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朱利安不停的追问歌的来源,艾米莉只有骗他说这是她瞎编的曲子,胡乱地哼出来给他听的,反正他也听不懂日语。但是艾米莉还是给他解说了一遍歌曲的意思,假托是自己的理解,但是这个语意加上曲调用这里的语言唱根本就转不过来。于是,大胡子尝试几遍后终于放弃了翻译。
“朱利安叔叔,您的口哨吹得可真好,能教教我吗?”不知道是音阶还是技巧还是肺活量的问题,前世的白莎一直都没学会吹口哨,这被她引为平生第二大憾事。
大胡子揉揉她的小脑瓜笑了:“小家伙,这你可学不会,这个,嗯,怎么说呢?得身体里有气才行,你现在啊,”他捏捏她细弱的小胳膊:“太弱了,吹口哨看着容易,可也要点子力气。”
还是不行啊,艾米莉失望地垂下头,她只是想和前世有点牵系罢了。
从来都来去如风,了无牵系的大胡子忽然很不想看到小女孩蓝色眼睛里染上阴影,他思索了几秒,从挎着的布包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她。
“口琴?!”艾米莉的眼睛亮了,真没想到还能见到跟前世几乎一样的乐器,艾米莉欣喜若狂地拿过来仔细地摩挲。“是送给我的吗?”艾米莉紧紧攥住它,大大的眼睛里满满地写着:快说是!快说是!
“你是说叶瑟之吻吗?”大胡子憨厚地笑笑:“当然是给你的。”
“哈哈!叔叔您可真是个大好人!”艾米莉兴奋地把玩了好一会儿,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一直关注着她的朱利安问道。
“我不会吹啊,拿在手里有什么用。”
“就这个事啊,”大胡子拍拍胸脯,“叫声老师来听听。”
“可是,您都只会一首曲子的。”大话被戳破,朱利安一点都不尴尬:“那我把那首曲子教给你,至少你也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用的嘛。”
想想也是,于是,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就在艾米莉的学习摸索中度过了。艾米莉发现这支琴的音色非常好,大部分的琴壁都能发出声,只还剩下几处她憋足了气都吹不出,但即使是这样,她也已经很满足了,能出声的音部基本上都囊括了她所已知的音阶。到贡德城的时候,艾米莉已经摸索着吹出了《两只老虎》。
第二天一早,艾米莉准备向海格尔询问今天的安排,被和他住同一间房的朱利安告知,可怜的爸爸赚面包钱去了。
“您不是爸爸的搭档吗?”自家穿得那么寒酸的爸爸难道还有钱雇佣车夫?
“当然不是!你看清楚了,我可是英伟武勇的朱利安,哪点长得像酸里酸气的卖字的?”朱利安想也不想地大声反驳,颇感自己的男子汉尊严受到了挑衅。
“那您跟着我爸爸做什么?”说起来,这位朱利安先生的职业她昨天忘了打听。
“呃,我也要去伦特市。”大胡子爽朗的声音里有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她昨天已经问过,他们这一行的终点便是卡徒索的首都伦特市。她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同伴啊。”
“就,就是这样,同伴,同伴没错啦。”话虽出口,但朱利安左瞟瞟右瞟瞟,就是不看艾米莉。
“同伴?”轻飘飘的男中音插进谈话。
朱利安像被蜇了一下地跳起来盯着门口,“你怎么回来了?”
“同伴?”海格尔不理他的问话,似笑非笑的重复。
“好啦!是保镖,保镖行了吧!”朱利安看起来十分羞耻的样子。
海格尔绕过他,“我回来拿样东西。”
大胡子奇怪的表现让艾米莉十分好奇,她倒不认为大胡子对当保镖有什么介蒂,但他的表情摆明了这件事是另有隐情的,可是任艾米莉怎么逼问他都不愿意说。后来她不得不威胁他说,如果他不讲,她就去问海格尔,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在另一个人的嘴里变个味呢。朱利安这才扭扭捏捏地讲了“他有生以来最耻辱的一战”。
原来,在四个月前朱利安同一个矮人决战,两个人打完之后朱利安发现他的马匹口粮和行李都不见了。当时他们是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地里打的架,那块地离最近的市镇也有三天,而且附近也没有可食用的植物动物,就在倒霉的朱利安要被太阳烤死时,遇到了经过的海格尔,他给了他食物和水,作为报酬,海格尔提供吃住,朱利安得免费护送他到伦特市。
艾米莉让自家老爸的黑心给惊到了,这是怎样冷血的品质才能狠着心用一点点食物就换来了一个至少要为他免费工作半年的壮劳力啊!吃就不用说了,至于住,明显是俩人一间房的,还是只用了一份钱,谁住床谁睡地,用脚趾头都猜得出来。艾米莉同情极了:“朱利安叔叔,您还有钱吗?要不,我跟爸爸商量一下,让他多少支付一点酬金。”她不抱希望地提议。
“啊呀,钱不是问题,主要是那个河鲁亚太狡猾了,要不是他……我怎么会……blahblahblah”艾米莉默默地扭头,敢情这位先生不是在羞耻自己被敲诈的劳动力呢。
打开了话匣子的男人是可怕的,在喝干了五壶水后,艾米莉忍无可忍地打断他提议到街上走走。朱利安意犹未尽地住嘴,起身就走,还招呼着艾米莉:“那快点啊,中午带你到街上吃饭,这城里有个饭馆……”
酒红色的长发油腻地结成一坨一坨,眼窝还堆积着不明物体,胡子脏乱地可以做鸟窝,他真的确定这样的打扮去饭馆吃饭不会被赶出去吗?艾米莉委婉地提议:“您要不要整理一下,换件衣服再出去?”她昨天就已经忍不住了,天知道她是怎么在他身边坐一天的,那个气味啊,十分让她怀念前世的垃圾场,这还是坐在四面通风的车辕上,有洁癖的海格尔到底是怎么忍受跟他住一个屋的?
