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哭笑不得,他之所以会将她带进总经办,还有另一个原因,因为她面对他从不敢拿正眼瞧他,每次看见他就会像看见鬼一样。
在严素之前,有过其他助理,但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自以为进了总经办,总是会带一些想法,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专心工作的下属,而不是把心思用在钓金龟上的下属。男性助理在处理一些琐碎的细节问题上,总是比女性要弱一一些,因此他不得不将原本是深叔助理的严素调到总经办。
望着她桌上摆放的几本工具书,他不禁哑然。
这女人虽然人笨了点,蠢了点,但的确如她朋友所说,叫她向东她绝不向西,叫她站着她绝不坐着,够听话,也很用功。刚开始来的时候,她做的那些事,简直让人抓狂地想将她一脚踹下楼。
起初,严素常常会用很无奈的眼神怀疑他的眼光,渐渐地,会时常听到严素称赞她。
如果这女人的脑袋瓜子能再灵活点就更完美了,但愿她是块金,能够点光,哪怕是微弱的光芒也可以。
乐天又咳了好多声,抚了抚有些微热的额头,似乎从喝了那墨水之后,他的头更昏沉了,刚才训她的时候真是费了不少力气,怕是明天连话都要说不出口了。
这该死的重感冒!
一如江文溪想得那样,开完会便是五点半了,正好到了下班时间。那份预算表,最快的度,也要到晚上差不多九点她才能做好。
收拾好会议桌上的东西,她的余光扫到那杯“黑咖啡”,趁大家还没现那里面装得是墨水,她急忙端起,快步走出会议室。
这套咖啡杯是企划部梁小玲的,现在就白魔男一人知道是她干了这件乌龙事,她不能让其他同事知道她把墨水当成了咖啡,她得处理掉这套咖啡杯,到时候再重新买一套偷偷还给小梁好了。但是,之前听小梁心痛这套咖啡杯,是因为这套杯子很贵,并且跑了大半个n市才买到,她不禁苦起整张脸,为什么她总是拿钱消灾啊?
如果让死去的老爸老妈知道她现在这种窘境,一定会45度角仰望天空哀号:“作孽哦!我们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笨丫头!”
严素看到江文溪脸色怪异地从洗手间出来,关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哦,没事没事。”江文溪快步走回办公桌前,打开文件夹。
刚刚她扔了那咖啡杯,没人现。
拿起包,严素见她不打算下班,有些疑惑:“你不是今晚要和朋友去教堂狂欢吗?怎么下班了还不走?”
提到这事江文溪就很沮丧,撇了撇嘴角:“……都怪我不细心,乐总说,这份预算表今晚不核好不准下班……”
“啊?”严素脸上惊诧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想了想,随即有些暧昧地笑了起来,“那你加油,我先走了。拜拜。”
江文溪难以置信地望着严姐,为什么平时那么有爱的严姐在听到她今晚要加班之后,反而笑得那样很没爱。
同事们下班的欢呼声阵阵飘进江文溪的耳朵里,别说有多郁闷。
唉,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双拳紧捏着,复松开,在心中高喊了一声“Fighting”,她便埋于那堆复杂的数字之间。
办公室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江文溪敲完最后一个数字键,终于舒了一口气。
她总算可以下班了,看了看手表九点十分,她掏出手机,给李妍打了个电话,告诉李妍九点半之前一定到。
收拾好所有东西,正算将那份预算表放进里间办公室,刚走到门处,便听到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吓了她一跳,心口之处咚咚地跳个不停。
这会儿,整个办公楼应该除了她之外,就剩下保安了。
难不成这办公室闹鬼?
offibsp;刹那间,她的脑中闪过高一那年,李妍拉着她一起去电影院看那个什么《office有鬼》,当时纯属好奇,结果看了之后吓得她三天三夜没睡安稳。
双手紧紧地抱住文件夹压在胸口之处,以防止心脏跳动过度,破腔而出,她壮着胆,轻轻推开那道门,紧张得后背都冒出一层冷汗。
办公室内漆黑一片,她颤着身体,僵直着双腿,艰难地迈着步子,伸出一只手顺着墙壁摸去,试图打开灯。
就在这时,对面一幢大楼顶上的光柱打过来,将整间屋子照得透亮,她看到一个身影趴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吓得捂着嘴,整个人向后趔趄,手中的文件夹摔落在地。
只是数秒钟,她便反应过来那趴在办公桌上的人是谁。双手捂着胸口,她大喘着气,将灯打开。
看到地上散落的一堆文件夹,她明白方才听到的声音是什么。胸腔内不停跳动的心总算稍稍缓和,她在心中咒了一声: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看了一眼一直趴在办公桌上的乐天,她轻轻地叫了一声:“乐总,预算表我核好了。”
没有得到应声,她不禁蹙了蹙眉,这男人搞什么鬼,今晚是平安夜,怎么会加班到这时候,还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捡起脚边的文件夹,她走过去,将办公桌前地上散落的文件一一捡起,放好。
抬眸又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乐天,她忍不住又叫了一声:“乐总?!”
