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不能跟瑞特公司签下合约,引来十个亿的投资,周一粲心里还没底。尽管前两次接触,双方谈得都很愉快,瑞特方面也表现出强烈的愿望,但这是一项大投资,牵扯的细节很多,事情没有最终敲定前,周一粲不敢有丝毫的乐观和大意。
见周一粲不说话,欧阳默黔打开手提电脑,想给公司总部发个“伊妹儿”。相比妻子秦思思,年轻的欧阳默黔更像是个工作狂,走到哪儿,工作带到哪儿。周一粲曾经跟欧阳开过一句玩笑:“要是我们的政府工作人员都能像你这样敬业,我们的工作效率,将会大大提高。”那是她第一次跟欧阳接触,也是在车上,她被欧阳身上表现出来的某种精神感染了,半是认真半是感叹地说了这么一句。当时欧阳默黔笑着抬起头,也是用玩笑的口吻回答道:“你说的政府工作人员,他们端的是铁饭碗,旱涝保收。这在全世界,怕也是最优越的,我哪敢跟他们比。”周一粲当时听了,就觉什么地方被欧阳刺了一下。后来她也尝试着在政府部门搞过一些效率改革,可这很难。利益一旦被某种制度锁定为终生享有,再要想激发人的主动性或是奉献精神,就是件出力不讨好的事。
信箱刚一打开,就有一封信跳了进来。欧阳一看,脸红了,心也怦怦直跳。信上只有短短两行字:想你,疯狂地想你。然后是两颗合在一起跳个不停的红心。欧阳赶忙关闭信箱,红着脸平静了一会被突然搅乱的心绪,正欲二次操作,忽然发现,市长周一粲正拿一种怪异的目光偷偷望他。其实周一粲已经盯他多时,只是他没注意罢了。周一粲尽管外表柔丽,目光却有几分尖辣,这目光让他非常不自在,也让他忽然的,对她生出一丝提防之心。
车子是下午四点到达河阳宾馆的,比原计划晚了将近两个小时。周一粲他们走下车时,奉命前来参加欢迎仪式的市区领导早已等得坐不住了,三三两两的走出宾馆贵宾楼,在楼下花园边聊天。看见市长驾到,慌慌张张就往楼上跑。这个场景刺痛了周一粲的眼睛,下意识地,就又朝欧阳望了望,年轻帅气一身阳光的欧阳似乎没在意这些,似乎全然不知道这一大群人,正是为他而来,就是来等他的。他急着跟另一辆车上下来的思思打招呼。
思思一下车,立马笑吟吟走过来,轻声道:“老公,没怪我吧?”她的样子不仅乖巧而且可爱,欧阳默黔真是哭笑不得。思思就这性格,喜怒无常,变幻莫测,三十好几的女人整天跟小女孩儿一样。简单说了两句,欧阳默黔的目光投向麦瑞小姐。今天的麦瑞格外抢眼,一袭紫罗兰套裙衬托得她身材越发修长,黑亮的头发垂在肩上,掩得她半边脸有点迷离。欧阳默黔望了她一眼,就被她身上那股朦朦胧胧的气息熏染了,他的心微微一动,刚想说句啥,就见麦瑞的目光挑衅似的望过来,半怒半怨地盯住她。那目光既熟悉又陌生,此刻,却别具意味。欧阳默黔忽地想起那封信,想起那两颗重叠在一起怦怦跳动的心,慌忙避开麦瑞目光,朝远处的人群张望。麦瑞走过来,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模仿着思思:“老公,没怪我吧?”
欧阳默黔惊了几惊,生怕这时候出现不可控制的一幕。还好,麦瑞学完这句,立刻又变得正经起来,她说:“没看见强伟,估计议程变了。”欧阳默黔松了一口气,冲她淡淡一笑:“客随主便,听他们安排好了。”麦瑞丢下他,往周一粲那边去,当与他擦身而过时,又冷冷地挤出一句:“你真不该带她来!”
欧阳默黔心里“怦”地炸了一声。
几分钟后,周一粲引领着欧阳他们,往楼上走。她的目光焦急地四下寻找接待办的曾主任。刚才一看见人们在院里乱走动,她就突地有了不好的预感,这阵不见曾主任,这感觉就更为强烈。可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啊——正乱想着,就见政府这边的秘书长慌慌张张走来,见面就说:“不好了,周市长,沙县那边出事了,强书记跟秦代表,暂时都回不来了。”
什么?!周一粲心里一惊,差点叫出声来。
事情是上午十点多钟发生的,当时周一粲正在省城银州,不知道这边出了事。强伟也许是怕她担心,也许是出于别的考虑,总之,没跟她说实话,而且通知接待办和秘书处:这边的情况暂时不要告诉周市长,让她按计划去机场接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