡利亚就满溢着兽人袭击村庄和城镇的恐怖。勇敢的骑士对于这些杀之不尽的绿皮毫无办法。
历代国王组织了一次又一次的围剿,每一次都以寡妇和孤儿的泪水作为终结。
谁想到,在自己这一代,竟然完成了这一伟业。
他们能不哭吗?
能不敢动吗?
有人在哭!
有人在笑!
有人又哭又笑!
这一战,注定会成为被诗人传颂千古的史诗。
而史诗当中,马丁*洛林的名字必定会在守卫。
当将士们的狂喜过后,每个人都不由把目光投向那个在高坡上最辉煌灿烂的身影——马丁*洛林伯爵。
他是新时代的标杆,是行走于大地上最伟大的英雄。
“马丁*洛林伯爵万岁!”
“洛林万岁!”
“巴卡利亚万岁——”
狂烈的欢呼声,响彻整个血腥高原,仿佛海啸山呼,久久不能停息。
士兵们高举着自己的剑、自己的枪、自己手上一个个狰狞恐怖的兽人头颅,向这位发起伟大剿灭战的传奇英雄致以最崇高的问候。
希尔薇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泪早已从那秀美的脸庞上淌下。
她痴痴地凝望着马丁,凝望着这位年仅十五岁的爱人。
曾以为,这会是一份沉重的束缚,来自格兰兹家族不可推脱的义务。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以马丁为自己最大的荣耀。
感觉到自家女人的视线,马丁笑了,当着成千上万将士的面,一把搂住希尔薇的腰。两人的胸甲磕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马丁不在乎,狠狠地吻了上去。
“啊啊啊!”
“哈哈哈!”
“格兰兹小姐,你就从了吧。”
将士们起哄着。
在【放血者】最高的塔楼上,一个身穿女仆装的倩丽女影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
她本来应该痛恨那个金甲男人的,可不知为何,在看到马丁痛吻希尔薇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在羡慕希尔薇。
“这……就是命运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