“……嗯。”极轻,且软弱无力的一声应答。
江文溪不禁疑惑,觉他的异样,走到他的身旁,轻轻地碰了碰他,叫道:“乐总,你没事吧?”
“……嗯。”又是一声轻哼,他的头微微偏了偏,露出半张脸,银白色的头贴着脸颊上,皮肤看上去有些微微泛红。
乐天这样的状态,让江文溪想到这些天里他咳嗽得厉害,说话声音嘶哑,脸色也很差。
她轻轻地用手指再度碰了碰他,见他没有反应,她想了想便将他扶住靠向椅背,看清了他的满脸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双眸紧闭,眉心深锁,表情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她忍不住伸出手向他的额头探去,灼热的温度让她迅缩回了手。
好烫!他在烧!
她在心中咒道:真是报应!活该!谁叫他下午那样训她,还让她平安夜加班加到现在,刚刚还把她吓了个半死。瞧,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
狠瞪了他一眼,她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转身,脚刚要迈出一步,身后的人出一声呻吟。
顿住脚步,江文溪苦着一张脸,喃喃自语:“他病倒了关我什么事?而且他都烧糊涂了,肯定不会知道我知道他生病,我就这样走了,应该不会有关系的。”
脚向前迈了一步,正打算迈二步,心中另一个声音跳了出来:不能走,如果就这样任由他烧下去,把他烧成了白痴,他这个总经理不存在了,还要你这个总助做什么?为了饭碗,你不能走!
落下脚,心中又一个声音叫道:怎么可能烧烧成白痴,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何况这是他报应,谁叫他总是欺压我们主人,烧成白痴也是活该。
一个声音:享受一时的爽快,就能让你吃饱饭?
二个声音:有时候人活着,不蒸馒头也要争(蒸)口气。
一个声音:送他去医院。
二个声音:不送。
一个声音:送!
二个声音:不送!。
……
“送”与“不送”两个声音在江文溪的脑子里轮流轰炸,让她十分抓狂。
咬了咬唇,她转过身看向依靠椅背上的他,他的表情那样痛苦,如果不是因为生病,他的脸上永远都不会出现这种虚弱的表情。
“他不仁,但我不能不义。”一咬牙,一跺脚,她决定送他去医院。
折回他的身边,她以手指在他的脑袋上轻轻地戳了戳,她不敢太用力,生怕这男人会记仇。佯装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她说:“虽然你对我这么坏,今晚还让我加班,但看在你留下我工作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那,先说好了,你要付我加班费哦,还有待会去医院的打车费,看病的诊疗费医药费你自己掏哦,不过我先垫付可以,但你一定要还我。”
“……嗯。”某人烧得昏昏沉沉的,除了出“嗯”的声音,再也出其他音了。
江文溪当他同意了,便又轻轻推了推他:“能起来自己走吗?”话音刚落,她便咬紧了下唇,她真是白痴了,如果他能自己走,此时此刻还会像头死猪一样趴在这吗?
算了,算了,她就再吃亏一点扶他好了。
她伸出手,一手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一手扶住他的身体,期待他有些反应,可是眼前的男人依然还是先前那副姿态。她仰起脸,他紧抿的双唇刚好落入她的视线之中,那性感的唇线让她的脸微微一热,说话有些结巴:“你……你好歹动一下嘛,这么重我怎么扶你?”
昏沉中的乐天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柔软好听的声音叫他动一动,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澈透亮的大眼,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感觉自己浑身烫,全身股肉酸痛,四肢无力,脑袋昏沉的根本无法做主。
“你动一下嘛。”
面前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埋怨,仿佛他再不动一下,那里一定会流下让人心疼的眼泪。
他不喜欢女人哭,不喜欢……
“啊——”江文溪尖叫出声。
要死了!这男人怎么烧也这么变态,竟然伸手摸她的眼睛和脸。
她毫不留情地挥手打掉他的贼手。
终于,乐天站了起来。
就在江文溪感到庆幸的时候,他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软弱无力地倒在她的身上,两个人双双倒在那洁白的羊毛地毯上,呈现出标准“男上女下”的暖昧姿势。
啊!好重!重死了!
他的脸压在她溪颈窝之处,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让她痛苦而羞愤地紧闭起了眼。
这男人说她故意,明明是他故意,就连病着了都不忘非礼她。
被压在身下的她偏过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男人,咬着牙,卯足了全力才把他推开。她气愤地抬手在他的胸前捶打了几下,下一秒,才现他早已烧得失去了知觉。
造孽!要是刚才就这样丢下他,说不准她已经到了教堂了。
她苦着脸,看了一眼乐天,咬了咬唇,只好无奈地迅爬起身,拨了内线,找了一名保安人员将高大的乐天架上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