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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逃走

望春风 绣锦 3554 2024-11-16 16:45

  八十五

  第二日徐渭就把消息传了回去, 至于到底怎么传的, 幼桐却没有再问。匈奴人能在西北军中安插奸细,想来徐渭在此地安插的探子也不少。不过这些都是机密,幼桐并非军营中人, 自然不好多问。

  因此事调查尚需时日,再说也不一定真能查出奸细来, 故二人并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件事上。

  幼桐依旧与府里的丫鬟们打得火热,甚至还认识了单于的几个姬妾, 每天都在一起交流御夫之术, 好不快活。徐渭则继续着他的画师生活,除了偶尔与单于商讨下画技,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屋里画画, 依旧是整天端着架子, 只不过到了现在,府里再没有人会觉得他清高了。

  月底的时候, 西北军与匈奴又打了两场, 两败俱伤,柳将军负了伤。徐渭收到消息后便有些不安,柳将军是他的心腹,军营那边的大小事务大多由他经手,因他在军中颇有威望, 又是徐渭的心腹,故众人对他还算服气。而今他一负伤,徐渭自己又在敌营, 军中怕是无人可独当一面了。

  “我们得尽快回去。”晚上,徐渭沉着脸跟幼桐道:“京城那边的消息怕是等不到了,无论如何,临走前,我总要去探一探他的书房。”

  幼桐知道他的脾性,看他脸上的神色,分明是早已下定了决心的,她便是再劝也是无用。索性不作他想,沉吟了一阵后,才正色道:“既然都要走了,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顾虑,索性来一招狠的。”

  徐渭眼睛一亮,抬头看着她,眼睛里全是惊喜,“难道我们又想到一起去了。”

  幼桐只笑不语,伸出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点了点。徐渭会意,也学着她的样子蘸了些茶水,二人一齐低头各写了一字,再齐齐抬头看清对方指下同样的字,不由得会心一笑。

  当日下午,李大画师与夫人又不知为了什么事儿闹了起来,只听得噼噼啪啪的声响,大门再开时,就瞧见李大画师一脸青紫地从屋里逃出来,狼狈不堪,紧随其后的,是一只飞在半空中的茶壶,险险地擦着他的脑袋,“啪——”地一声砸在走廊地板上,摔得粉碎。

  “泼…泼妇…”李大画师小声地骂了一句,却不敢回头,捂着脑袋往院子外头跑。下人们探头探脑地在外头看,只依稀瞧见那房里一片狼藉,屋里还有隐隐的抽泣和咒骂声。谁也不敢进屋。

  一直到晚上,李大画师也只敢在外头游荡,连院子都不敢回。府里的下人们瞧着都只偷笑。

  三更时分,府里众人忽被一阵喧闹声唤醒,屋外有人高呼“走水”。众人大惊,胡乱地套上衣服,赶紧起床去救火。

  单于也被吵醒了,披了披风出来探看究竟。待看清浓烟飘来的方向,他顿时色变,怒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书房会起火。看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救火!”

  单于所在的府邸是前些年特意仿照汉制所修的,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但同样却禁不住一把火。浓烟滚滚处,府里下人几乎不敢靠近院子,只提着木桶在外头浇水。

  李夫人也披头散发装若疯狂地冲了出来,见人就抓着不放,直问可曾瞧见了她的相公。而今这府里头一片混乱,大伙儿都忙着救火,谁还顾得上管她,一面推说不曾瞧见,一面急急忙忙地躲开,谁也不曾留意,她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等到众人好不容易灭了火,才发现那火起得格外怪异,居然是从院子外头烧进书房里的。

  因这晚大家都累得厉害,众人并没有将此事上报与单于知晓,直到第二日单于亲自来书房勘察才发现异样,顿时色变,赶紧让人清查府里众人的下落,这会儿才发现李大画师夫妇的失踪。

  单于将下人召过来一通询问,结果除了有人记起李夫人曾满院子地找过画师外,竟没有一个人曾见过画师的人影。又有人说起昨儿下午二人吵架的事,猜测画师是不是被气走了。众人这一番猜测并没有打消单于的疑心,他立刻下令封锁城门,全城搜查。

  但这个时候,徐渭和幼桐早已变换了装束出了城。

  二人骑了马一路疾驰,生怕被单于派来的追兵赶上。但人算不如天算,二人才走了小半天,就被暴风雨给阻在了路上。西北素来干旱,可这回的雨却下得有些吓人,就跟天上有人拿着盆儿往下倒水似的,下了不到半个时辰,路上就有了深深的积水。

  好在路边正巧有个茶棚子,二人暂且在棚子里歇了,一边休息一边琢磨着接下来的行程。

  原本以为这雨只是一阵子,没想到整整一个下午过去都丝毫没有停,路上早已成了河,茶棚里的人只得往高处撤,还有两个同样被堵在此地的商人打扮的人高声交谈道:“这可不得了,照这样的雨下下去,前头南水河上的桥肯定被冲走了,这要怎么去祁镇?”

