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背水一战
梳头实在要花费太长时间了,周嬷嬷早上醒的早,周嬷嬷一醒便会大声咳嗽。这时候,绵奕必须马上过去请安,给嬷嬷梳头。
给嬷嬷梳好头之后,伺候嬷嬷洗完脸,嬷嬷要到太后跟前去伺候了,绵奕才能回自己的屋子这时候天都还没有亮,绵奕继续迷糊一会。
起先的时候,绵奕总是起不来床,结果嬷嬷晚上当值回来之后,便要将她的屁股打的红透了才肯罢休。绵奕渐渐就练就了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的本事。
绵奕每天睡的不足四个时辰,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她到底要撑多久,她还能撑多久。
这一天,绵奕又睡过头了,她醒的时候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远处传来一曲悠扬的诵神歌,伴随着三铉、琵琶的合奏,掠过绵奕住所的上空。
糟了!已经寅正时了,昨天午夜皇太后在堂子祭奠夜神,绵奕过来午夜才睡,实在太累了。今天是坤宁宫祭奠天神的日子。
绵奕听着这萦绕在皇宫上空的诵神歌,实实在在想是黑白无常对自己唱的招魂歌,顿时打了个激灵。到底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
绵奕闭上眼睛,一个身穿黄缎绣云龙袍的女子跪在天神像前面,身穿萨满服,头戴萨满面具的人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刺向皇后的胸口。
绵奕拔腿就跑,穿过御花园向南,过端则门、增瑞门、基化门、永祥门,过太医院值房,寿药房、寿膳房,绵奕终于到了坤宁门。
绵奕站在坤宁门门口大叫,皇后娘娘有危险,门口的带刀侍卫大吼:“哪里来的不要命的死丫头!快走,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候,突然听到殿内一声惊呼:“来人,有刺客,护驾!”绵奕急得直跺脚:“还不快去!”
几个带刀侍卫赶紧闯到殿内,三下五除二将刺客拿了,还没有审问,刺客就忽然口吐白沫了,皇后娘娘昏了过去,侍女大叫:“宣太医!”
还守在门外的侍卫立即将绵奕拿下,暂时押解在侍卫值房,等待皇上审问。富察皇后清醒的时候,看到弘历就坐在她身边。
皇后想要起身,弘历温柔地伸手将她扶起,又亲自给她垫了枕头,让她靠在床头,随后给她掖了掖背角。
皇上这些温柔的举动让皇后有几分羞涩:“皇上……”弘历靠近皇后,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下去:“谢谢你!皇后,你有喜了,朕要成为皇阿玛了!”
皇后看看屋里跪着的绵奕问:“这孩子是谁?”坤宁宫太监总管说:“刺客出手之前,她就跑到坤宁宫门口,说你有危险,多半是同党。”
皇后责备地看着总管太监,随后对绵奕说:“你是如何知道我会出事的?”绵奕说:“回皇后娘娘,因为奴婢今天没有听到萨满嬷嬷一深一浅的脚步声。”
皇上和皇后都很惊讶,随后绵奕将她在周嬷嬷的残酷训练下,锻炼出了能根据脚步声判断出一个人的身材和年龄的事详细陈述。
皇后说:“皇上,永寿宫里居然有如此恶毒之人,实在有损太后圣德,这个恶奴必须要受些惩罚!”
之前太后受身边的人挑唆,将李桂枝囚禁还赐毒酒,弘历已经心生怨恨,可是公然为李桂枝抱不平,恐怕宫内外的流言会越来越横行。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整治一下皇太后身边这帮无法无天的奴才!
皇上与皇后对视了一下,皇后立即对皇上的意思心领神会了。皇后温和地绵奕说:“你起来吧!来人,先将她带下去。”
将绵奕带下去的嬷嬷在即将分开的时候告诉绵奕,明天她可以放假一天,累得筋疲力尽的绵奕从九月十五夜一直睡到次日下午申时,起身兀自浑身酸疼。
绵奕醒来的时候,望到自己枕头边上放着一件浅粉色风毛湖绸夹袍,和一个食盒,里面放着几碟子点心,已经被其他宫女偷走了几块。
绵奕从自己的包袱里抽出一本书,走到窗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来,刚看了两章,便听外面有人叫道:“绵奕,快点出来!”
外边突然传来一声“罢了!”,接着便听帘子一响,慈宁宫的吴嬷嬷已经进来,绵奕楞在那里,一时间忘记站起来。
吴嬷嬷垂手而立,含笑看着绵奕:“太后娘娘要见你,换上你的新衣服,跟我走吧!”
皇太后身着便服,一手执着湘妃竹扇,坐在御花园池塘边的石凳子上,说道:“绵奕,你觉得这里景色如何?”
