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木兰秋围
“不必了,本宫想走走,你与海盛跟着便成了,本宫不想身边人太多!”娴妃笑道。
“是,娘娘!”暮云应了一声,便与大太监海盛一起跟着她去了。
“比起紫禁城,本宫倒是更喜欢这行宫,依山傍水,连这天都是那样的蓝,看着就让人心中舒爽!”娴妃抬头看着天,柔声道,眼中却满是憧憬之意。
“本王今日才知,皇嫂竟然喜欢行宫!”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娴妃微微一愣,这才回过头去,待看清来人,脸上那淡淡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皇嫂这是要上哪儿去?”和亲王笑道。
“和亲王!”娴妃微微颔首,神色间满是疏离与漠然。
“皇嫂……”和亲王看着她欲言又止。
“和亲王是要去觐见太娴妃吧,本宫想去塞湖边走走,海盛……”娴妃微微侧目看着海盛。
“娘娘!”海盛立即垂下头。
“派人将本宫的肩舆抬过来!”娴妃柔声道。
“是!”海盛立即往后疾步走去。
“暮云……”娴妃看着暮云,眼神柔和。
“娘娘,起风了,奴婢回去给您拿件披风过来!”暮云顿时会意,娘娘这是要支开她呢。
见娴妃身边无人,和亲王也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退下了。
“敏若,进来可好?”和亲王看着娴妃,目光中一片柔色。
“本宫一切皆好!”娴妃淡笑道。
“我听母妃说,倩儿在宫中时,你很照顾她,谢谢!”和亲王面带苦涩,没曾想,有一日,他与她见面之时,竟然无话可说,只得说这些无用之话。
“和婉公主聪慧可爱,本宫喜欢她也是常理之中!”娴妃笑道。
“敏若,我……”
“和亲王,请称本宫娴妃!”娴妃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敏若,当初你便不该嫁给四哥,四哥深爱四嫂,别的女人只是摆设罢了!”和亲王神色黯淡的看着她。
“此话王爷十年前便说过了!”娴妃冷笑道。
“敏若……当初……”
“和亲王!”娴妃有些恼怒的打断了他。
“敏若,有句话我憋在心中十年了,今日我不吐不快,十年前,我不能娶你做我的嫡福晋,可我答应你娶你做侧福晋,一辈子只疼爱你一人,可你为何选择嫁给四哥,做了他的侧福晋?”和亲王有些痛心的问道。
“和亲王,请你自重,你是亲王,本宫是皇上的嫔妃,你若再如此胡言乱语,休怪本宫不客气!”娴妃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和亲王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满是诚恳,还有一丝歉意:“我此番是送倩儿来此的,敏若,我还是那番话,有难处便找我,我弘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必了!”娴妃冷冷的说道。
此时,海盛与暮云双双敢来了。
“娘娘!”暮云将披风为她披上,扶着她上了肩舆,众人便往塞湖边去。
娴妃坐在肩舆上,脑子一片混乱。
曾几何时,她也曾问自个,当年为何会选择嫁给弘历而不是弘昼。
他们均有嫡福晋,嫁过去她只是个侧福晋,但弘昼喜欢她,弘历却漠视她。
平心而论,她当初喜欢的是弘昼,可当先皇问她时,她却选择了弘历。
只因阿玛告诉她,宝亲王弘历是内定的皇位继承人,而弘昼未来不过是个亲王。
做一个亲王的侧福晋了此一生还是做一个帝王的妃子?一步步往上爬,问鼎后位?她陷入了两难。
最终,在爱情与权力之间,她选择了权力。
可嫁给弘历这十年来,她也曾努力了,却从未得到他的怜惜与爱,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愿用那些卑鄙的,不耻的手段去争,去夺。
多少次,她差点迈出了那一步,就像宫中这些女人那样,费尽心思去谋划那一份恩宠。
可每当她不经意间瞧见弘历望着颖萱时眼中的柔情,她的心也渐渐冷下去了。
她乌拉那拉敏若,不是一个乞儿,她不愿要那一丝丝怜悯。
尽管那一丝施舍来的怜悯之情在这后宫之中,众人趋之若鹜,可她不屑。
宫里的女人不是傻子,有谁看不出皇上心中、眼中只有颖萱一个?
