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对娜塔丽时不时的不靠谱已经习惯了,那种高级沙龙哪里是她这四角不靠的外国平民能去的?听了她这话,她像往常一样敷衍地对她笑了笑:“我那天有事。”
娜塔丽却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听见她这么说,不禁劝道:“去吧去吧,王后妹妹林治伯爵夫人办的沙龙很有名,有不少年轻女孩子都要去的,而且会请很多文化界名人,是个交到朋友的很好的机会。”
艾米莉听了更加敬而远之,那些卡徒索的贵族们哪个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搞不好随便一个服务生都比她身份高。身为土鸡就要有土鸡的自觉,硬往“凤凰”堆里凑,这不是找火喷吗?
娜塔丽没察觉她的表情,还在劝道:“沙龙跟宴会不同,那边不会闹得太难看的。对了,”她停顿了一下:“你的父亲,海格尔阁下那天也要去,你不想看到你父亲的表演吗?”
“您是说真的?”艾米莉来了兴趣,海格尔的表演她一次都没看到过,听过他的声音后,她无数次想象过父亲全副披挂又是怎样迷人,可惜,他从不松口让艾米莉为他现场助阵过。
“海格尔阁下已经答应了王后,你说是不是真的?”娜塔丽言之凿凿,让她不得不相信。
两父女现在虽然还在冷战中,但艾米莉毕竟不笨,冷静下来后她就猜到海格尔把她送走应该不是真嫌她麻烦,必是有自己的考虑在内。只是她现在还不大好意思拉下脸面主动跟老爸讲话而已,而且她一直都不好意思告诉海格尔,那年他在奥妮娅面前表演时,她也哈他哈得要死呢,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她有理由拒绝吗?
“我去!”艾米莉有种强烈的感觉,错过这次后,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满足这个心愿了。
在她犹豫的那几秒中,娜塔丽一直抿着嘴眼巴巴地看着她。等她一点头,立刻乐颠颠地拉起了她道:“那我们现在就得准备衣服了,”她手不停地划拉着布料开始朝她身上比划,“我可得给我们的小艾米莉好好打扮打扮,这可是小女孩在社交界第一次亮相呢,最重要的就是衣服了,啊,还有鞋子blahblahblah……”
汗……这位美女总是忘了艾米莉的平民身份,而且这又不是她的成年社交舞会,不就是去个身份高贵的主人家参加一场茶话会吗?而且她还是个拖油瓶,打扮得太好抢了主人的风头会被扎小人的……
热爱工作的娜塔丽连她“最亲爱的侄子”毒舌贾南德有时都招架不住,更别说没那么高段数的艾米莉了。她吓得围着娜塔丽的工作台捉迷藏似的转了半圈,跟她讨饶道:“您不用费心了,我有了礼服了,就是真的现在准备了,这两天时间够您准备什么啊。”
必须得拒绝了,不然她这两天必定耗在她这店里哪也去不了,就蹲在这儿老老实实地被她折腾吧!
“什么礼服?能及得上我做的吗?”不是娜塔丽狂妄,她的确有这个骄傲的本钱。能在毫无经济压力和野心,仅凭对工作热爱的情况下成为首屈一指的服装大师,这说明了娜塔丽本身就是个完美主义者,事实上,娜塔丽家的服装就是对细节的极为注重而出名的。
艾米莉却摆出了让娜塔丽无法再辩的理由:“这是爸爸送我十二岁的生日礼物,我希望人生的第一件礼服是穿的那一件。”
娜塔丽忽然把手中的鲑鱼色布料一放,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是为了不给我量身随便说的吧?”
哟?艾米莉真没看出来娜塔丽单纯是单纯了点,还怪敏锐的!可见她肯定心知肚明自己对她那些热情的招待保有的态度。可艾米莉是肯定不会傻到承认的:“当然不是,您也强调了这个沙龙多么重要了,我怎么会拿这事来开玩笑呢?而且,这算是我第一次听爸爸的表演,您不觉得穿着爸爸送的衣服去捧场很有意义吗?”
“那倒是。”娜塔丽撅撅嘴,只得遗憾地放过了她,过了没半分钟,眼睛又开始发亮:“鞋子呢?首饰呢?这些你有没有配套的?你要是没有……”
真是……艾米莉连忙点着头哭笑不得地道:“有,都有,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但是娜塔丽的新问题马上又出来了,她有点担心地问道:“你的衣服什么样式的?会不会跟我差不多?”
