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包公案》便是肖婉儿借书喻人。
即有对杨尽仁的警告,不要做那**的凶手,她心里没有他,誓死不从。
又告诉杨尽仁不要像故事中的书生一般,毁掉好不容易得到的功名,这世上可没有几个包青天。
也是隐劝诫他好好奋斗,因杨尽仁当时正是入职大理寺,大理寺管刑狱重案,肖婉儿是要他做个如包青天一样的好官。
当然啦,肖婉儿送来的只有这一则故事,以上种种都是杨尽仁自己分析出来的,并且除了自悟之外,他还读出了书中另一点暗示,于是就回信给肖婉儿,告知她自己的读书后的种种心得,并且发誓像书中的书生一样,一生不娶,只纳妾生子,以示自己的情深。
王怡真:“……”她是不了解亲娘读后是什么心情了,总之她是有点想跪,这杨尽仁绝对是偏执症患者,鉴定完毕。
杨尽仁那时候是真的想着,若有一天肖婉儿离异或死了老公,自己未曾娶妻,便可以直接接盘了,这种突破了名声的底限,在自己头上提前种草的行为,已经是深到骨子里的深情了,于是肖婉儿便回了一封信,又给了他《包公案》中间的几则,言说辜负不杨尽仁一番深情,以后不再相见,只盼他平步青云,《包公案》的后续已经写好,等到他成为大理寺丞,便送给他当贺礼。
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反正深思起来,怎么想都可以。即可以说同意,也可以说再度拒绝,但杨尽仁显然因为这种暗示生出了新的希望,从此奋发图强向上攀登,只可惜那之后三年多……肖婉儿就死了……
王怡真吃惊的问道:“这么说你是妾室之子?”她看着杨显忠父亲母亲的喊着,还对当年事了如指掌,根本没他想竟然是庶出?
杨显忠认真的考虑着要不要掀桌,重点在这里吗?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母亲虽为妾,但父亲未有妻啊……杨家当初娶妻时也是正经过礼的,对外也没说娶的是贵妾,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庶出了喂。
在杨显忠还在考虑要不要翻脸的时候,王怡真补了一句:“那你父亲当真是个正人君子了。”
“嗯。”杨显忠最后就凭这句夸,还是不翻脸了,毕竟杨尽仁虽然娶的是贵妾,但这些年也是有好好过日子的,侧室通房半个没有,也并不阻止外界将这贵妾误当大理寺丞夫人,子女的称呼教养都是照着正室来的,想来百年之后,同墓同碑,也随便孩子写了。这些年,大理寺内部行政清明、官员廉洁,他的父亲,确实是正人君子。
“他竟然没有想要续娶我做你后娘……真是个君子。”王怡真点赞道。比起那个平阳府同知来,人品高尚的多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提了,到底多想做人后娘啊?杨显忠揉着头道:“咱们继续正常的话题可以吗?”
“可以可以,所以你父亲手上只有半部的《包公案》,你是觉得余下的半部应该是在我这里,所以才来找我的?”王怡真盯着杨显忠,心里在思考要不要现在将当年的疑案告诉他,眼前这个人看来是个探查案件的高手,头脑不错,父亲更是大理寺丞,不但有身份有人手,还对自己的母亲很情深,更是执念于那遗物,说不定正是帮着查当年之事的好帮手?
王怡真还在思索,就见杨显忠也在沉思般的望着她。
王怡真猛然反应过来,若是对方能确认遗物在她手上,那直接找来就是了。大理寺丞这样的高位,海氏必然当神仙一样供奉着讨好,还有杨显忠这么个儿子在,要配王元娘也是一门好亲,大大方方来直接借书都行,又何必一开始隐瞒身份,作死的疯狂试探她懂的多不多,知识储备量怎么样?
“你之前是觉得我手上可能没有那些东西,所以才试探我,逼我查那案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王怡真说道。她是肖婉儿的女儿,肖婉儿的书当初在京城里大肆张扬的运出了城,全京城都该知道那些遗物的书在她手上,连济宁伯府都不知道中间出了差错,为什么杨显忠却要试探她的知识储备量?
即是说杨显忠怀疑书并不在她手上……
即是说杨显忠知道那些书运输途中出了问题?
即是说……杨显忠……或者杨家,很可能是当年书籍丢失的知情人?
王怡真激动的站了起来。“你……你父亲是不是早知道了当年遗物运出时出的差子了?”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杨尽仁对肖婉儿这么深情,杨家极可能就是查找遗物的重要线索。
杨显忠点了点头,眼神极端复杂的看了眼王怡真,才说道:“当年你先离京,遗物才走,你母亲彼时还活着。”
肖婉儿还活着,杨尽仁便不会想那么多,一般来说女子最危险不过生产,外人谁会想到她都挺过了这生死关,却在平安之后又死了呢。直到肖婉儿突然病故,杨尽仁才想起来,说好的还有半本书呢?杨家当时去打听过,肖婉儿除了几副字画留给了儿子,余下的东西都让女儿带走了,包括书。
杨尽仁便差人去打听,王怡真的落脚地一点不难找,但难的是当时王怡真重病,养母惠心闭关绝食为她祈福,按说算着时间,这些遗物该是已经到达了乡里,可是却打听不到任何的信息,杨家的人面对着将死的孩子跟一群一问三不知的尼姑,又能怎么办呢?即不知道是谁签收的?也不知道存放于何地?甚至连该问谁都不知道?更不可能为了半部书的下落去闯人家的闭关的堂?
于是只有转而去查当时的王家的总管。杨尽仁想着,庵堂那边,从没有比丘尼听说过这些书的下落,那么王总管一定是在乡里别处存放物品,并留人看管,找到押送的人总没有错吧。
谁知道等杨家的人回了京,王总管却还老家了,杨家的人一路追到了对言的老家,却发现人没有回王家,多年有功的老仆,给了身契放出去养老,这本来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位说是养老的老人家,却再回家安排过诸事后,又离开了。杨家断了线索,又再次想到了当初王总管雇去押送的那些人,这些人是京中一家小武馆的弟子,平日里也替人押送些货物,乡里那条线是走得极熟的,应该也会知道遗物的下落,结果去打听之后,才知道这家武馆太小,在京中经营不好,武馆的师傅回乡,这些子弟也都四散了,竟然当真找不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