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被打断了一下,却未能让陈归硕闭嘴,陈归硕继续道:“据宋师兄说,牛有道下山前,唐长老曾命人交了一封信给牛有道,让牛有道把信送给南山寺主持。我等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南山寺等候,果然等到了牛有道,然而牛有道似乎早有警觉,并未直接露面,而是派了替身前来试探,我们拿下替身后逼出了庸平郡王商朝宗一行人马,然宋师兄以一面官方的令牌压下了商朝宗,逼出了牛有道,谁知与牛有道一交手,我们才发现牛有道的实力深不可测,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深不可测?”罗元功讶异一声打断,皱眉道:“你是说牛有道的实力深不可测?”
不但是他,所有人都有些惊疑不定,就连唐素素也忍不住回头看来,惊疑之色明显。
陈归硕连连点头,“弟子句句实话,没错,牛有道的实力的确是深不可测!我们三人接连上手,许师兄一个照面就被牛有道一掌打的吐血,受了重伤;我的下场也没好哪去,我以剑相搏,牛有道竟连剑也不拔,只一脚就将弟子给打伤;宋师兄舞剑凌空一击,牛有道拔剑仅一招,便废了宋师兄两条腿和一只胳膊!我三人对上他,没人能是他一合之敌。”
几人吃惊不小,罗元功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陈归硕见连他也不信,担心自己安危,急忙辩解道:“罗长老,弟子绝无半句虚言,一开始我们还想着防备他身上的传法护身符,谁知动手后,弟子三人基本上算是联手进攻,却连试出他实力深浅的资格都没有啊!”
唐素素嘿嘿道:“两位师兄,是不是胡说八道一听便知,就算牛有道这些年一直躲在桃花源偷偷修炼,也不可能有这般修为进度,不是跑来挑拨离间是什么?”
陈归硕双手拍着胸脯道:“弟子若有胡说八道,定遭天打雷劈,对了,弟子观牛有道的身手,似乎不像是咱们上清宗的功法,尤其是那剑法,十分精妙,肯定不是咱们上清宗的剑法!”
唐素素冷笑:“这是在自己补自己话里的漏洞吗?”
罗元功抬手阻止了她继续构陷,继续问陈归硕:“后来呢?”
陈归硕:“他连败我和许师兄后,又废了宋师兄,之后让人把我们抓去隔开审讯,弟子什么都不肯说,后被放出时,发现宋师兄已经毙命,之后又当我面杀了许师兄。”
罗元功:“你不是说牛有道让你带话回来吗?”
陈归硕连连点头:“他招了我过去,当面告知,让弟子带话回上清宗。他说上清宗把事情做的太绝,不想多说什么,念及东郭师叔,不怨也不计较,不过从此以后,与上清宗恩断义绝,再无任何瓜葛!他还说他对掌门之位没兴趣,不会再回上清宗,希望上清宗也不要再找他麻烦,不要再逼他,否则他就把上清宗对他做的事情全部抖出来,让天下人来评理…他这么一说,我怀疑宋师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他知道了些什么。”
听了这番话,殿内几人陷入了沉默,唐素素神情略有抽搐,罗元功和苏破脸色紧绷,没想到这秘密还是让牛有道给知道了,现在倒成了人家手上要挟的把柄。
唐仪略低头,心中百般滋味,那种偷了人家东西被人家给抓住了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是被人家识破了这边的各种阴险,她不知道牛有道将会如何看她,为了谋取掌门的位置不惜委身下嫁?为了掌门的位置不惜谋杀亲夫?这该是怎样歹毒的女人才能干出的事?
换谁遇上这样的事情怕是都难以接受,对方能不计较,已经算是大度到不行!而她似乎也能体会到牛有道为何能说出不会再回上清宗的话,心寒了!
“唉!”苏破忽然轻叹了声,其中滋味几人似乎都能理解。
罗元功冷冷瞅向唐素素,“师妹,你不是说商淑清来到上清宗点名要东郭浩然的弟子吗?真的是这样吗?”
唐素素面浮冷笑,“师兄,这逆徒的鬼话,你们也信?”
罗元功和苏破皆瞅着她不语,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一听便知真假,否则她之前不需要急着杀陈归硕灭口,在场的对她为何要杀牛有道也是心知肚明。然而有些事情没办法追究,从剥夺了牛有道的掌门之位开始,大家就已经被唐素素给拖下了水,无论是掌门还是他们两位长老,谁都摘不干净。
罗元功回头看向陈归硕,“还有其他吗?”