这个事艾米莉就没那么好套话了,她神秘地笑了笑:“那可不能告诉您,不过,我可以说的是,绝不和您相同。”老爸送的礼服当然不会多性感了,何况她还不到有资本性感的年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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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装店里两个女人在讨论着礼服,这一点都不稀奇,因为全城的贵妇都在关注这事。拿到请帖的自然是喜气洋洋地去置办衣饰,务求那一天艳惊全场,搏得上流社会的注意。没拿到的也在到处想办法,看能不能再有机会挤进去,谁叫林治伯爵夫人办的这个艺术沙龙囊括了全城最有权势的勋贵人家呢?跟她们有了交往,以后的好处可是瞎子都看得见的。
“把熨衣板的温度调低些,这些纱可不能高温熨烫。”克罗朵举着一件象牙色缎质刺绣长裙,生怕这些粗笨的女仆们手重一点就把这条高级定制的礼服给毁了。
身为大小姐第一贴身女仆,她怎能不知道这次沙龙的重要性?要不这种熨衣服的小事岂能轮着她来做?虽然以前不受宠,可是现在料想侯爵府里的什么人都不敢轻慢自己主仆,尤其是现在侯爵夫人还失势了,而自家大小姐即将要结一门好亲。
“唉,还有你,手不要乱抖,摸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一个慌手慌脚的小女佣手歪了一下,险些把熨烫中的衣裳褶皱给拉皱。
女仆们大气不敢喘地熨完了衣裳,克罗朵又叫了两人手托着曳地的裙摆,趾高气昂地跟着她去了大小姐的衣帽间。
三个人走得看不见了后,才有女仆气愤愤地道:“瞧她那得意劲儿,一个小丫头摆的好大的谱。”
另一个年纪大点的女佣忙扯了她衣袖一下,小声斥道:“你想死吗?现在宅子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她,她肯定是大小姐钦定的陪嫁,得罪了她还有的你的好果子吃?”
那人没有再说话,却极为不服地翻了个白眼。老女佣瞧着她叹了口气,终是不曾再说什么。奥妮娅以前在主宅常年就是个隐形的存在,连着她身边的女仆都被别人低看不少,这回一朝咸鱼翻身,很多人难免心里产生落差,看不惯克罗朵的大有人在,可谁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对她想说就说,爱骂就骂了。
其实如果克罗朵在这里,她肯定会大呼冤枉,她这哪是得意的,她分明就是急燥的!
她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人事,自己的小姐根本就不像旁人猜的一般,那样巴着盼着嫁到皇室去,想起小姐自从得知自己即将嫁入皇室的那一瞬间的表情,克罗朵心里就毛毛的,不禁加快了步子。
奥妮娅的房间离下人房不远,克罗朵领着两个女佣足踏红色地毯,厚重的地毯完全吸去了足音,顺着金色的旋转楼梯上到四层楼,整个楼层外一个人都没有。这一层现在都是奥妮娅一个人的,但她除了从小一道长大的克罗朵,不要任何人多伺候,两个第一次踏足四楼的女佣显然是第一次上来这里,见这里安静就得像另一个世界,不免行动间更加束手束脚,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奥妮娅的衣帽间就在走廊第一间房里,三人去整理好了礼服,克罗朵就去了奥妮娅的房间待命。这几天奥妮娅被侯爵大人请来的礼仪老师从头到尾地折腾了个遍,她这时候应该在跟宫廷教师学习品茶,所以克罗朵直接就推了门进屋。
之后,她就看到了那位刻板的礼仪老师人事不知的躺在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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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全城那几个耳目灵通的家族都得到了确切消息,这次这几个家族都一致地保持了沉默,大家都在等两个人的态度,这次毕竟事关皇室,皇室再是式微,也是这个国家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万一因为打击了谢菲斯而惹恼了皇帝陛下就不好玩了。
事主之一的谢菲斯如人所料的气急败坏,暴跳如雷,他将家族中最精英的子弟派出去追那个叛逆的女儿之后,书房里就响起了“噼哩哐啷”的巨响声,再之后,他在房间里找了个能勉强下脚的空地,目光深沉地开始盘算起来。
其实他并没像大家想的那样震怒惊慌,出于某些考虑,他并不太愿意送女入宫,奥妮娅这次的逃跑误打误撞地中了他的心思。为了表示出自己对此事的看中程度,他才派出如此多的人去寻找,找到了自然要按原计划行事,找不到的话,那也只是运气不好了。
尽管一个多月前的那件事让他丢尽了脸面,可他从中谋到的好处也是相当大的,老皇帝的同情,代表帝国最顶尖世家的德亚大公对某些领域的让步,这些东西足以让他忽视因妻子不忠而带来的负面影响。反正在卡徒索上层社会,有几家不是这样的生活形态?男人没有情人会被人笑是个老古板,女人没几个“异性密友”就会被人怀疑到魅力问题了,只是,他那个妻子做得特别嚣张罢了。
他妻子的风流早就让他成了旁人暗地里笑话的对象,趁着这次的事件,不仅让他成功甩掉了这个蠢女人,还捞到了丰厚的好处,除了名声不好听了点,简直是太完美不过了,不过,人总是有舍才有得。
只是……谢菲斯站了起来,在砸得稀烂的家具中找到一个烟斗,点上烟死抽了两口:上次的事他和德亚大公两人联手都没查出大鱼,背后的人可见是相当高明啊!到底是哪方人马要和他谢菲斯过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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