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高进进入赌坊的时候,苏青正在一楼的某个角落里喝着闷酒,他身上钱都输的一干二净,刘员外也没有再借钱给他。
“等到你的女儿嫁给我,你便是我的岳父,到时候我的就是你的。”想起刘员外亲口对他说出的这句话,他就一阵心安。
穷苦了大半辈子,为了自己,为了女儿,都必须得这么做。
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念想,当他听到刘员外出千的消息散播开来时,直接状若疯癫。
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上当了!
自己所有期盼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荣华富贵终归是梦!
而且,还差点将自己的女儿亲手推入了火坑里!
“刘三毛!”苏青喘着粗气,努力直起身子,指着刘员外的鼻子骂道:“你个畜生,我辛苦一生赚得血汗钱你都下得了手,平日里却装出善人的样子,你有何面目见乡亲父老!”
刘员外咬着牙,见许多人都因苏青的一席话有所动摇,赶忙回答道:“我待你如同吾父,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如此污蔑于我?”
“此人定然是别人派来的奸细,刘员外去年冬天雪中送炭,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我女儿快病死的时候,是徐员外给我钱治病,今日我只是来报恩的。”
“徐员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苏青老儿,你胆大包天,岂敢在县令大人面前信口雌黄?!”齐捕快手按弯刀,厉声道。
见到这么多人为刘员外说话,苏青不由得一愣,满脸激愤之色。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谗言奉承之人,才会让我毫无保留的相信了他。”他这么说着,脸上竟露出笑容,“与可悲的你们相比,我反倒是幸运的了。”
听到如此话语,众人脸色一变,正欲再说些什么,忽然几个衣着华丽的乡绅走上前来。
”拜见大人。”几人齐齐作揖。
刘员外看到这四人,顿时目光一缩,感觉不妙了起来。
那日他与高进对赌,其中便有这几人,站在一旁观看!
“你们——”刘员外凝眉对视。
“刘三毛,别再装了。”
此人普一开口,满堂皆惊!
因为这人正是刘员外的表弟,刘四方。
难道事实真如苏青所说,这刘员外真的是个骗子?本来坚决不信的人,看到这幅场景,此刻心里也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堂下所站者何人?”徐安朗声问道。
刘四方施施然行了一礼,“回大人,在下刘四方,是刘三毛的远房表弟。”
刘三毛,刘四方??咋不叫刘旺财,刘狗蛋呢,至少笔划还多一点。
徐安听着这两人的名字,不由得感叹这里的人还是真够爱偷懒的,连取个名字都愁着花时间去想。
“你有什么话想说?”徐安问道。
刘四方欠了欠身,“回大人,昨日赌坊来了一位公子,与刘三毛赌了一局,那一局堵上了刘三毛的所有身家,刘三毛为此不惜出千,却忘了一副牌里怎能会有两张黑桃A?”
他面色阴沉,冷冷的扫了刘员外一眼,“枉我带了数十位乡绅光顾他赌坊的生意,却没想到他竟然以诈骗之术骗取他人钱财!若是没有昨天晚上那人的出现,恐怕我们一直要被瞒在鼓里,成为他敛财的工具!大人,还请为我们做主!”
刘员外皱着眉头,转过头来看向徐安,“大人,此事并非如此。实在是那人出千,将我的底牌换掉了,我实在是冤枉啊,大人!”
他心里有苦难言,自己本来就是四张A,哪里来的换牌之说?
可事实就是这样,高进的牌没有动,反而是他的牌变了,要知道那些牌就在他身边,任何手脚都必定带有元气波动,但在此之前他没有丝毫察觉,显然不可能!
他难以揣度高进的手段,其实就连徐安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只是脑海中一思索,将牌甩在桌面上的时候,便如有神助一般,刘员外的底牌也跟着变了。
刘四方听到刘三毛的辩词不由得笑道:“可笑,那日我们分明看到,是你自己翻开牌后先出的手,人家一句话都没说!这分明是做贼心虚的表现,还到大人这里妄论什么冤枉!”
他朝着身后的乡绅看了一眼,“给位同乡,我所说的话可有半句虚言?!”
“四方说的都是事实,我们亲眼所见,刘三毛对赌失败,恼羞成怒,若非那位公子实力不俗,想必我们几人性命都得交待了。”
刘三毛心间一冷,这才想起昨夜自己情急之下爆发,确实没有顾得上身边的人。
他有口难言,人群之中也传来窃窃私语。
“难不成他说的都是真的?这刘四方我可是很清楚,为人仗义豪迈,朋友颇多,定然不会在这公堂之上说谎!”
“这两人平日里的关系挺好的,若此事有假,也断不会如此绝情。”
“我还是愿意相信刘员外,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此恩无以为报,便是要我为他死,也甘愿了。”
“你啊你,没看到刘员外此刻一句辩解的话也没有说吗?显然十之有九是真的啊。”
“不在辉煌时慕名而来,不在低谷时转身离开。无论你们怎么说,只要徐员外不承认,我便是绝对不信的!”
“你这是何苦——”
人潮里人声鼎沸,不时传出这样的声音,徐安听后也是眉头一皱。
没想到那个世界存在的脑残粉,这个世界也有不少。
这人证物证都在了,刘员外已是孑然一身,怎么还不相信?
难道相信事实有这么难吗?
徐安看了一眼神色落寞的刘员外,“刘三毛,你可知罪?”
刘员外抬起头来,心里已是放弃了七分,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再这么挣扎下去已无任何意义。
但又不甘心就这么败了,自己都不知道对手是谁,昨夜那个身影转身之后便消失无踪,再回想起来就只有一张脸。
“慢着!”一声兽吼在远方响起,似有群兽奔腾而来一般,人群不由自主的让来一条宽敞的道路,不少人甚至被挤进了公堂里。
他们无不是带着怯意,看着龙行虎步的傲然身影,不敢吭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