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下了一夜,清晨一抹阳光出现的时候才算消停。
暴雨虽停,但淘淘江水反而变得更加狂妄,若有落叶掉进水里,立马便被冲到不知所踪。我蹲在江边看了一夜,毫无办法。无奈的我只能叹息道:“只能等江水缓和一点儿,在想办法吧!”
这样湍急的江水没有几天是很难平稳下来的,可是我必须等下去,在这期间老常破产了,这个采沙场关闭。虽然有警察来过,但那些被水鬼害死的人的真相没有被公开,或许是怕流言蜚语。只是说是暴雨太大,意外死亡。不过老常卖掉采沙场的一切,加上自己的所有存款赔偿给死者家属。
老常很悲伤,却不是因为自己变成了一个穷光蛋,而是单纯对死者的悲伤,而且凶手正在江中逍遥。
一周后,江水恢复以往,期间我用了很多办法,就连寻因子也在想方设法让水鬼上岸,可是最后都没有任何效果。江水很猛,千斤巨石都会移动,何况是区区水鬼。就是不知道水鬼已经飘到了下游的那个地方?
老常坐在我的旁边,就是抽烟,他问我能不能消灭这个水鬼?如果我帮忙处理掉需要多少钱?
钱很重要,可有些事情不是钱能够解决的,我会拼劲全力去抓住这个水鬼。不为钱财,只为那些死去的人一个公道,如果不抓住水鬼,还会有人死的。我见识过水鬼的痛苦,我也想帮他结束那份地狱一般的煎熬。
我起身想安慰老常一些话,老常却说:“我本就是这样白手而起,现在只是变成以前那样而已。我有几十年的经验,现在才四十多岁,还很年轻,不缺从头来过的时间。”
老常没有说勇气,因为他的勇气与信心一只都在。
我回去的时候,孙侯云在喝酒在抽烟也在哭。一个少年眼中居然有着几十岁老人的疲惫,这是我认识他以来,从没有见过的眼睛,太苍老太悲伤太无奈了。
孙红站在旁边,她依旧化着浓浓的妆,但始终无法遮挡岁月带给她的苍老。看着两人浑浊且充满泪水的眼睛,我也被那莫名的气氛感染。
孙红沙哑的说:“侯云你回家吧!现在回家兴许还能在看见你母亲最后一面,她今晚八点的火车,她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孙侯云听后连忙起身,换上干净的衣服,带上最轻的物品夺门而出。
孙红告诉我,孙侯云的父母离婚了,事情就发生在今天。孙红拉着我追上了孙侯云的脚步,她担心孙侯云,所以想去看看。
孙侯云的家乡恰好在长江的下
游,现在已经是下午,我们做了几个小时的车,终于在七点半的时候赶到孙侯云母亲离开的车站。
车站人流涌动,孙侯云找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母亲。可是他的母亲已经坐长了车,母亲没有从车上跳下来,二人只是目光相对。
母子相见,红了双眼,心中的情感均被双方压抑着,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双眼。
我看着那个趴在玻璃上面的女人,凌乱的头发,枯黄的面容,并不漂亮的脸蛋,却在一个伤心的微笑之后,是那么慈爱与美丽。这应该是我见过最美丽的脸,最动人的笑。
母子对望着,僵硬的身躯让孙侯云无法动弹,孙侯云呆立在门口,想向前一步,却没有勇气也没有实力。他想离开,身体却在前倾。
车门关上了,火车启动的鸣笛响起。
母亲缓慢的抬起手,轻轻的挥舞,嘴唇微动,似乎在说:再见,保重!
孙侯云苦涩的喉咙,沙哑的说:“妈妈,一路平安!”
火车开动,母亲的面容逐渐消失。孙侯云追了上去,他用尽全力的奔跑,不为挽留母亲,只想在最后多看几眼,因为这可能以后要很久很久才能在见了,或者这是最后一面。
孙侯云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曾经无数次劝解自己的母亲离开自己的父亲,等到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是那样不舍。
母亲走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火车太快了,孙侯云根本追不上,他摔倒在地,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火车消失的方向,那是母亲离开的方向。
孙侯云在哭,却没有声音,因为这是他希望的结果。
事后孙红告诉我,孙侯云的父亲,孙笋是一个整日打牌,不务正业,回家甚至还会对妻儿暴力相向。有时候还会与一群流氓混迹在一起,欺负弱小,收取保护费。活脱脱的毒瘤,烂人。
孙侯云的家是母亲一个人撑起的,那是一个活的非常累的女人。苦心工作几十年,一部分养活孙侯云,还有一大部分都被孙笋给抢去挥霍了,没有一丝存款,日子过得非常紧张。
孙侯云的家在长江旁一户小家,周围绿水青山,风景优美,可是家中异常清贫,不过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孙侯云的父亲没有在家,甚至我没有找到有关孙笋的几件破衣服还有烂鞋子。陈旧的碗筷却装着孙侯云给我们准备的晚饭,孙侯云决口不起父亲,吃饭完洗过碗,到头就睡,他说这是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
,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甚至我与孙红都被他当成了透明的人,孙红说:“我家不远,今晚你去我家做客吧!”
我问:“你知道孙笋在哪里吗?我想去见识一下这个烂人。”
孙红不耐烦的说:“还能在哪里?现在正在城里潇洒呗!说不定正抱着小姑娘睡觉呢!”
我笑笑说:“婆娘跑了,他还真看的开。”
孙红不语,本想转身离开的,却拗不过我,只得拉着我进城去找孙笋。
小城很小,却灯红酒绿。夜晚的时候,各家夜店热闹非凡,尤其是一家名为‘狂歌之夜’的KTV,现在算是小城最热闹的地方。也是现在最惹人注目的地方。
一群中年人正在调戏酒吧小姑娘,小姑娘想要反抗逃跑,却被自己老板一个眼神给呵斥回来。那个老板也是中年人,现在正蹲在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
其中一个敞露肥油大肚子的男人正在大声喧闹:“劳资今天离婚了,你们要是不怕劳资逗开心,劳资今天非要砸了你们这个小店。”
奇怪的是没有人报警,因为都知道这群人被抓进去之后,放出来就会大肆报复,闹得他人鸡犬不宁。小不忍则惹大祸,酒吧老板也只能忍气吞声,心中对其咬牙切齿。
孙红站的远远的,指着那名叫宣的中年人说:“那就是孙侯云的父亲,孙笋。”
我点头示意一下,而后挤进人群,视若无人的走向前去,扶起被欺负的小姑娘,对她说:“你没事吧?大晚上的,快回家去吧!”
小姑娘很感激的看着我,却憋着嘴,无力的摇摇头说:“对不起,这是我的工作。”
我气愤道:“你的工作就是被流氓欺负吗?”
孙笋一把抓住我,他身旁的几个兄弟将我团团围住,看样子要狠狠暴揍我一番。
孙笋不削道:“小王八蛋,你这好好的人不做,居然想当英雄,怎么?英雄救美呀!”
孙笋极其同伴哈哈大笑,嘲笑着我:“这小子几斤几两呀?”
孙笋拧着我晃几下:“轻的很!劳资一根手指就能拧起来。”
我也跟着他们哈哈大笑:“对不起,你恐怕误会我了。”
孙笋说:“误会?什么误会?难道你觉得劳资一根手指还摆不平你?”
我说:“我不是来逞英雄的,我是来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