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经历了漫长旅途的知更鸟们在早春最高的枝杈上婉啭啼鸣时,学校里最爱美的女生已经换上了近些年由帝都流传过来的简约风厚绒布裙,颜色各异的裙子为早春那不够鲜亮的颜色抢先增添了一抹朝气。
艾米莉竟然也跟风地套了件洋气的驼绒大衣,大衣下摆处紫红色绒布裙随着走动的小碎步飘来荡去,快十五岁的女孩腰肢细软如柳。若是看背影,保准人人都以为前面是个时尚漂亮的辣妹。
几个常年在艺术学院附近转悠的流浪汉假装不经意地冲到她前面想一睹美女真面目,又马上四散跑开:女孩子的脸上框着个硕大的,煞风景的黑色眼镜,把小巧的脸蛋几乎遮走了一大半。
艾米莉微皱着眉,快走几步试图甩开那几个讨厌的家伙:都怪盖华比尼,说什么她以前的那种打扮完全是在折磨他的眼睛,还非得让她改换装束!现在要不是这个眼镜,只怕她会被学校那帮女生们给生吞活剥!天可怜见,她现在一点麻烦都不想沾身!可是,谁让她求着他办了一件事呢?
“嘿嘿,买回来啦?”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拉特蒙德热情地替艾米莉拿过提篮,小跑着放到厨房,一路甚至是赔着小心地把她“护”进了房间,在她关门之前还扒着门缝“含情脉脉”地叫了声:“快点啊,我等着你。”
艾米莉瞧着老师那付讨食小狗的模样,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难道女人的价值真的是体现在厨房里?
这个万事不讲究的乐器师居然是个吃货,半年前搬到这座大屋里的艾米莉自从一时手痒做过顿饭后,就捏住了这个工作狂的软肋。每当他再有些制作乐器的“想法”灵感突现要拉她进制作室时,艾米莉以“不做饭”这招为要胁,从此以后翻身农奴把歌唱,可谓百试百胜。
一个用力把紧闭的窗户打开,新鲜空气和凛冽的寒气全部都扑拉拉一涌而进,闷了一晚上的各种味道全被带了出去。昨天早上半开的那朵嫩黄色迎春花已经在枝头向她点着小脑袋开始打招呼了,她微微一笑,一大早被某位老师派出去抢购鲜鱼的恼怒一扫而空。
这座位于艺术学院后门的别墅是去年米耶斯布校庆后学校“奖”给拉特蒙德的,至于这“奖”是怎么得到的,看看学校后来收回他乘坐空间魔法阵的路牌就知道了。据说,到现在校长大人提到他时都是头痛之极,有燥狂症发作的倾向。
艾米莉自打知道拉特蒙德得了这么栋大房子后,就打上了它的主意:自己住的双人间实在太没隐私了,正在愁怎么修炼,机会就找上了门。
谁知这个看上去十分不拘小节的邋遢男人竟然十分保守地说,非亲属关系的男人和女人不能住一起,不然会被误会的!艾米莉那个内伤啊!他俩到底谁是男谁是女?还是盖华比尼站出来,说自己也住进去,这样即使说闲话也说不到他头上,这位“保守害羞”的老男人才慑于自己徒弟的“淫威”勉强答应。
不过,盖华比尼以此为要胁,非让艾米莉脱掉那一身麻袋包似的衣服,说看着碍眼,影响心情,足足把众女投注在她身上的仇恨值拉高了好几倍。
当热气腾腾的生滚鲜鱼粥端上桌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兄大人准时地坐在了餐桌上夹起一根油条,满意点头:不错,难得她每次时间掐得这么准,半点不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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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艾米莉也不去上学——音乐理论课她比老师还背得牢,至于作词谱曲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天赋的,基本功在海格尔那就学得差不多,应付下学期末考试肯定没问题。至于风笛课——主神请体谅下波曼老师那脆弱的耳膜吧,一吹两年的断气喇叭也真难为这位小姐了。
艾米莉先铺了一张白纸,在一黑一红两瓶液体间举棋不定了一会儿,还是于红瓶里蘸足了墨水,凝神片刻,丝毫不带停顿地书写了一组连体文字后,微舒了口气,有些不太自信地自语道:“这没问题吧?”
