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崔明伏白了司机一眼,当即就声音下意识地放大了!
大叔,拜托我也是在这东北“土生土长”的,您说的这些东西,我也听说过,所以,您就不要讲的这么清楚了,好不好?
崔明伏说完,使劲地剜了那司机一眼,虽说我和他都是学道之人,但毕竟这是一个我们完全陌生的环境,还未走到目的地,几乎都达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空气中充满了的都是危险的分子,那未知的远方肯定也有着更加凶险的存在。只是刚刚那个突然出现在车前的白色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汉子憨憨地笑了,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穿着厚重,块头也大,就像是一堵厚厚的城墙,也像是一只笨重的大熊!
“走吧,别在这里呆着了,也别整那些有的没的,我们还是需要往前赶路呢,这黑灯瞎火,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的,跟这呆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我和崔明伏帮着这汉子把面包车推到了一个靠近山坡的位置,汉子说现在估计是没辙了,先把我们带到那驴车等候的地方,等到天亮的时候,再想办法吧。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真的要走11路……”崔明伏的脸色在月光的照射下,异常扭曲,“草,我真的是受够了,早知道他妈的这一趟这么苦逼,我说啥都不可以来!”崔明伏坐在地上,大发着牢骚,握紧了拳头,使劲地砸着地面。
而钱辉的父母却在一旁向他致歉,那卑微的模样,当真让我看在眼里,疼在了心中。
其实崔明伏发出这样子的牢骚也完全可以理解,一路上硬座的颠簸,下车之后坐了一个破烂不堪的面包车,但是刚刚历经了一次惊魂的瞬间,到现在还要两脚充当发动机,在深山老林的黑夜当中,这让人的心中当真发狂。
“你吵吵什么?”黑夜当中,崔明丽的声音穿透了这无尽的黑暗,她站了起来,脸色愠怒地看着崔明伏,“没人逼你跟着我们走,你要‘坐地日行八千里’那就请便,一个大男人,在这叽叽歪歪地干嘛呢?”
崔明丽说着看向了那司机大汉,“大叔,带路吧,我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司机点了点头,看了看崔明伏又看了看我们。
钱辉父母也忙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抓紧时间赶路比较要紧,崔明伏看到大家伙都是这样子的意思,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拍拍屁股站起来,大家一起跟着那司机汉子往前走去。
“咱们快点走,离汇合的地方不算老远……”汉子安慰着大家,抬眼看了下天上的明月,我也仔细地看了看,月色柔和,月光清透,并没有出现之前“毛月亮”的情况。
或许之前跟着姥姥一起斗“飞头降”的事情仍然根植在我的心中,慢慢地在我的心里面烙下了阴影,所以月亮周边的那一圈的毛边,貌似是我这么多年,怎么也甩不掉的那个梦魇!
山路崎岖,在这山林间有的地方还有那未化尽的积雪,有的地方却已经化开,那雪水潺潺地往下流淌着,慢慢的汇聚成了一条小溪,可这盘山公路上,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鞋子踩上去“咔哧咔哧”地响着。
一个不小心,脚下还会不由自主地打滑,我们只有在靠近山体的这一侧慢慢地行走!否则,在这黑夜当中,照样会有跌落悬崖,粉身碎骨的危险。
就这么地慢慢地往前走着,身体内部的卡路里开始燃烧,浑身上下的毛孔也不由自主地往外冒着热气,竟然把那如影随形的严寒驱散了不少,看来这生命就是在于运动!
司机汉子跟我们也逐渐地舒适,便慢慢地讲起了自己的一些往事,说就当是在这路上,给大家放松一下,提下精神,切记走夜路的时候,一定不要走神,千万要跟上队伍,否则,就有可能走到另外一个世界当中去了。
我掏出手机,没有一格信号,但是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半了,我有些吃惊地问汉子,那赶驴车的人,并不知道我们的车坏在半路,若是去的早了去接我们的话,那岂不是会在寒风当中久久等待吗?要不要跟他打个电话?
