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8号
半夜窗外闪电雷鸣,大雨滂沱。
哇啊啊……
室内年轻清瘦的女子紧闭着双眼,背靠着左边床头一动不动,怀里抱着一个大声哭泣的婴儿,刺耳的哭泣声都没能吵醒她。
右边的姐姐迷蒙着眼坐起来:“妈妈弟弟哭,弟弟哭”。
睡在大床左边的折叠床上男子突然睁开,看了一眼后迅速站了起来,伸手轻轻推了推女子:“老婆,孩子给我……”
女子被轻轻地一推倒向一边的枕头……
男子心慌颤抖着的手指伸到女子的鼻子下感受,几秒后惊声大叫:“琴琴……”
赵天琴就是这样被“叫醒”的,她茫然的站在自己的身体旁看着她的丈夫急红了眼打电话。
“医生我妻子昏迷不醒,天宝路17号请快点来……”。
看着老公一边给自己做心肺复苏一边呼唤她:“琴琴,你醒醒,你别吓我……”。
赵天琴懵了,她怎么站在这?床上不是她吗?意识到这她猛的往自己的身体扑去。
“她又死了吗?”赵天琴一次又一次的扑向身体,却只是徒劳,她能躺在自己的身体里却醒不过来。
滴嘟滴嘟滴嘟滴嘟的声由远及近在门外大声响起。
听到滴嘟滴嘟声,黄泽仲猛的跑下楼去打开大门:“医生,快点!快救救我妻子!”。
帮医护人员把赵天琴抱上担架,黄泽仲一手抱起一个孩子赶紧跟上救护车。
看着救护医生给赵天琴检查:“心肌梗塞,病人用药了吗?”
黄泽仲强忍着心中的难过赶紧回答:“没有,我醒来她就已经昏迷了,感受不到呼吸”。
救护医生给赵天琴打了一针就做心肺复苏,护士给急诊打电话:“心肌梗塞,心脏骤停……必须马上抢救!
医院门口医生护士等在那里,救护医生和护士将赵天琴抬到救护床就推着推床冲向急诊室。
赵天琴急忙跟上自己的身体躺好!
红灯亮起!
黄泽仲望着抢救室的红灯,内心一片迷茫,她真的支撑不住了吗?明明这些年不是过得好好的吗?难道她真的要离他而去了,他的心为什么这样的痛……
医生急冲冲过来给了黄泽仲一份病危通知书后就快速跑进急诊室。
黄泽仲抱着小儿子跌坐在地上悲伤给岳父电话:“爸,我在xx医院,天琴心肌梗塞,下了病危通知书,你们快来……”打完电话就一直盯着急诊室门上的红灯看,心中慌乱不止。
女儿仿佛知道了什么哭泣着呼喊说:“爸爸我要妈妈,你带我去找妈妈好不好!我要妈妈……”
黄泽仲把女儿也抱起来:“盈盈乖,妈妈病了,医生在给妈妈治病,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
听着女儿的哭声,赵天琴焦急不已,连忙喊到:“妈妈在呢,妈妈没事的”。
只是谁都听不到她说什么!
2个小时后
红灯变绿
急诊医生叹息:“突发性心肌梗塞,病人脑死亡,抢救失败。”说完往外走去。
黄泽仲抱着儿子牵着哭泣的女儿焦急等在急诊室门口,看见医生推开门走出来忙问道:“我妻子……”
医生一脸遗憾摇摇头把脸上的口罩摘下,无奈的说道,“我们尽力了,病人突发性心肌梗塞,送来得太迟了……”说完医生步伐沉重地走回办公室。
赵天琴绝望了,她怎么都不能相信,她明明还躺在这里的……
心肌梗塞,她才30岁,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黄泽仲猛的喊到:“医生别走,再救救她!”
