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学生,呵呵,呵呵……”赖老八看出他书呆子气很重,一看真就在认真看呢,徒然间,竟然笑了起来,笑的要岔气的样子。
那兰妮、翠云感觉这家伙好笑,竟然来这里看书学习,还看的那么认真,她们一个个凑在赖老八身边,搔..首弄..姿的,兰妮肆意的摸着丁凡的肩膀,不屑的说:
“看什么书?我看你还是来跟着八哥下煤窑吧,一天能挣好几十呢,半年就够你娶媳妇的了。啧啧,看看,这小伙子看的老认真了。”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大东北因为森林、粮食、煤矿储量丰富,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内地各省,给各地经济发展提供了鼎力保障,这些行业自然就是社会上的翘楚,赚的钱自然也是其他行业不能比的。
就像兰妮说丁凡的下煤窑,赚钱多,风险自然也大。
丁凡就像个不谙世事的书生,被他们嘲笑着,全然没有醒悟的意思,就像个执着念佛的小和尚,一点不为之所动,嘴里小声的念着:
“我国中央政府已经下令,马上就要开展一场声势浩大的严打活动,重点打击一系列恶性犯罪,第一,耍流.氓,和一个女人发生关系定罪耍流...氓,
同时和两个以上女人乱搞,社会影响恶劣的,理应立即抓捕,快侦快破,必须就地正法……”
他就这么念着,耳边的声音吵吵嚷嚷的,似乎翠云再说自己一会去财务那里取点钱去,可兰妮似乎吵着让她小点声说话。
“哼,接着来吧。”丁凡心里暗自安慰着自己必须坚持下去,既然是装有学问的人就不能轻易放弃,所以,他专心致志的继续念着呢:
“目前,新华社报道的沈城二王案件,公安机关调集了优胜警力,历时一个多月,成功将其击毙,充分彰显了中央打击恶性犯罪的决心,
像兴安岭地区呼鹿县这种治安形势恶劣的地方,应该抓出一批人来,无论是容留组织强迫卖....淫的,
还是在人民群众中影响恶劣的犯罪分子,应该有计划有步骤的进行打击……”
他继续念着,像是被上面的精神感染了,有些子字里行间看不清了,还靠近了好好看看。
逐渐的,他耳边的声音小了,他有些纳闷的抬头看了眼左右,呆呆的问:“怎么了?这是新闻里说的啊。”
丁凡悠悠然的说着,好像自己只是个痴迷书刊报纸的学生,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惹祸呢。
城镇农村里,像他这种没脑子的年轻人多的是,有人叫没脑子,有人叫二杆子,也有叫傻啦吧唧的,总之丁凡就是这种人,看起来木然没心眼。
可就是他这种自认为一点不针对别人的想法,一字一句像是针头一样扎着赖老八的心。
上火的他一会搓手,一会弄头发,现在松了几次裤腰带,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小子,你,你,你什么意思啊?泥马,你是谁家的?”突然,赖老八发抖的说着,一把抓住丁凡的肩膀,猛的一下子就要把他拽起来。
他旁边的兰妮拽着丁凡的脑袋,抓起报纸来一团,往地上一扔,穿着半高跟的鞋踩在上面,泼妇般的骂了起来:“你说谁呢?谁卖了,谁卖了,你...妈卖了,你姐卖了,你全家都卖了。”
赖老八抓住他就像抓住了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鸡雏,发现丁凡竟然没反抗,还是一副中二的傻样,他叫着翠云说:
“寻思啥呢,去啊,叫几个兄弟来,把他给我扔煤窑里去,弄死他。”
那个翠云一开始还凶巴巴的,可现在脸上出现了一丝难为情的模样,迟疑的说:“我的手有东西,拿着东西呢。”
这时候了还拿什么东西啊,赶紧把这个瞎说话的小祖宗收拾了。
这煤矿里赖老八就是老大,一天发工资发出去好几千块,谁敢不听自己的,再说了,凡是干这种活的人有几个是省心的人。
可翠云今天像是着了魔一样的表情,气的赖老八抓着丁凡的头发往上扯了扯,气急败坏的说:“完蛋娘们!拿着什么啊,快点啊。”
“是,是,是枪!”翠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手里多了个东西,低头一看,那可是比自己最怕的毒蛇还吓人的玩意,死沉死沉的,枪口正对着她手心呢。
别说她是个普通女人了,就是一个道上的家伙,一见了这东西,有几个不吓得魂飞魄散的。
赖老八吓得汗水哗哗落下,手的慢慢的发抖,越抖越快,想松开两只手,可像是被电焊焊上似得,不好使了,嘴里喃喃的说:
“兄弟,兄弟,我能松手吗?”
