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旁观,任她左手腕上的粉红丝帕在我的面前飘舞。就如那年山间那个红衣女子,迎着风闪出彩虹的颜色。
她眼里有雾气在积聚,那是让我心碎的表情,她的眼睛比从前更让我无所适从。“你现在一定很讨厌我了吧?讨厌我现在坏女人的样子,讨厌我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后悔曾经为我心痛的日子了吧?”她说着,如看穿了我心底所有的秘密一般。
我没有答话,她明显还有很多话要说。我不想打断她的思维。她一向很自我,总爱沉缅在自己的世界,常常一个人默默的感伤。
“曾经爱得疯狂,可是到头来也恨得咬牙切齿,这就是爱情吧?对别人来说也许不是这样的,但对我来说却只能这样结局。你现在恨我了吗?甚至比从前爱我更甚。”
她的说话毫无重点,也不是我想要讨论的话题。她的一支烟已抽完,似乎又要伸手进手袋里,我皱起了眉头:“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讨厌看你抽烟的样子,非常讨厌。”我加重了语气。
“是吗?我也讨厌。”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抬起头来笑着,那笑容淡淡的牵动她的嘴角,苦涩而冰凉。“有个人等了你很久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秋怡站在硕大的招牌下凄苦的望着我,她在小雨下孤清的站立。
我冲了出去,要把秋怡拉回屋檐下。她宽容的对我说:“梓舜,你们谈完了吗?我们回去吧。”
她伸出手挽着我的腰,轻轻的拉我走离这间面馆,她的脸转过去,试图不让我看到她脸上的泪。唉,这是个和蓝天彩完全不同的女子,她有多聪明,便有多隐忍。她读懂我的无助,看穿我的彷徨,更明瞭我的心灵正无可避免的离她更远。可是,她仍然忍耐着,只是默默的想要扶住我。她和我在过去的0多年里,几乎走着相同的路。现在我们仍然是相同的,我绝望的眷恋再无眷恋的蓝天彩,她愚笨的等待不应等待的我。我和她,哪一个会最先在这场梦中苏醒?
我用力的握住了秋怡的手,就如握住我自己的。我把秋怡扶进了停在店前的车子。当我的右手撑着车顶,再一次透过玻璃窗看向那个绝情的人儿,我却被钉在原地,任那冰凉的雨水滴湿我的脸,任泪水在雨点的掩护下痛快流淌。
她眼神空洞的望着我刚刚坐过的位置,脸上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碗里,她抽了一下鼻子,像是长吸了一口气。她再一次把碗里的米线夹起,却在送到嘴边时无力的垂下,她趴在桌子上,肩头耸动,恸哭不停。
秋怡从车内向我递上雨伞,把我硬拉进了车里。迷蒙的雨雾让我再也看不清她恸哭的肩,我怎可放任她孤清的一人在此痛哭?
然而,秋怡开动了车子,她说:“回去吧。我们不属于这里。”
酒店内,秋怡点起了香薰,淡淡的清香弥散周围,秋怡绕过香薰的浓雾走向我,她带着温暖的笑容坐在我的身旁。
“这香薰是什么味道?”我漫不经心的问她。
“薰衣草,我不清楚你喜不喜欢,但是听说这是爱情的味道。睡吧,你累了。”
“爱情的味道?”我有一刻迷惑了,那是怎样让人痴迷沉醉而又痛彻心扉的味道。
我迷惑的表情似乎恰恰迷惑了她,她温柔的抚顺我的短发,把头倾向了我。她却仍只是淡淡的笑,默默背转身子。
我伸展了四肢,说:“我真的累了。我睡了。”
我闭着眼睛不忍再回望强压失落的她。我是个卑鄙自私的男子,享受她在绝望中给我温存,却抗拒给她希望。
醒来时,室内的灯光昏暗,薰衣草的香味更浓烈的充斥在闭闷的空间。空调似乎停了,我拉开窗帘,月色在酒店花园的树林下照出斑驳的浅影,在那片树林后的长凳上,她是否还会坐在那儿默默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