黄泽仲跌坐在地,他不相信,明明傍晚吃饭的时候她还笑靥如花的说他明天休息带孩子们去游乐园玩,转眼她就离他而去了……
赵国邦和郑美芝气喘吁吁的快跑来到急诊室前,站在黄泽仲面前哽咽问道:“囡囡怎么样了?救回来了没有?我们带了钱,多少都救。”
黄泽仲神情悲怆、如鲠在喉,竟不知如何对她的父母说出口。
黄玉盈伸手扑向郑美芝,抱住郑美芝的脖子哭喊道:“外婆,医生说尽力了是什么意思?妈妈不见了,我要妈妈,要妈妈……”
望着急诊室门口苍老的双亲嚎嚎大哭,赵天琴伸手抱住他们却只能穿身而过,怎么也摸不到她们!
赵天琴大声哭喊,“我没死,我在这里,在这里啊……”,她的父母、丈夫和孩子们都看不到她,她变成了谁都看不到,听不到的阿飘!
她好不甘心,让她醒过来了,像曾经三岁落水一样让她醒过来吧,她想活着……
她转身朝着自己的身体冲去,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的往自己的身体里冲去……
殡仪馆
年迈的父母和孩子们嚎嚎大哭,姐夫扶着悲痛不已的姐姐,黄泽仲抓着她的手赤红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流着眼泪。
赵天琴呆怔躺在自己的身体里望着他们给她净身,换上浅黄色的无袖长裙,最后被推进焚烧炉,冲天的烈焰淹没她,灵魂一阵阵剧痛后一片黑暗。“那么痛,这是梦吗,醒过来她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
黄泽仲觉得自己的灵魂一阵剧痛,全身上下痛到极致,痛到无法呼吸。灵魂一直感觉到火热灼烧的剧痛,这是她在对自己哭喊着疼痛吗?
“家属过来收下骨灰”
黄泽仲混混沌沌的走过去,拿起小铲子一铲一铲将一堆白色的骨灰铲进白罐子里。他的妻子才三十岁,他们相识十四年,恋爱四年,结婚才十年她就离他而去了,她真的丢下他走了,她坚持不下去了,可是他怎么办……
叮
一颗拇指大淡黄色的圆圆珠子……
黄泽仲捡起珠子握紧,展开看了看才放进白衬衫口袋里,捂了捂心口……
————
5年后
“今天是你生日,哎!”小声的浑厚低沉带着独特磁性的男声响起。
好熟悉的声音,这是谁?
“你是谁?”赵天琴迷茫的想到,大量混乱纷杂的记忆让她无所适从。她睁开眼,一片黑暗?她不是死了?惊恐的她尖叫着,灵魂一阵刺痛要消散的感觉,当她努力的平静下来后才感觉不到疼痛。
赵天琴感觉自己呆在在黑暗里,她往前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往回走了十几步也被挡住了。
墙吗?
这是什么地方?
还是她眼睛瞎了所以看不见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赵天琴听着遥远的地方传来轻轻的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清脆的女孩声音。
“玉盈先别唱生日歌,把蛋糕拿过来放桌上,洗手吃饭,思铭别玩了,快去洗手吃饭。”黄泽仲把胸口黑色衬衣里的银色链子拉出来,解开放在餐桌的蛋糕旁。
白色的亮光照进来,赵天琴愣愣的看着困住自己的正方体的小小房间,白色的墙,平平的地面灰扑扑的大概只有十平米,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
这是什么地方呢?
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她有些茫然,好熟悉的声音,这是谁?她想知道想看看!
白色的墙突然消失,出现一个巨大的男人和两个小点的巨人。
赵天琴惊得坐在了地上,墙又变成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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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想看就出现外面的景象。
原来是她想看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声音则是直接穿进来。
仔细看着3个巨人,好熟悉!
“阿泽”她脱口而出喊到。
大大的清瘦的黄泽仲,他原来不是很胖吗?182cm的净身高接近200斤呢,他怎么会瘦成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只是他瘦成什么样她都能认出他来。
白皙的棱角分明的瓜子脸,好看剑眉下是蛮大的漂亮的桃花眼,挺直的鹰钩鼻下是薄薄的嘴唇,温文尔雅很是好看的男人,但是他老了一点,眼角眉梢有些细小的眼纹了。
他左边大大的女孩儿皮肤白皙,扎着马尾辫身形纤细,小小的娃娃脸上一双明亮的杏眼,微微平直浓密的一字眉,小巧挺直的鼻子,小小红润的薄唇,跟她九成相似!
