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亦悄然出了荒野,一路昼伏夜行,朝着预定的地点赶去。
他和需要接头的修士见面的地点在一座小城之中,此地已经是整个青澜域的最南端,视线尽头雄伟的沧溟山脉清晰可见,如一条庞大无比的卧龙伏地沉睡,仿佛随时都可以腾云而起。
进入小城后,袁亦激发玉盘,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前来见他,这人袁亦甚至还认识,却是曾经和他一起探寻过某个修士遗迹的散修,名为百炼道人。
百炼道人见到石川后也是一惊,随后咧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刚刚接到传讯令我出来接人,我路上一直纳闷儿究竟是谁呢,原来竟然是你,袁亦道友。"
袁亦抱拳笑道:"见过百炼道友,不曾想在此地还能与百炼道友相逢,真是让我欣喜不已。"
"好,好,能再相聚就是好事,负责此处事物的南殿主还要几日才能回来,今天没什么事,我们先去好好喝上一杯再说。"
将袁亦一路带到小城中央的一座酒楼,百炼道人径直来到楼上的一间雅间,又熟练地点了许多酒菜,然后倒好茶水招呼石川自用。
酒过三巡,袁亦笑问道:"袁亦谢过百炼道友的接风宴,说起来我也是许久都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
"见到以前的老人我也是欢喜,唉,不要提什么百炼道友了,叫我老炼就好,当初我们那些共聚一处的散修兄弟如今都不知道身在何处,就连是死是活都不清楚,我记得当时和你一起过去的是佢光兄弟吧,他也死了。"百炼道人过了刚开始的兴奋之后,情绪却有些低落。
袁亦也叹道:"转眼这么多年时间已经过去,当时我们十余人一起品茗论道,虽然简陋却也潇洒自在,如今却只有你我两人还存活于世,想想就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百炼道人同样唏嘘不已,完全没了袁亦之前初见他时的冷漠,"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们一直赖以栖身修行的地方已经不复存在,大家很难有好下场也是可以想象的事情。不久之前,章立与小东也走了,他们是被一个沧澜派派的修士突袭而亡,我赶到的太晚,救治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两人就那样在我眼前闭上了眼睛。"
说着,百炼道人也闭上眼睛,掩盖住了心底的深深悲伤,"他们是跟我许久的好兄弟,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痛苦中去死,甚至小东还是我亲手结束了他的痛苦。"
袁亦微微失神,但心随即变得愈发冷硬,他举起酒杯和百炼道人一碰,仰头一饮而尽,叹道:"老炼,今日我们兄弟重逢,不提这些了,来,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百炼道人直接拎起酒坛,低声笑道:"我初入组织时,南殿主就对我说过,修行中人,或许可以活得很长久,直指长生,但或许死的比什么人都快,我活了这么久也算不亏,个人的命而已。来来来,袁亦老弟,你说的对,今日不管其他,只管喝酒。"
七日后,南殿主才回到小城,袁亦也第一次见到了这位负责人。
南殿主和袁亦、百炼道人不同,他是个非常注重自己仪表的人,而且本身也身材颀长,相貌俊雅,再加上一袭质地不凡的月白长衫,打理得极为整洁的头发被一根碧绿的发簪斜斜穿过,整个人看上去就给人一种阳光、干净的感觉。
袁亦面对南殿主这位凝丹有成的修士,丝毫不敢大意,恭敬行礼后便凝神屏息立在一旁,静静等待对方开口。
上上下下打量了袁亦一番,南殿主心中有些疑惑,此人分明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散修,不说整个玄界,就是放到青澜域来说,像他这样的人即便没有数千也有几百,可沈参大人为什么就偏偏对他如此看重,还要吩咐刻意去查此人的过往?
有什么疑惑的话一早杀掉就是,根本不用那么麻烦。
还是说,此人身上有些什么我不了解的东西?
沉默许久,南殿主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也如同他的人一样,清晰、干净。
"我早接到组织传来的消息,只是由于一些事情耽误了,让你在这里空等了几天,袁亦你不要有什么怨言,我让人准备好了席面,你我可边吃边谈。"
袁亦摇头道:"晚辈怎敢有什么怨言,南殿主事务繁忙,还专门设宴招待,我心中过意不去倒是真的。"
南殿主朗声笑道:"你是沈先生亲自送到我这里来的,若不招待的好一些我还怕她不高兴。沈先生不高兴的话,我也就没好果子吃了。"
袁亦陪着南殿主一起笑,心想能让一位凝丹修士都如此温和对待他一个不过筑基的新人,那个名叫沈先生的人在组织里的地位看起来还很高的样子?而且看此人提到沈先生时的目光转动,仿佛他对沈先生的感觉是敬仰与惧怕并存?
满满一桌子各色菜肴,却只有袁亦与南殿主两人在吃,南殿主取出一小坛酒递给袁亦,笑道:"这是沈先生比较喜欢的洛玉酒,听说袁亦你也是酒道中人,我特意为你准备了几坛,本人不善饮酒,就以茶代酒作陪吧。"
袁亦拍开封口,深深嗅一下浓郁的酒香,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听到南殿主所言,他放下酒坛道:"袁亦谢过前辈,若前辈不愿饮酒,弟子也陪前辈喝茶也好。"
"不用,我虽然不善饮酒,但却喜欢看别人豪饮时的模样,你不用管我,只管自己喝个痛快,放心,今天我不会给你交代任何事情,你放开了吃喝便是。"
袁亦点点头,干脆撸起袖子,单手拎起酒坛,大声道:"如此晚辈先敬前辈一坛。"
说罢一饮而尽。
南殿主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静静看着袁亦咕咚咕咚一口气将整整一坛小青花灌进肚去,眯起眼睛低低称赞赞道:"不错,果然好酒量。"
一坛酒下肚,袁亦放开手脚,大口吃肉,整坛喝酒,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显露出了醉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