现在,丁凡耳朵里都是他们三个身体发抖的声音,本想再好好和他们玩玩,可一阵哗哗的声音响起时,心里暗叫晦气:
“这些没出息的娘们,刚才不是叫的和老虎似得疯狂吗,就这两下子啊,那玩意多恶心啊。”
“起来,起来,别耽误我看报纸,马上就高考了,俺妈让我好好复习呢,考不上地区师专你们负责啊,起来啊。”丁凡看他们一个个着了魔似得,自己慢悠悠的站起来了。
在他们依然目瞪口呆中,丁凡把那把枪放在了桌子上,说了声“没见过啊,这是玩具枪,供销社一块五一把,你,不信你摸摸”,
然后环视他们一圈疑惑的问:“对了,对了,你们刚才干什么了?”
他这是先说了玩具枪的来历,又问他们刚才哼哼哈哈的做什么呢。
“不,不,是真枪,真枪!”赖老八哭咧咧的说,瞅了一眼那把黑皴皴的手枪,顿时脆弱的心理又被电击了一般。
丁凡继续装蒜,挠着头皮想了想,似乎知道他们为什么害怕了,指着报纸上的一行林业清林大会战的文章说:“怎么了?你老小子做坏事了?和这一条,还有这一条有关系吗?”
他早就打听好了,赖老八是个有魄力能挖煤的暴发户,但大字不识一个,纯粹的文盲,根本就看不懂报纸上写的什么。
“领导,领导,你不是说了吗?两个,两个女的,她俩……”赖老八讨厌的看着她俩,像是自己多无辜都是被这俩女人给坑了似得。
丁凡看他那张快要吓尿的眼神,本想再捉弄下去,可实在感觉这家伙太无趣了,一点都不抗吓唬,现在都吓得浑身筛糠了。
“说吧,我是金山所的丁凡,你都有什么事,严重的事绝对不能姑息迁就,但是还得看你态度。”丁凡干咳两声说。
赖老八看他表明了身份,那紧张的要死的心理多少看到了一丝希望,连忙把这个矿里的基本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
这个矿占地面积三百多亩,有斜井十几个,煤质上乘,从这里运出去的黑黝黝的煤块,卡路里都是最高的,能卖到一顿一百多块钱。
他是这里的矿长,除了几十个正式工人,还从各地招了不少工人,待遇一点都不差,都是按照计件开工资。
他这么说着,丁凡心里替他算了算,这家伙除了工资,一年额外收入好几万呢,再加上赖老八手段狠毒,经常克扣工资和隐瞒煤炭产量,这家伙身价不菲啊。
赖老八交代着自己管理不严、欺负工人之类的小事,一股脑说出来,毫不隐瞒,给人一种实话实说,坦白交代的感觉。
丁凡趁着他说的口若悬河的,突然插话说:“你这破地方女工60多人,和你扯犊子的有五十多吧?你特么的老实交代。”
此言一出,赖老八那感受的脖子像是被打了七寸的大蛇一样,伸了几下脖子,费劲的咽了几口吐沫,绝望的说:“她们都是自愿的,这是搞.破.鞋,不是扯犊子。”
丁凡心里窃喜“你这不是承认了吗”,然后表情严肃的翻了翻白眼说:
“你当我是新来的呢?扯犊子是东北的一大陋习,男的出门时间长了,女的可以找个身强力壮的拉帮套,白天干活,晚上睡觉,等丈夫回来,另一个就得知趣的走人,要是有了孩子,就得请族长来掰犊子定事,那是老黄历了,现在的情况是上面让抓人呢。”
这番话虽然没有引经据典,可说的合情合理,来龙去脉解释的权威,听的赖老八脑门上的汗珠子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兰妮和翠云从来没和民警打过交道,这次还是两女一男,已经被确定为流...氓罪了,自然吓得脸色蜡黄,站在旁边双....腿打哆嗦,心里想着这回是游街呢,还是坐牢,没准还得交给家族做沉塘惩罚。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丁凡就是想收拾赖老八,弄出点声势来,好让马龙飞有面子,在他老领导孙局长那里好有个交代,可一看赖老八猖狂到这种程度了,贪污受贿,还当起了土皇帝,嚯嚯了这么多女人,要是不处理他,法理何在,天理难容。
“你俩,进屋,进屋。”赖老八在绝望里艰难的度过了十多分钟了,额头上的汗水流的少了些,一下子想起了一件事来,叫着那俩女人离开。
这家伙拉开了抽屉,把上面的笔记本拿开,从下面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凑到丁凡跟前哀求的说:
“领导啊,这里有五十张大团结,照顾照顾呗,这些女人都是旷工,要不是我没白没黑的照顾着,他们寡....妇楼还不得出大事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寡......妇楼?”丁凡心里想着,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目光再次审视的看着赖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