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旒然回来的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山脚下的夏记作坊里,和王管事讨论关于骨灰盒的一切事宜,尽量将所有细节完善的尽善尽美。
因为崔茉雪的提议,将未来会出现的事物提前,造成了这个时代的创举,所以,有可能一时之间,并不能为广大民众所接受。尽管夏旒然看到其中巨大的商机,知道有利可图,但是推广起来,并非一间容易的事,也容不得出什么差错,尤其是在一开始的时候,不然,就等于这项生意失败了。
此外,崔茉雪虽然是这个设想的提出者,夏旒然又曾经向她打过招呼,必要的时候,会找她一同商量,但是,夏旒然回来之后,崔茉雪却一次都没有去过夏记作坊。也许,夏旒然当初只是单纯地想表达一下客套和尊重吧。
此次,和夏瑟裴一起去夏记作坊找夏旒然,虽然完全不是为了骨灰盒的事,崔茉雪也不禁想起这件事来——不知道见到了夏旒然,夏旒然会怎么想?
一路快马加鞭,用了比往常缩短三分之一的时间,两人就到了夏记作坊。
夏瑟裴先跳下马车,然后飞快地接住紧跟着下来的崔茉雪,拉着她的手,直奔王管事习惯待着的独立小屋。
这些天来,夏旒然就和王管事在那里议事。作坊里,材料、工人又齐全,假如要做试验的话也很方便,所以,夏旒然就一直没有挪过窝,给崔茉雪和夏瑟裴找个正着。
不过,夏旒然看到他们出现,很是意外,他探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问道:“这个时候,你们过来做什么?”晌午的时候,通常是夏府里的午饭时间。夏旒然并不知道两人一大早去了别院,这会刚急急忙忙地赶回来,根本没有顾得上吃饭。
夏瑟裴顿了顿,认真地道:“爹,我们有事想找您谈谈。”
闻言,王管事笑道:“东家,既然大郎君有事找您,我先出去了。”见夏旒然微微颔首,王管事微笑着退了出去,顺手替他们掩上了门。
夏旒然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目光在夏瑟裴和崔茉雪的脸上扫了几下,最后仍旧对准夏瑟裴道:“什么事?你们先坐下来再说吧。”
两人依言坐下,先对望了一眼,仍旧由夏瑟裴开口道:“爹,我和茉雪早上去了别院,见到了那人。”
夏旒然皱眉:“那人?谁?”
生怕夏瑟裴一不小心说话,惹到夏旒然的崔茉雪赶紧接道:“爹,就是四姨娘从建康城带回来的那人。”
夏旒然顿时听出了两人话中的不对劲:“那人?他不是茉雪家的老家仆么?你们怎么都如此称呼他?”
崔茉雪脸色尴尬,顿觉下面的话说不出口,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夏瑟裴。
夏瑟裴的脸色也不好看:“爹,那人不是崔氏的老家仆。”
“哦?”夏旒然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着,“那他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夏瑟裴有些难过地望了眼崔茉雪,咬牙问夏旒然道:“爹,你见过那个人么?”
“没见过,怎么了?”
“假如您见过,您就不会觉得他会是崔氏的老家仆了!”
夏旒然挑眉道:“这怎么说?”
于是,夏瑟裴将他们看到的那人的相貌和去了之后,那人正在做的事以及他的言谈举止对夏旒然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当然,其中该夸大的夸大了,该省略的省略了。
听完夏瑟裴的话,夏旒然仍旧有些不解:“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是崔氏的老家仆了?”
夏瑟裴和崔茉雪交流了一下眼神,知道该是丢出那颗重磅炸弹的时候,这次说话的人换做了崔茉雪,她一脸委屈,泫然欲泣道:“爹,那、那个人自己承认不是崔氏的家仆,还说我也不是崔氏的人……”
夏旒然眼中精光一闪:“有这种事?”然而,旋即,他又问道,“他是不是你们崔家的仆人,还有你,究竟是不是姓崔,难道你自己都不知道?”
崔茉雪连忙回答:“媳妇自己当然知道,只是……”她的眼睛轻轻转了转,一颗豆大的泪珠滑出了眼眶,神情立刻显得楚楚可怜起来。——这种事情,光她自己知道又有什么用?假如别人轻信了谣言,一人难敌众拳,怎么她都百口莫辩。
夏旒然自然能够看出这层含义,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人确实不是你们崔家的仆人?”
崔茉雪含泪点了点头。
夏旒然顿时严肃起来:“那他是谁?”
没有听见夏旒然即刻问:你是不是崔氏的人,叫崔茉雪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她道:“媳妇也不知道他是谁。媳妇听说当初公爹和我爹商谈的时候,有一个人在场,也许公爹见到了他,就可以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当时媳妇的爹身边的那人了。”
夏旒然皱起眉头:“你不是说你不认识那人嘛?就算我认出他是你爹身边的那人,不是一样存在着矛盾?”说完,夏旒然用带着些许怀疑的眼神瞅着崔茉雪。
崔茉雪咬咬牙,横心道:“媳妇想向公爹坦诚一件事!”
“哦?”夏旒然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崔茉雪。
崔茉雪继续说道:“其实媳妇的家道早已中落,在媳妇的记忆中,爹早在若干年前,就遣走了家里的最后一个仆人……”
夏旒然的眸光闪动了一下,没有说话。半晌之后,说道:“好,这个事情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崔茉雪知道挑拨要适可而止,尤其是在夏旒然这样的老狐狸跟前,越是说的多,越可能引出夏旒然的疑心,于是,她含泪说了句:“媳妇但凭爹做主。”便起身默默地往门外走。
见状,夏瑟裴连忙跟了上去。
由于作坊距离夏府很近,马车在送他们到作坊之后,就被夏瑟裴打发回去了,现时,只有夏瑟裴和崔茉雪两人默默地并肩回去。
走到空旷的地方,崔茉雪问道:“裴郎,你说爹会怎么想?”
夏瑟裴微微地叹息了一声,道:“这个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情了,我们能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仿佛是觉得自己说的太过悲观,夏瑟裴轻轻揽住崔茉雪的肩头,补充道,“不过,你不要想太多了,你早已是我的阿奴,无论如何,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崔茉雪听得心中一暖,将车夫可能听见他们在车上讨论的话、并说出去的担心咽了回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