汉子爽朗地笑了,连连摇头,不会不会……他的头摇的仿佛是拨浪鼓,“别说手机了,我们村子里面连那座机都没有,不过没事,我和他约好了,他也没有手表之类的东西,咱们这嘎子的人,看时间从来都不用手表,都是通过看它……”
他说着,伸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这月亮十分的还是像一个高高挂在天际的银盘,我砸了砸嘴巴,当我们居住了钢筋水泥当中的人们在惊叹于自己生活先进的时候,殊不知在我们这东北边陲,居住在小兴安岭深处的人们,为了生存,也有着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和相应的一些绝招。
从一侧的山体当中,横生出一个还算是比较粗壮的树枝,直直地挡在了路中央,这汉子立时停住了,站在这树枝的前,弯下身子,虔诚地拜了拜,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沓裁剪均匀的纸张,还有一个打火机。
我眯起眼睛看了看,在那打火机点燃的瞬间,我看到了那并不是普通的纸张,而是一沓实实在在的——冥币!
“咔擦!”打火机点燃,也把这些冥币给点着了,汉子一把把这些钱抛在了树干上,才带领众人慢慢地从这树枝的一侧通行。
我有些不解,但也明白有些事情不可以立刻说出来,当走过那边许久之后,我才试探性地向汉子表达我心中的意思。汉子幽长地叹了口气,咳嗽了几声,在月光的映照下,嘴巴里面喷出了一团白气。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你有听过吧!”他语气柔和而舒缓,“咱们世间的万物万事都有自己的‘道儿’,这其中的‘道儿’就是道理,任何东西,只要足够老,就有属于它自己的故事,就比如那树枝,能从那山上横生出来,挡在路上,就有属于它自己的‘道儿’,咱们要过可以,但必须也要和它打个招呼!”汉子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当下加快了脚步。
大家紧紧地跟着汉子,夜路幽长,为了防止大家走神犯困,他又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自己之前经历的一件往事。
“你们听说过‘鬼打墙’吗?”汉子的语气深邃,仿佛打开了一件珍藏了许久的古董箱子。大家听到这句话之后立时噤声,崔明伏和崔明丽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而我也暗自吸了口气,即使我不是东北人,但我起码也明白一个基础的道理,那就是在走夜路的时候,最可怕的事情就是遇到了——鬼打墙!
鬼打墙又称鬼砌墙、鬼挡墙,是一种诡异现象,指的是一个人夜里在郊外或荒野、坟场独自走路时发生的迷路现象。
一般情况下,鬼打墙现象都发生行人稀少的地方,而当事人则像着了“魔”似的会在原地打转,彷佛走进迷宫不得脱身,直到天亮时才能逃脱。而如此的深山老林,正是这鬼打墙的重灾区,如此不可提及之事,这汉子竟然脱口而出,当真让人心生悬疑。
而此时,钱辉的父母的身子已然在颤抖,原本他们老两口是走在最后,我和崔明伏还有崔明丽走在他们的前面,但此时,他们却快步地走到我们三个的前面,钱辉妈妈的呼吸声又开始变得急促而没有节律。
汉子貌似正在专心走路,并没有注意到钱辉妈妈此时的情况,倒是继续讲述:
这汉子名叫陈二奎,今年40岁出头!据他所说,他打小就生的粗壮,孔武有力,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几乎可以堪比“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对于长辈们告诉他的那些生活常识,他也觉得那完全就是在瞎扯淡,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
可就在他二十岁出头的那一年,有天晚上,当他从一位朋友家喝完喜酒,回自己家的路上,路过了一处墓地。说是墓地其实也没有那么的规范,只是那一些矗立的坟头,有的尸体甚至只是用草席裹了一下,散乱地扔在了一处。
但此时的陈二奎,却有些酒劲冲头,便不由自主地指着这一处的墓地,大声嚷嚷,老子我是仙人下凡,专管你们这群孤魂野鬼云云……
喊完这句话之后,他竟然还没有停止,直接宽衣解带,冲着这片墓地,挺直了身子,洋洋洒洒地尿了一泡,完事儿之后,拍拍手就离开了。
可谁曾想,原本就是几里路,平时的时候压根儿抵不住他这三步两颠的,就走到家了,但是这次竟然走了许久都没有看到那家门,而不知何时,竟然第三次走到了这片墓地,当时他出了一后背的白毛汗,在这夜风中瑟瑟打斗,一时间嘴巴没有把住,竟然骂起娘来了。
“那时候就是一个毛头小伙儿,老辈人讲究的‘道儿’,我压根理解不了,只是想着骂几句,算是给自己壮壮胆子,但没想到问题就出现在了这里……”
陈二奎说着,声音不由自主地又开始颤抖起来了,足可见当年之事,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他声色稳定了一些,继续往下说着,可谁知,当他刚刚骂完一句娘之后,整个人登时从地面上坠落下去,“噔”地一声两只脚仿佛踏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件儿,可等他低头看去的时候,却大声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