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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三少爷的婚事

望春风 绣锦 4605 2024-11-16 16:45

  七十一

  当晚上, 幼桐一直趴在书桌上写写画画, 怎么也不肯回床上睡。徐渭在床上等得不耐烦了,就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偷看,一瞥之下, 顿时目瞪口呆,指着那张图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罢了,才哭笑不得道:“你这是打算去对付谁?”

  幼桐头也不抬地回道:“那还能有谁?谁招惹我了我就对付谁。”

  “沈三?”徐渭一挑眉, “这能行吗?”

  “不行再说。”幼桐将最后一个字写完, 乐呵呵地将毛笔搁在笔架上,对着未干的墨迹吹了吹,满脸大功告成的得意, “反正是三公主在做, 牵连不到我头上。再说了,便是三公主把我给招出来了——”她抬头眯起眼睛看徐渭, 露出猫一般惫懒的神情, “这不是还有你替我兜着吗。”

  徐渭顿时失笑,伸手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亲昵道:“既然夫人要我替你兜着,为夫自然不敢推辞,只不过, 夫人打算怎么奖赏我才好。”

  幼桐托着腮,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好一会儿, 才若有其事地道:“既然夫君你要奖赏,那我就赐你永结同心锁一把,将你一辈子都锁在我身边。”她难得说这么直白的情话,直把徐渭哄得欢喜得连嘴也合不拢,一激动,伸手就将她打横抱起来,大笑道:“夫人,这天寒夜冻,同心锁的事,我们不如去床上说”

  ......

  第二日大早,幼桐又进了宫,把自己写好的东西交给三公主,又仔细叮嘱了一番,直到三公主拍着胸口保证定会万无一失,她这才告辞。出宫时,马车坏在了路上,幼桐在车里憋得难受,遂掀开帘子透透气,正巧有人骑着马从旁经过,抬头看时,马上的那个人也正巧低下头,目光齐齐对上,二人顿时呆住。

  沈三眉目间一片动容,面上不自然地泛出复杂神色,漆黑的双眸中有异色闪动,张张嘴想开口,可终究没有出声。幼桐眨了眨眼,想到方才递给三公主的信,不由自主地泛出一丝微微的笑意,朝他略一颔首,缓缓放下了帘子。沈三见她的面孔终被挡在帘后,脑子里也终于清醒过来,最后再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静止不动的车帘,决绝然地转过头去,一夹马腹,策马离去。

  回了府,崔家派人送了信过来,说是崔老太太来京城了。幼桐闻言不免惊讶,又多问了几句,才晓得不止是崔老太太,还有余下的几房都来了京,想来是崔家这半年来愈发地受重用,四爷他们也都有些蠢蠢欲动,才特意来京跑缺来了。一时不由得苦笑,看来二夫人到底是劳碌命,才刚收了个媳妇,好不容易可以摆一摆婆婆的谱了,结果老太太又来了京,这家里头哪里还能由着她做主。

  当初在陇西的时候,崔老太太对幼桐还算不错,后来她嫁进徐家的时候,老太太也添了不少嫁妆,虽说都是看在徐家的面子上,但幼桐还是承她的情,故赶紧就换了衣服,跟徐夫人招呼了一声后,去崔家给老太太请安。

  因崔府这院子小,忽然来了这么多人,府里头难免有些拥挤。二夫人果然忙得焦头烂额,好在有新媳妇在一旁帮衬,这才没出什么乱子。听到幼桐过来了,二夫人也没什么反应,只让儿媳妇高氏领着幼桐去老太太屋里,自己则唤了几个嬷嬷继续打理府里的事。

  因先前幼桐与高氏见过两回,故二人并不生分,路上客客气气地聊了几句。刚到老太太房门口,早有下人认出了幼桐来,急忙迎上前招呼道:“给九小姐请安。”

  “什么九小姐,而今是徐家少夫人了。”高氏抿嘴笑道:“瞧你这丫头,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幼桐认出这丫鬟是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的慧绣,笑着道:“别听少夫人开玩笑,你叫我九小姐,我还欢喜得很呢。”说罢,又问道:“老太太可在屋里?”