  “可不是,去年的雨还没下这么大呢,桥都给冲垮了,过了有小半个月才修好。我们铺子里的生意可怎么办?”

  “……”

  徐渭和幼桐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心中的不安。他们两个千算万算,却是没算计到老天爷到关键时候会开这样的玩笑。而今人被堵在路上,只怕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回去的了。不说旁的,单是后面的追兵就能把他们烦死。

  到天黑时雨才终于小了些,但路上的积水却是没有退去。徐渭和幼桐不好在茶棚里久待,只得先在附近找了个农户人家投宿,先找个地方过夜。

  他们两个都穿着半旧的男装,作商人打扮,自称是兄弟俩,那农户是个良善单纯的,也没起疑,十分热情地将他们引进屋去,特意腾了个房间出来让他们住。徐渭又塞了一锭银子给那主人,让他去厨房备些食物。

  那主人却是不肯收钱,只说自己家里头没什么好吃的,在厨房里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端了两碗粥并一碗馍馍出来。徐渭倒也罢了,常年在外头带兵打仗的,什么苦没有吃过,便是草根树皮都啃过,幼桐却是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哪里吃过这样粗糙的东西,只吃了一口就顿时皱起了眉头。

  但她却也晓得而今不是耍娇气的时候,虽说这馍馍难以下咽,却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两个,又就着咸菜把粥喝了个精光,直到肚子里填满了,这才放下碗。徐渭在一旁瞧着,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因路上淋了雨,衣服都湿了,二人走得急,除了徐渭在单于书房里偷出来的一大包文书信笺外并没有别的行李,只得问主人借了两身衣服换上,草草地先应付一晚上再说。

  晚上两个人都睡得不好,外头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丝毫没有停下来迹象。第二日大早上徐渭就起了,不顾外头雨大,牵了马出去探路。幼桐被他强留在原地,又嘱托那农户烧了些姜茶给她驱寒。

  过了小半个时辰,徐渭方才一身透湿地回来,一进门就带进了一屋的湿气。幼桐赶紧上前帮他脱下斗笠蓑衣,想开口问一句,但见他脸色不好,不问也清楚了。徐渭强自笑了两声,安慰道:“我问过了,可以从北边的乌岗县绕过去,虽说路程有些远,但总比傻等在这里要强。而今南水河泛滥,水没个十天半月的退不下去。”

  幼桐对此地不熟,自然是维他马首是瞻。二人一说定,就赶紧去收拾东西。等着外头的雨稍稍小些后立刻出发。那农户是个热心肠,见他们两个非要出门,私底下偷偷塞了些干粮给幼桐,又将家里头的斗笠蓑衣再拿了一套出来。这家里头穷成这样,幼桐哪里好意思再拿他们的东西,退让了一阵后,最后还是拗不过。徐渭只得在他们枕头底下塞了些银子。

  路上全是泥泞和积水,马儿走得也慢,直到天全黑了,二人才赶到乌岗县城。

  因城门早已关闭,附近又没有住户,他们两个只得寻了座破庙暂时歇下。

  这破庙里头空空荡荡的,靠墙的桌子上供着一尊佛像,早已掉了漆,只余下一片黄褐色。桌子上的贡盘里空空如也,歪歪地倒着,看样子,此地好像很久没有人住过。

  “有人。”徐渭紧紧握住幼桐的手,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又指了指她的鼻子。幼桐立刻会意,若是久无人住,这庙里头定是一股子霉味,可而今这屋里虽破破烂烂的,却没有那种味道。

  二人轻手轻脚地转进破庙后方,屋里依旧不见人影,但墙角处却有一堆火,因无人填柴,火已经熄了,只剩下红红的炭,一旁还放着一只缺了口的破碗,碗里头还剩半碗水。幼桐蹲下身子摸了一把,微温。

  “方才还有人,怕是被我们给吓走的。”幼桐道。话刚落音,忽听得一声低低的咳嗽,而后立刻是一片寂静。二人对视一眼,立刻循声望去,那声音赫然是从墙角发出来的。只是,这地方一片空旷,墙角处只有薄薄的一层稻草,哪里藏得住人。

  幼桐还在发愣,徐渭已经快步走到了墙角,双手在地上一番摸索,终于才稻草堆中发现了异样,地板上赫然有一块小小的突起。他手上一使力,只听得一阵咕咕声,角落处的墙忽然升了起来,露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大洞,两个半大的小孩赫然躲在里头,二人紧紧抱在一起,吓得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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