朱利安大手一挥,五片黑黑的指甲在她面前一闪而过:“打扮什么啊?又不是娘们,弄这些!”
艾米莉闪过身子,问道:“朱利安叔叔,有姑娘喜欢你吗?”虽然用的疑问的语气,但她的眼神清楚地传达出“肯定没有”的讯息。果然,朱利安羞愧地低下头不作声了。
职业病有点发作的迹象,她前世就有个毛病,不能接受别人虐待自己头发,“你的形象太糟糕了,要是能换个造型肯定能迷死一大群女人。”艾米莉毫不留情地指责让朱利安的头垂到了脖子里。看他并没太抗拒,艾米莉索性要了一大桶热水,摩拳擦掌,准备给他好好清理一番。
真是一个浩瀚无比的工程,换到第三盆水时,一块皂球已经用完了,不过总算没有白费工夫,朱利安一头堪比猪鬃的红发终于顺服了。艾米莉奸笑着拿起玛尔大婶送的纪念品大剪刀走向猪鬃安,被刚睁眼的朱利安看个正着,大胡子捂着胸脯像要被强奸的小媳妇:“你还要做什么,你别过来啊。”艾米莉不为所动继续走向目标,大胡子紧闭着眼惨叫:“啊!”
艾米莉一爪子拍下去:“拔你根胡子嘛,叫得跟死了亲爹似的。”
大胡子眼泪汪汪地控诉:“你哪是拔了一根,你是拔了一大把。”
艾米莉:“我,我就是想看看这把我的手都扎流血的玩意到底有多硬罢了。”好吧,她是有点报复心理,娇嫩的皮肤都被戳成筛子了啦,敢情这位长得不是胡子,是钢针吧。
大胡子:“……”
……
三十分钟后,艾米莉吹掉挂在剪刀上的最后一根头发,呼,神清气爽,通体舒泰啊。她把镜子放到朱利安手里:“睁眼吧。”
“这,这是我吗?”朱利安惊讶的表情取悦了艾米莉。虽然辛苦点,但成效是天翻地覆的。原来一头纠结的长发已经被修剪成了根根直立的板寸,两边打薄,头顶增厚,发散的直发弥补了脑门略显窄小的暇疵,脑门的正中特意留得稍长的头发剑锋一样直直上插,显得男人十分不羁,同时,修剪得只剩下胡渣的脸颊为男人增加了几分野性的粗鲁。真没发现,朱利安收拾好的样子还颇能见人,眉毛浓密,眼睛明亮,嘴型薄削,一名酷哥被她的纤纤妙手给发掘了,艾米莉的成就感空前高涨。她给自己打了七分,初战,告捷!只是……
“你去跟店主再要盆洗澡水,我歇歇就走。”艾米莉没甚形象地瘫在了床上。
谁知这次朱利安坚决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呀?你这味——”就算剪了头发,也得有姑娘敢喜欢你啊。
艾米莉为了鼻子的健康发育,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险些说出“你只用脱衣服我帮你洗”的话来,可朱利安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不答应,眼看艾米莉要发脾气,朱利安这才犹犹豫豫地小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你父亲特别特别爱干净啊?”他连用了两个“特别”,还生怕别人不明白似的加了重音。
不用他再说什么了,艾米莉明白了,赶情这位也不待见她爹的很哪,这么愿意牺牲自己来恶心他,尽管她不清楚这对朱利安来说算不算牺牲。不过,虽然她也很烦这个前任遗弃犯,现任管家公,但不代表她愿意忍受和垃圾场待在一起。
“朱利安叔叔很讨厌爸爸吗?”小女孩泫然欲泣:“爸爸知道了会很伤心的。”
“你别告诉爸爸不就行了吗?”朱利安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那个龟毛的家伙知道后会怎么折腾他。可是,小女孩眨巴着纯洁的大眼睛:“爸爸说过,小孩子不可以说谎的,说谎会长长鼻子的。”
朱利安下意识地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像个引诱未成年人的教唆犯,“那你说怎么办?”
小女孩甜甜地笑了:“现在,我帮你去要桶洗澡水吧。”
身后的朱利安还在嘀咕着:“啊呀,不对,我是盗贼嘛,盗贼要弄得香香的做什么?”艾米莉左脚猛地绊到右脚:一个当贼的保镖,一个疑似诈骗犯的老爹。她跟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还没碰到把手,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海格尔走了进来,他首先称赞了朱利安的头发:“发型不错。”艾米莉立刻邀功:“爸爸,是我给朱利安叔叔弄的。”
海格尔摸摸她的头发,接着又看了朱利安一眼。一直注意他的艾米莉触到这个目光,同情地看了眼一脸无知的朱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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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终于看到有TX收藏了,让以为这几天在自说自话的本人深感安慰,谢谢这位TX!(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