  慧绣点头回道:“中午睡了一会儿,方才醒过来。二夫人说九小姐下午要过来请安,老太太一直等着呢。”

  幼桐闻言,赶紧加快了步子进屋去。慧绣则朝高氏低头行礼,尔后跟在她二人身后。

  进了屋,老太太果然穿着身绛紫色的锦袍端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乱,因方才休息过,这会儿精神倒不错,正低着头把玩手里的珊瑚摆件,一脸专注。听到慧绣说九小姐来了,老太太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幼桐赶紧上前给她跪下请安,老太太脸上马上带了笑意,放下手里的珊瑚,朝她招手道:“九丫头快过来,让我瞧瞧是胖了还是瘦了。哎哟我的儿,这模样比先前回来的时候还要水灵了,我就说徐家那孩子是个不错的。”

  幼桐听话地上前握住老太太的手,笑着道:“都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您这是什么时候动的身,怎么也不给孙女捎个信,我也好去城外迎接。”

  老太太摇头道:“我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还这么麻烦做什么,省得耽误你们的正事。”

  幼桐道:“老太太你就是见外,要说迎您不是正事,那孙女儿可就没有正事了。整天闷在府里头,巴不得出门走动走动呢。”

  高氏见她们两个说得热闹,也忍不住笑道:“老太太就是疼爱九小姐,您瞧瞧,文凤一来,她老人家精神就格外好,早上文颜来请安的时候,也不见笑成这样。”

  老太太道:“我这个孙女儿最是招人疼,打小就没了爹娘,自幼在庙里头长大,偏生还养成这么乖巧可人的性子。这府里头的姑娘,就属她最懂事。我若是不疼她,还有谁疼她。也是老天爷开眼,才给她安排了这么一门好亲事,徐家那边,不论是徐夫人还是渭哥儿,我都是信得过的。”

  幼桐面上亦作感动之色,举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强笑道:“可不得了,五嫂吃醋了,老太太您可得好生疼一疼她,要不,回头她该找五哥抱怨了。”

  老太太顿时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高氏也在一旁陪着笑,一面又说些笑话来逗老太太开心。三人说笑了一阵,老太太突发奇想说要打叶子牌,让慧绣把文颜也叫了过来,四个人正好凑了一桌,玩了两圈。三个人都有意哄老太太开心,自然都让着,偷偷地使眼色让她胡牌,不多时,老太太面前就堆着一堆儿银钱,高兴得合不拢嘴。

  晚上不免也陪着用了晚饭,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坐了两大桌,除了二房和四房的人,三爷也领着三夫人过来了。瞧见幼桐,三爷面上难免有些尴尬,好几次想说什么,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开口。倒是三夫人待幼桐极亲热,一晚上都拉着她笑眯眯地说话不撒手。倒是三少爷维青看着没什么精神,耷拉着脑袋心事重重的样子,幼桐唤了他好几声,他才猛地反应过来一般愣愣地瞧着她。

  四房那边六少爷维泰却是精神得很,一脸兴奋地拉着崔维远说话,因离得远,幼桐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崔维远脸色越来越难看,而维泰则是兴致勃勃。说起来,六少爷的长相并不差,皮子比维远还要白皙些,更像个世家公子哥儿,只可惜他脸上总带着些不自然地青灰,眉眼间难掩疲态,眼神飘忽,让人一看就生不出好感。想想他平日里干的那些龌龊事,正所谓相由心生,可不正是这个理。

  府里头最忙的还是二夫人,家里头来了这么多人,吃喝拉撒睡,全都要她来安排,加上这宅子本就不大,难免有些不如意,故她面上虽也挂着笑,但怎么看也觉得那笑容有些勉强。二房庶出的两位少爷也难得地在府里,都安安静静地不言语,两位少夫人也都是安静绵软的性子,老老实实地跟在二夫人身后帮忙。

  用饭时,幼桐照例与文颜坐一起,桌上还有几个庶出的妹妹,幼桐以前也照过面的,只是没怎么说过话,这会儿自然也亲热不到哪里去。结果才刚坐下,老太太就开始唤她和文颜的名字,非让她们两个在旁边陪着。二人无奈,只得起身,笑咪咪地挨着老太太一左一右地坐下。