“再试试吧。”却是骨头略有些疲惫的声音。他反正不用睡觉,每当艾米莉入睡时,他就和那把半年前带回来的石剑死磕上了,听他的语气,仿佛仍旧没什么进展。
“那怎么……”艾米莉展开一张空白卷轴,几度伸手,却是半天不敢落笔。四个月了,一张最低级的魔法卷轴都没制成,说出去都会惹人笑。而且这些东西都不是地上白捡来的,再有一个月不成,她就又要典卖东西了。
说来也怪,艾米莉的古神语文字练得纯熟,写卷轴时却总在最后一刻报废,开始还以为是时间系魔法太过独特的关系,谁知换成了土水两系的基本法术照例在同样的环节上出问题。
她铺开一张空白卷轴,试图找到刚刚的感觉再写一次,魔法卷轴的制作考究的就是一个细致,从用墨的浓淡到字体的大小,简单说来,只有一个要求:均匀。纸张厚薄要均匀,写符咒用力要均匀,魔力使用更要均匀。
艾米莉自认为,跟着博尔希多斯学习这么多年的魔药,别的不说,她手部的精细操作当是相当不错的。而且每次书写符咒前,她都先细细用精神力感受透视过卷轴的,在心里揣摩了几遍怎么写才敢下笔,却是每每到最后关头就出问题……这是怎么回事。
“你现在心情很乱,还是先不要想这些事。”骨头劝说道。他说自己略懂些卷轴制作的工艺,自告奋勇地来教艾米莉,现在学生没学成,却不是因为没魔力和不够勤奋,说来他也颇觉得有些丢脸。
艾米莉深以为然,发了会儿呆,叹着气收起桌上的东西说道:“那我出去走走,换换脑子。”
出门之前,正好盖华比尼领着个人向别墅的方向走来,艾米莉站在花径的尽头对师兄行完礼后正准备离开,那个跟着盖华比尼同来的人却叫住了她:“芭芭拉小姐,我和几位同学有意于春假到索比斯亚平原附近转转,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同游?”
艾米莉略微有些愕然,这个人叫哈罗德,据闻是某个艺术学院上学年来的转校生,主修竖琴,是全校一大半女生疯狂明恋暗恋的对象。其受欢迎程度连盖华比尼都要靠边,毕竟后者太低调了,见过他的人不多。
艾米莉虽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邀请她,但她素来离这些大众情人式的美男有多远走多远,见对方一付等着她给答复的模样,艾米莉便一口回绝,当然要带着“芭芭拉”式的惶恐:“谢谢您的好意,可我家人恐怕另有安排。”
春假是卡徒索的传统长假,因为春天的生产祭祀是比较重要的节日,每到这时政府和公众机关会放五到七天不等的假日,让国民有充裕的时间回家祭祀。米耶斯布的这个假日主要是为各位老师着想,顺便给学生带来福利,这个时候也是这些寄宿生们四处游玩的好光景,尤其是一些路远赶不及回家的,更是要乘此时机好好享受一番。
哈罗德估计也就是随口一问,见她拒绝,脸上带出几分恰到好处的遗憾:“那这样太可惜了,我们可是计划得很周详。”
艾米莉微笑着送他们俩先行离开,看着两人的背影,艾米莉又开始觉得这个哈罗德有些眼熟了,但以前是否见过他,她着实记不起来,习惯性地再想了一遭,她就丢开这件事,继续苦恼起卷轴的问题。
她不知道的是,她很快就会后悔这个不出游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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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今天这章有点少,我们这里施工把光缆挖断了,全线断网,走了老远才找到地方发文,有点偏僻,再晚不安全了,大家先将就着看吧。加更在周六周日,当然这是在网络正常的情况下,谢谢大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