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出于店铺租金个昂贵,当然还有消费者的需要,一般老上海咖啡馆常常与西餐合二为一,集门市外卖,包括糖果、饼干、曲奇糕点、午茶、冰淇淋于一身的多元经营。
为了竞争,除了咖啡外,还形成了每家咖啡馆各自的拳头产品。如老大昌的拿破仑蛋糕、凯司令的栗子蛋糕、沙利文的牛茶鸡茶、天鹅阁的奶油鸡丝焗面、东海的柠檬派、吉美的草莓冰淇淋、飞达的鸡卷、起士林颗粒饱满又浓又香的浓味咖啡糖……
这家咖啡馆的店面不算很大,咖啡杯是一种白底蓝边的粗瓷,同时还供应三明治、热狗之类的简餐,似乎是为了方便周边工作的白领午餐。
“白俄开的,不过这咖啡挺香的。”谢月兰用小勺轻轻搅拌着咖啡,解释着。
“嗯,味道挺正。”楚娇抿了一小口,没加糖,她就想尝尝那苦涩的味道,能让脑子更清醒。
谢月兰笑了笑,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这回楚娇留意到了。
“表姐,有事儿要和我说?”楚娇放下咖啡杯。
谢月兰犹豫了一下,苦笑道:“确实想请你帮忙,那个,我想借点钱。”
如果是零花钱,凭舅舅家的财力,谢月兰肯定不会这么为难。估计是家里不会允许的,或者是强烈反对的。
“多少?”楚娇停顿了一下,又问道:“表姐,你想做什么事情,这得告诉我吧?”
“我们——我和一些痛恨日本侵略的爱国者办了一份报纸,一份揭露日本在中国犯下的罪行,鼓舞民众抗日决心和信心的报纸。”谢月兰看着楚娇,既有些愤慨,又有些骄傲地说道。
“你说的这些,有很多报纸正在做呀,包括你现在供职的报社,不也在宣传抗日吗?”楚娇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远远不够。”谢月兰摇了摇头,说道:“若与现在上海滩的报纸相比,它就是雷霆、闪电。而且,我早就辞去了《大美晚报》的工作,这可不能告诉别人啊!”
“我,我觉得过于激进的话,会很危险。”楚娇迟疑着说道:“再说,家里对我的花销也有限制——”
“不是要你拿出很多,也不是我一个人在筹款。”谢月兰微笑着说道:“至于危险,你在战场上冒着炮火救护伤员,办报总不会比这还厉害吧?”
“也不能这样比较,兴许——”楚娇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好吧,力所能及,我赞助二百吧!”
“就知道你有钱。”谢月兰表示满意,又轻叹了一口气,“自从爹娘要我离开报社,对我的限制就严了,零花钱少了,还卡得死死的。”
我也不是很有钱哪!楚娇暗自叹息,说道:“表姐,明天给你钱哈。今天出门带的不多,晚上还要请人吃饭呢!”
“那这个消费,你也请了吧!”谢月兰手指在咖啡和小点心上转了转,笑得狡黠。
“好吧!”楚娇很无奈,盯着谢月兰揶揄道:“你是我表姐不?还算计人家的那点零花钱。”
“我的钱都办正事儿了。”谢月兰抿嘴一笑,调侃道:“你呢,净买洋娃娃啦!”
“早就不买了。”楚娇辩解着,又担心地提醒道:“日本人的特务很多,汉奸也为虎作伥,你可得多加小心。以后身边带个保镖吧,就象阿四那样。”
“带个保镖?那我的一举一动不全让家里知道了?”谢月兰连连摇头。
楚娇想了想,突然有了个主意,微微一笑,说道:“自己雇不就行了。这样,我给你找,看人家同意不。”
“你找人,你也拿钱。”谢月兰又宰了楚娇一把。
楚娇翻了翻眼睛,无奈地点了点头。
哼,做衣裤是不是只掏了预订钱,其余的也要自己结清?
……………
由迷茫到模糊,楚娇好歹算是有了个还不成形的计划,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能老等着机缘巧合。自己能做就去做,日后能否用得上,就不用考虑太多了。
回到家里,正赶上午饭。楚天和谢月帆出去玩耍了,只有四口人围着餐桌。
“你想要做点事情——”楚雄飞对女儿突然提出的要求感到很意外,停顿了一下,他又纠正了字眼,“这个工作嘛,我想不用着急,等你的伤痊愈了再说。”
“成天在家里很闷的。”楚娇争辩道:“又不用出大力,只是坐在办公室里,也能让爹爹轻快一些嘛!”
楚雄飞用大拇指蹭了蹭胡子,有些欣慰,又有些疑惑,但还是用征询的口气问道:“你以前说过想在电台找个职业,那个电台播音之类的。我觉得要坐很长时间,要说很多话,你的身体暂时还不可以吧?”
“我不想做电台播音了。”楚娇摇着头,给旁边的玲儿夹了块肉,说道:“咱家的生意,我想试着管理一下。”
商铺、茶馆、汽车修理行,楚雄飞看着楚娇,若有所思,他不知道哪个生意适合女儿去干。
“商铺、茶馆人来人往的,杂乱吵闹,我不想去。”楚娇已经开口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汽车修理行吧,我喜欢汽车。”
“一个女孩子,好象也不太适合……”楚雄飞犹豫着。
“又不用动手干活,指使别人有啥适合不适合的。”楚娇笑道:“爹,您就让我去试试吧!”
楚雄飞呵呵一笑,点头道:“那就去试试,让阿四跟着,那里的人他都熟悉。嗯,让人把办公室好好收拾一下,再隔个小屋出来,放张床。你累了可以去躺会儿。”
在楚雄飞想来,女儿不过是闲得无聊,一时好奇罢了。在那脏乱的修理行呆不了几天,她自己就烦了,哪能有长性。
计谋得逞,楚娇很开心。
修车行啊,她去过,感兴趣的可不仅仅是汽车。当她看到那里的车床设备,沈宸留存的记忆和知识告诉她,这东西的用途可大得很哪!
“爹,我想去看戏。”玲儿有些怯生生地抬起小脑袋,嘴角还沾着个米粒,期盼地看着楚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