  吃饭时,三夫人不知怎么就提起了三少爷的婚事。三少爷比崔维远的年纪还稍稍大些,照理说早该议亲了的,不知怎地一直拖到了现在。三夫人似乎相中了京兆尹周大人家的小姐,这会儿正一脸兴趣地跟二夫人提及此事,四夫人也在旁附和,直说三少爷早该成亲了。

  一旁的三少爷却是一脸煞白,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什么“男儿当先立业后成家”之类的话。结果被三夫人给骂了回去,怒道:“就你这文不成武不就的本事,何年何月才能出头,难不成还要我和你爹这么一直等下去不成?连你五弟都成亲了,哪有你这个做哥哥的一直拖着的道理。”

  众人见三夫人发了怒,都不好作声,唯有二夫人见场面上气氛有些冷,赶紧打圆场道:“三弟妹别恼,我看维青也是一时糊涂,钻了牛角尖。这孩子的性子我们都晓得,最是聪明又听话,难得他由如此雄心,你莫要吓坏了他。不过——”二夫人又语重心长地朝三少爷道:“虽说你的想法是好的,可到底得替做父母的想一想。你娘盼着抱孙子都盼了多少年了,别人家像你这般大的,孩子都好几个了,哪能由着你拖。”

  三少爷没再说话,但嘴唇却紧紧咬着,面上却还是一片坚持。

  等晚上众人都散了,三夫人却留了下来,拉着二夫人好一顿抱怨,又道:“二嫂你也是晓得的,我们家维青不比维远,读了这么多年书脑袋都呆了,练武是决计不成的,便是日后我家老爷替他谋个官职,我都怕他没本事扛。偏生他还好高骛远,总觉得自己本事大,一心想要建功立业,怎么也不肯议亲。眼看着他年纪越来越大,适龄的小姐们越来越少,我可真是愁得脑袋都大了。这个周家的小姐还是我托了不少人才问到的,模样虽说不算太漂亮,但却会持家,配维青不是正好么。”

  她却是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周家只有这么一位小姐,想来嫁过来的时候嫁妆绝不会少。二夫人心里哪里没有数,只都压下去不说罢了。正要开口再安慰几句,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一时茅塞顿开,只是担心三夫人不应允,思虑一番后,才尽量委婉小心翼翼地跟三夫人提了出来,说罢了,又赶紧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弟妹若是觉得不合适此事便作罢了,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三夫人闻言却是陷入了沉思,想了一阵,才举棋不定地朝二夫人道:“此事我是做不了主,回头跟我家老爷说一说,他若是觉得合适,我们再提。”

  二夫人见她面上似有松动,心中亦是一喜,笑着道:“那是自然,这婚姻大事,当然要三爷说了算。”

  当晚上,三夫人就回府跟三爷说了此事,三爷听罢,顿时有些恼,气道:“真真地胡说八道,我们家维青怎能去尚公主?”

  三夫人急道:“怎么不能?不是我这当娘的埋汰自己儿子,老爷您倒是说句实话,维青真有二房五少爷的本事么?崔家这一辈出了个崔维远,旁的子弟还有谁能比得过他。而今朝廷打压世家,维远在上头压着,我们家维青便是一辈子都出不了头。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去尚公主,好歹也能得个爵位,不比一辈子关在府里头强?”

  三爷顿时说不出话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板着脸喃喃道:“反正我儿子不能尚公主,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三夫人大怒道:“怎么就丢了你的脸了?怎么人家堂堂公主还配不上你儿子?这四公主出了名的温柔贤良,孙太妃也是个好说话的,若不是要替先帝守孝,你以为这事儿能落到我们家维青头上。”见三爷仍是一脸固执,三夫人气得直想骂人,索性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嚎起来,一边哭一边大骂三爷没本事,又说自己命苦……

  三爷被她闹得脑仁疼,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妥协道:“这事儿,我们还是再议一议,左右那四公主还在孝期,不急不急。”

  三夫人见他语气有所松动,心知有戏,赶紧擦了泪,抹了把脸,又继续游说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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