尽管这几年来,因二皇子的死,帝后之间不再似从前那般浓情蜜意,可那份爱并未曾因此有丝毫的减退。
这几年来,她远离后宫的争斗,可总是在不经意间又趟进了这浑水来,到底还是不能独善其身啊!
难不成这一生就这般下去,终老后宫?她不禁陷入了深思,直到一阵阵嬉笑声传入耳里。
“娘娘,和敬公主在湖边玩呢!”暮云躬身禀道。
“过去瞧瞧!”娴妃柔声道。
“是!”
太监们将肩舆抬了过去,稳稳落地,娴妃这才下了肩舆。
“落落,你在作甚?”娴妃走到湖边问道。
“娴娘娘万安!”公主似乎对娴妃很是喜欢,远远就扑到了她怀里。
“那不是……秀常在,她怎么会?”娴妃有些诧异的看着公主。
“闹着玩的,小安子,把秀常在拉上来,送她回宫!”公主玩累了,也闹得差不多了,便要收手。
“你这孩子,她好歹是你皇阿玛的嫔妃,悠着点!”娴妃拍着她的手笑道。
“是,落落知道了!”公主并未放在心中,但她在娴妃面前向来是知礼数的。
“落落,方才我遇到了你五叔,他将倩儿送到太娴妃那儿去了,你不去找倩儿玩玩?”娴妃一边为公主擦干额头的汗水,一边笑道。
“倩儿回来了,太好了,我快三年未见到她了!”公主乐的跳了起来,对着娴妃福了福身便要往前跑。
“公主!”绵奕轻声唤住了她。
“您慢些!”绵奕上前,柔声道。
公主闻言,虽放慢了脚步,但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那欢呼雀跃的样儿,绵奕还是头一次瞧见。
这让绵奕不禁对娴妃与公主所说的倩儿很是好奇。
“婧瑶,你可知倩儿是谁?”绵奕低声问着身边的婧瑶。
“是和硕和婉公主,倩儿是她的乳名,咱们可唤不得。”婧瑶低声道。
“宫中不是只有一个公主吗?”绵奕微微有些诧异。
“皇上如今确实只有咱们公主这一个金枝玉叶,那和硕和婉公主不是皇上亲生,她是和亲王唯一的女儿,太娴妃的心肝宝贝,自小养在宫中,皇上收其为养女,封了公主!这和婉公主人虽小,但脾气可大了,身子也不是很好,三年前得了重病,被和亲王福晋从宫中接回王府调养,此时大概是痊愈了,到这行宫来拜见太娴妃!”婧瑶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绵奕恍然大悟。
皇太后居住的松鹤斋是正宫东面一组八进院落的宫室,此次来热河行宫,皇太后邀了太娴妃一道,均住在了这松鹤斋中。
绵奕等人陪着公主一道去了松鹤斋,远远便听见了小女孩那清脆悦耳的笑声。
不必说,那便是和硕和婉公主公主了。
快三年未见妹妹,公主自是欣喜,陪着和婉公主玩了许久,直到傍晚才恋恋不舍的回去了。
正如婧瑶所说,和婉公主年纪不大,脾气却大着,只是在和敬公主面前甚为收敛。
毕竟在这宫中,固伦和敬公主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和婉公主再刁蛮,也要有所避让。
因和婉公主来后,和敬公主便有了伴儿,这也苦了绵奕与婧瑶,整日伺候这两个小祖宗,忙得团团转。
而雁芷却因此逃过了一劫,公主几乎将她给遗忘了。
日子一晃便到了七月底,弘历传下旨意后,众人便准备随驾前往木兰围场。
热河行宫的设立便是为了方便弘历去木兰围场狩猎。
从圣祖康熙爷设立木兰围场起,木兰围场便成为皇家猎场。
弘历每年秋日在木兰举行“秋狝”,却并非为了娱乐。
通过狩猎,可以使八旗官兵既习骑射,又习劳苦。
木兰围场北控蒙古,南拱京津,是战略要地,在此行围狩猎,是帝王演练骑射的一种方式。也从而达到控制蒙古、震慑沙俄、巩固北部防守的目的。
绵奕与婧瑶跟在公主身边前往木兰围场,在途中,她从公主那儿得知了一个令她喜不自禁的消息——傅恒奉旨前往木兰围场了。