他右边大大的男孩白皙的娃娃脸,留着一头的乌黑凌乱的碎发,一双明亮的杏眼,也是一字眉,小小秀气的鼻子,鼻子比起姐姐的微塌,小小红润的薄唇,完全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这是她的丈夫和孩子们!
是她变小了吗?人和物品怎么都这样大大的?她看着她旁边大大的蛋糕,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也想吃!
往远处镜子看去,她是项链?不对,是项链上珠子吧……
赵天琴站起来往外面走去,砰,她还是被挡住了。靠着墙壁望着拿着生日蜡烛的黄泽仲和坐在桌子旁边看着蛋糕的女儿黄玉盈和儿子黄思铭,她心神一阵恍惚。
她是真的死了吗?
又以这样子的方式活着吗?孩子都这么大了,这是多少年之后?
她死的时候女儿才过四岁生日,儿子才8个月,他们现在多大了?
“我还活着!”她大声的喊到,心中痛苦难过无比。他们看不见她,听不到她的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灵魂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哀嚎着倒在地上翻滚着,过了很久她才平缓下来。
黄泽仲在蛋糕上插了两根蜡烛:“今天旧历二月二号,是你们妈妈三十五岁的生日”。
三十五?
二零二三年?
赵天琴懵了,她死的时候明明才三十岁,她只是眯了一下睁眼就五年后,孩子这么大了,姐姐九岁,弟弟快六岁了。
“那爸爸怎么才插两根蜡烛?”黄思铭迷茫了望着蛋糕一脸疑惑不解。
“你妈妈说她年年二十美丽青春,过生日只能插两根蜡烛的……”黄泽仲神色难过的低声回答道,他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他好想念她,她的容颜早已深深铭刻在他的心底永不忘记……
赵天琴听着也不由想起她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就插了两根蜡烛还很臭美的说了这些话!她只是眯了一下,醒来便是这样的惊吓……
“爸爸,河堤那里坐着聊天的奶奶们说我们要有新妈妈了是吗?”黄玉盈有些难过的问道,她好想念她的妈妈,她不要新妈妈。
“没有的事,难道爸爸对你们不够好?你们想要一个新妈妈?”
“不想,我不想,不要!”黄玉盈连忙说道,她还记得妈妈,不想忘记,也没有谁可以取代她的妈妈。
“爸爸很爱你们的妈妈,一直觉得你们妈妈在看着爸爸,不敢犯错,不然你们妈妈会永远不要爸爸的”黄泽仲调侃道,语气里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难过和悲伤。
赵天琴不由一怔,心中难过悲伤无比,她猛的朝着黄泽仲跑去。
砰的一声,她摔坐在地,她不甘心地仍用手不断砸着墙。
砰砰砰
墙依旧纹丝不动。
她心中难过无比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阿飘不能哭没有眼泪吗?
黄泽仲点燃生日蜡烛:“来,唱生日歌给你们妈妈听,她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赵天琴想对他们说:“妈妈没在天上,妈妈在珠子里默默的看着你们。”
╮(﹀_﹀)╭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等孩子唱完生日歌后黄泽仲把蜡烛吹灭。
“我们都给妈妈许愿,希望她能幸福快乐”
黄泽仲最近一直想起他的小妻子,她那爱笑的漂亮的幼齿娃娃小脸让他的心顿顿的痛起来。
五年过去了,她依旧不肯入他梦来,他好想念她……
黄泽仲难过的拿起项链紧紧握着,是他不好所以她不原谅他,梦都不肯入,这是怨他恨他不肯见他吗?
又一片黑暗……
赵天琴好想打人,问题她还出不去!
(╥﹏╥)
黄泽仲把项链带起来后塞进衣服里,“我们先吃饭,等下再吃蛋糕”。
掀桌!
给我点亮光……
我想吃饭……
我想出去……
(? ̄?^ ̄??)
她变成被关起来的阿飘!
“爸爸给你们请了假,明天和爸爸一起去妈妈的老家天宁市山岭县一趟。”黄泽仲边吃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