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阳光匆匆的跌落西边的山头,月色穿过云层,罩上碧绿的树林。我几乎是蹦跳着走回酒店客房。他以那修长的指尖轻触我的嘴角:“吻了一整天了,你不累吗?我的嘴唇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我把失态的自己从他的怀里抽出来,说:“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也和我一样喜欢亲吻。”我低下头,挫败感涌了上来,我一直都以为他和我一样愉快的,可是,他说没有任何感觉了。
他重新拉我进他的怀里,逗弄着我垂在肩头那凌乱的长发:“我喜欢。可是,你难道打算一天内接完一生的吻吗?放松点,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可是,如果我们没有时间了呢?”
“这就是我一直担心的。”他说着,把我拉到床边坐下。“你是决定了不告诉我关于你的任何事情吗?”
床褥的温暖和柔软让我的疲倦更加明显了。我在他的怀里蠕动着身体,希望可以躺下来。我的手够上了枕头的一角,无限渴望的把头靠过去。可是,他却把我拖了回来,双手围着我的腰:“告诉我你的名字,你来自哪里,还有,我要联络方式。”他抬起我的脸面对着他,让我看到他亮亮的眼珠子中的自己。我差一点便要说出来,差一点便把自己完全交给他。
我站起来,一个人走进浴室,我不能面对他,我没有时间再面对他。想到这,我的心里酸楚难耐。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终会匆匆告别。在可以想象的人生里,他将牵着另一个美丽而幸运的女子的手,他会对她说:“我愿意!”而我,也会如他所说的,今天便已接完一生的吻。我摇着头,不让自己的沮丧影响情绪。如果明天便要离别,今天又何必让他记住我愁苦的面容。
沐浴完毕,我把热水开得足以热得烫死我,热气蒸出的雾气在浴室内一圈圈的缠绕着。门外传来略带关切的声音:“你怎么样了?好了吗?没事吧?”
我想我是进来太久了,我灵魂出窍的时间总是比正常人长很多。我还在离别的伤怀和对他的歉意中忐忑不安,我不想去理会他,只想呆在这里把自己藏得更久一点。可是,他更着急的语气让我只能无奈的打开门。
他一脸关切的站在门边,由于太过紧张,他僵直的身体一下撞到我的身上。我们不自觉的相拥在一起,相比起早上,他的怀抱对我已经无比熟悉,我轻轻的试图推开他,可是,他却炽热的望着我,环抱腰际的手也显得格外用力。他扳过我的肩,让我们正对着镜子。他热烈的气息呵到我的脸上,他的眼神蒙上了淡淡的雾气……这种环境让我恐慌,我闪避着他,却无法抑止骤然加速的心跳和脑里充血的那一声轰鸣。从镜子中我清楚的看到了自己。我潮湿的发丝滴着水珠,两颊有比酒醉后更深的桃红,努力控制欲望的眉头锁在一起,眼里却燃烧着一股要喷薄而出的冲动。我呆住了,今天我才发现我是如此的美丽。也许我从不曾这样注视过自己;也许我从不曾如此美丽;也许我终生都不会再这般美丽。我伸手抚着他低垂的头,任温热的泪从我桃红色美丽的眼眸流出。他抬头看着我,痛苦的抿起嘴角,问:“我做错了吗?”我安慰他留在浴室里,任性的呼喝他独自洗澡,并不能再惊扰我的宁静。
我出来把头倒在厚厚的枕头上,任泪水放肆流淌,悲伤正史无前例的击倒我。我已忘记我有多久没哭过了。因为总要把小小的肩头腾出来,让这片肩头可以宽厚坚强得成为母亲的依靠,我已经好久未曾痛哭过了。
模糊中感觉他来到床边,一双大手抚摸着我的背,他的语气中透出深深的无奈和落寞。“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难道真的希望我们就这样分开,然后永不再见吗?我们可以有明天、后天和我们想要的任何一天。可是,你却只是想着如何决绝的离开我吗?”
我翻身坐起,他那紧皱的额头让我的心一片片撕裂。我咬着牙迸出这句话:“完完全全开开心心的拥有我三天,还不够吗?”
他的声音像从梦中飘过来:“怎么可能会够?对我来说,三百年都不够。”
他那不切实际的承诺刺伤了我:“你连明天都不清楚,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却轻率的向我许下三百年?” 他让我想到宋华,曾经以无限热切的嗓音对我说:“相信我,我爱你,我会给你幸福。”多可笑的爱,多可恨的幸福。
“那么,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明天不可以和我一起?”他更用力的抓紧我的手臂。
“明天?你确认你真的希望我们有明天吗?你就等着失望吧。”我开始焦躁起来,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强烈一点。“如果我是你最不耻的那种人,如果我是……”我微微的冷静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我是一个你可以用钱来买到的女人。”我望着他,期待他的回答。
“这个假设不美丽。小傻瓜。”他责备我。
“这不是假设,是真的。”我用舌尖润了润干涸的唇,忽然向他靠近。我放纵自己心灵的魔鬼,轻轻的拉下休闲上衣的衣领一角,白白的肌肤纹理露出来,我想让自己更性感一点。我学着去挑逗他:“同样的问题,你愿意为我付出多少钱?我是说,今晚你可以买我。”
他拔开我的手,颤抖的话语从胸膛中喷发出来:“不要这样。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这样。”
我笑了,心底却早被冰冻成硬硬的瓷片。“他连听到这个问题都会反感,更何况让他认识真正的我。”
我失落的倒回床上,甚至不愿再去望他一眼。我害怕那一眼会让我崩溃,崩溃得无法再离开。我并不是真的诱惑他,只是试探他心中最真实的感觉,最后却被他眼中的厌恶刺得遍体鳞伤。他不是我的,从来都不是,我们只是半夜迷路的途人,在寂寞和冰凉中互相取暖。
他冷静下来,轻拍我背对他的肩,又回复开始的温柔和迷惑:“你生气了吗?我只是不喜欢这种笑话。你不知道,在我的眼中你有多纯洁,你甚至连接吻也不会。”
我控制着自己不在他温柔的话语中沉沦,却在心里大喊着:“哈哈,你错了,我是天底下你最鄙夷的女人,是一个卖掉自己的人。”我让心灵随眼睛一起闭上,提醒自己:“梦,这只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