途中颠簸数日之后,众人终于到了木兰围场。
此处自古以来就是一处水草丰美、禽兽繁衍的草原。这让从未见过大草原美景的绵奕等人着实愣上了许久。
弘历到木兰围场后,首先驻进御营。御营由黄幄帐、幔城和网城组成。内设连帐一百七十五座为内城,外设连帐二百五十四座为外城。
绵奕与婧瑶自然是伺候着公主,住在公主的帐中。
而她心中一直念着傅恒,可傅恒却伺候在弘历身边,她未曾有机会与他相见。
修整了两日后,狩猎便开始了,八旗众将士将包围圈慢慢缩小之后,弘历首先跨马上阵追逐野兽,扈从的王公大臣和神机营、虎枪营将士紧紧尾随。
重围之中,只有弘历一人射猎,以示天子独尊。
听着四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绵奕不禁有些失望,众人均是甲胄在身,她根本瞧不见傅恒在哪儿,却又不得不看住身边的公主,深怕她出了意外,此时她不禁有些羡慕留在帐中歇息的婧瑶了。
“哇……皇阿玛射到了一只鹿……”公主兴奋的大叫起来。
绵奕勉强抬起眼来,便瞧见那明黄的身影正驾驭着马儿追逐着猎物。
“该本公主啦!”公主兴奋的喊道。
绵奕策马跟在她身边,目光却四处游走,寻找傅恒的身影,但千军万马之中,她如何寻得到。
弘历行猎之后便是皇子随射,接着是王公大臣们,最后才是大规模的围射。
弘历则是回到看城,登城观围。他这是在观察皇子王孙骑射是否娴熟,是否有能力继承王位;也是在趁机考核官吏,检阅军容。队伍不整肃的立即予以惩处或革职。
参加围猎的人视猎场为战场,个个奋勇争先,与猛兽搏斗。
“傅恒,你瞧瞧落落,这丫头骑射的本事见长了!”弘历指着远处的公主,对身边的傅恒笑道。
“是!”傅恒微微颔首,恭声道。
“你追上去跟在落落身边,不可让她出了岔子!”片刻之后,弘历见公主竟然策马狂奔,不禁有些担忧了。
“是,奴才领旨!”傅恒心中不由一喜,他自然知道绵奕在公主身边,立即下了看城,策马而去。
“公主,小心些……”绵奕跟在公主身边可谓是胆战心惊,公主马术虽好,可也禁不起她那般折腾,瞧着她竟然飞身站到了马背上,搭弓便要射箭,绵奕的呼吸不由得一滞。
离她们很近的永璜和纳延泰也被吓得一身冷汗。
“落落,别闹……”永璜喊道。
“公主……”纳延泰则是奋力抽打着马儿想要追上去。
绵奕离公主最近,几乎是策马跟在了她身边,她的心狂跳不止,若是公主跌下马背,她也救不了啊。
公主连发三箭,均射中了猎物,这让四周围观的众人又是欢呼又是担忧,公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皇上必然大怒。
射中猎物之后,公主一个旋身稳稳落到了马背上,她身后的绵奕不禁松了一口气。
“那是谁?”人群中,一名浑身甲胄的少年指着远处的公主问着身边的男子。
“是大清弘历的公主!”男子沉声道。
“大哥,回头我让父汗给我提亲去,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我那木扎尔。”少年有些得意的笑道。
“是吗?”男子的嘴巴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那是自然,本王子是准噶尔部大汗的嫡子,未来的大汗,只有本王子才配得上大清弘历的金枝玉叶!”那木扎尔说罢看着身边的长兄,语中满是轻蔑:“至于达尔扎大哥,你是婢女所生的庶子,能娶公主身边的婢女便不错了!”
达尔扎闻言,并未曾说话,只是眼中那一丝冷意更盛,心中有万千的怒火,嘴上却没有说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