陈归硕摇头:“就这些。”
罗元功闭上了双眼,缓缓吁出一口气来,“你走吧,去京城,把这噩耗告知你宋师叔,去吧!”
“是!”陈归硕爬起,拱手给礼后,迅速转身离去。
没人阻拦他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在场的都知道,仅凭陈归硕个人是没这么大胆子的,明显有人在背后撑腰,是谁已经不用多猜想。陈归硕已经选择了倒向宋家,成了宋家的人,动陈归硕就是打宋家的脸,尤其是在宋衍青已死,宋家有心让陈归硕来折腾的情况下。既然心已经不在上清宗,再强留也没什么意义,留下来也是宋家的眼线,所以罗元功让他走,也知道他此去京城后,再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然陈归硕走到门口时,苏破的声音忽然响起,“陈归硕,天地有报,你最好记住,你是上清宗弟子,不管走到哪,最好别做对不起上清宗的事!”
陈归硕停步转身,躬了躬身道:“是,弟子铭记在心,绝不敢忘!”继而快速离去,至于有没有真把话听进去,谁也不知道。
殿内恢复了清净,睁开了眼的罗元功恶狠狠盯着唐素素,“你疯了吗?”
此时,唐素素倒也光明磊落地承认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上清宗好,他活着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给利用,造成我上清宗内乱,有些事情不宜拖着尾巴不断,否则就是后患!”
罗元功步步逼到她面前,“为了上清宗好?你难道看不出刚才这出是谁指使的?宋家摆明了在告诉你,已经知道了你干的好事,宋家明着把这事挑开,就是在告诉你,已经不欠上清宗什么,不会再留什么情面!宋舒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觉得宋家会善罢甘休吗?你给上清宗惹来了大麻烦!”
唐素素神情扭曲,突然吼了一声,“我也不想这样,谁知那蠢货是个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啪!罗元功挥手就是一记耳光抽在了她脸上。
唐素素捂脸退了两步,瞪着他,“你敢…”
罗元功喝声打断,“这一巴掌是替师傅打的!”
唐素素嚅嗫着嘴唇绷紧了脸,到嘴的什么话终究是没说出来,实在是理亏,说什么都理亏!
罗元功转身看向唐仪,“掌门,是该考虑放弃上清宗的基业寻个地方潜隐避祸了,再守在这,迟早要遭灭门之祸,躲起来保留些许根基,还有再待来日的机会!”说罢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唐素素朝他离去的背影怒吼,“不行!这里是我上清宗一代代人的心血,决不能轻易放弃!”
然而苏破也轻轻转身而去,不疾不徐地走了。
殿内的唐仪静默无语,唐素素紧握着双拳,气得瑟瑟发抖的模样……
后山,一座光秃秃的石山,半山腰的石洞内,被罚面壁思过的魏多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一脸悲愤。
图汉在一旁看着,苏破则在那慢慢讲诉着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但没点明宋家可能要报复上清宗。
听完后,魏多一脸焦虑地结结巴巴道:“规…规矩是…是有些死板…可规矩…就…是规矩,若都无视…规矩坏了…就…就是祸将起时!”
苏破颔首:“可上清宗上下弟子的意见你当时也看到了,没人愿意让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做掌门,凭你一人之力是拦不住的,现在牛有道孤身在外,我怕他有危险,你愿去保护他吗?”
魏多猛然站起,连连点头,“弟子愿…愿意!”
苏破面露赞许神色,“好!防守弟子的暗哨我暂做了调整,北山峡谷那边半个时辰内不会有人,你可从那离去。山谷中的那座白石下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包裹,带上途中用吧!”
“是!”魏多拱手应下,几乎是不做多想就跑了。
待到苏破和图汉走出石洞,已经不见了魏多的人影。
图汉看向身旁的苏破道:“长老,上清宗那般对牛有道,魏多去了,牛有道怕是未必会领情。”
苏破:“不需要他领什么情,而是如今的上清宗随时会有不测,魏多乃忠义之人,一旦上清宗有麻烦,他必会死战到底,也不会像别人一样想办法苟且求存,我不愿见如此忠义之人白白牺牲,我不这样说他是不会舍上清宗而去的。”回头看向图汉,“你也走吧,尽快想办法联系上你那躲在妖魔岭的师傅,一旦上清宗有麻烦,也只有他有能力化解!”
“这…”图汉迟疑道:“师傅已被上清宗逐出师门,怕是不会轻易出山。”
苏破:“唐仪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想必他也不愿看到唐仪有危险。总之,他愿不愿出山另说,你只需告诉他,上清宗面临灭门浩劫,让他自己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