绵奕说:“这里好清幽,只园里秋色太重,肃杀了些。”太后点点头:“你倒是挺大胆的!你可知罪吗?”
绵奕似乎恍然大悟,慌得伏地便叩头,说道:“太后娘娘请恕奴婢在皇后娘娘面前的失仪之罪!”
皇太后缓缓转过头:“失仪?哦,仅仅是失仪吗?哀家去年蓄了一坛雪水在这个园子里,你去将它刨出来,给哀家煎茶喝,哀家喝的满意便饶恕了你的罪!”
绵奕低头伏在地上:“绵奕能不能问问那坛子雪水究竟埋在了哪里?”皇太后说:“哀家怎么会知道!”说完,便起身走了。
皇太后走了,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也走了,绵奕仍旧呆呆地跪在原地。去年绵奕还未进王府,终日都在通教寺中,她如何会知道皇太后的雪水埋在哪里!
可是这御花园里不过百步就有一名守卫,绵奕也不能随意乱挖,虽然帮皇太后挖藏雪水的坛子是圣命,但是弄坏了这里的一花一木,却是绵奕卖了自己的命也赔不起的。
虽然到了秋天,可是天气还是说变就变,到天刚刚黑,便下起雨来,每一场秋雨都有几分透骨的寒凉。皇后静静地靠着床头,望着半掩的窗子。
弘历没有让人通报,自己静静地走进来。皇后说:“皇上,您来了怎么不通报一声,臣妾还要给您行礼啊!”
弘历说:“朕就是怕你折腾才没有让他们通报的!快好好躺着!”弘历觉得屋里有些凉,顺着皇后的目光望去:“怎么不把窗子关上,皇后着凉了怎么办?”
皇后说:“皇上,开着吧,这也算是臣妾为自己的罪过受的一点惩罚!”弘历似乎有点不高兴:“你还为那个小宫女的事耿耿于怀?朕也听说了挖雪水的事,这不是你的错!”
皇后问:“皇上,皇额娘真的有在御花园里埋雪水吗?宫闱之地,私自在地底下埋东西,万一被人栽赃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啊!”
弘历叹了口气:“颖萱,你就是心太软了!”皇后说:“四爷不也为了那孩子感到可惜吗!”弘历将颖萱拥入怀里:“知我者,颖萱也!”
然而次日一大早,绵奕便捧着一个大罐子到了慈宁宫门口。太后问:“雪水煎茶?她真的把雪水弄来了?”太监点点头。皇太后说,“让她进来就在这外屋煎。”
皇太后才刚刚洗漱完毕,皇上就来给她请早安了。皇太后问:“皇上,今天真是稀罕啊,已经有半月不登我这个老太婆的门了吧!”
弘历说:“前一段时间,朕才刚刚继承大位,有太多的事情,实在是儿子的疏忽,望皇额娘见谅!哟,这是要烧水煮茶啊,水将沸时告朕一声,朕亲自为额娘泡制!宝亲王府几个太监都是煎茶好手,是朕教出来的呢!”
没一会功夫,弘昼也来了。弘昼的到来让弘历分外高兴:“弘昼,你来的刚刚好,来坐,坐么!一会让你尝尝四哥泡茶的手艺!”
弘历亲切地用手让弘昼,“今儿我们是一起来给额娘请安的兄弟,不要拘君臣之礼。坐而论道品茗,不亦乐乎?”弘昼便施礼谢座。
刚坐好,还未及说话,便听外屋里煮水的宫女一声惊呼:“呀!这是甚么?”皇太后温怒地隔窗看了看。
“太后!”一个嬷嬷捧着湿漉漉一个东西,兴奋地跑进来,笑嘻嘻道:“真是个稀罕物儿,紫红色的,蟹壳儿似的,还是硬的!”
皇太后正待发作,弘昼突然眼睛一亮,矍然起身道:“灵芝!天生祥瑞啊!”弘昼突然想起前天皇上还在朱批上申斥河南巡抚国泰“妄言祥瑞,以朕为可欺之主。”忙顿住了,面现尴尬之色。
皇太后却喜笑颜开:“这是哪里来的?”吕嬷嬷说:“刚刚那个丫头一直在煮水,煮得快沸起来的时候,奴婢突然看到水里面冒出来个东西,走近一看……”
太后身边的齐嬷嬷说:“太后,还是让太医过来看看的好,万一这是个毒物……”皇太后点点头:“来人,传太医!”
太医拿着那个紫红色的东西,时不时地瞥一眼弘历,思量再三,说:“罕物,真是罕物啊!天降祥瑞!”
皇太后似乎过了刚才的高兴劲:“哪里又有那么多的祥瑞!皇上前天不也还说国泰说的祥瑞是胡说八道吗?”
弘历呵呵笑道:“祥瑞还是有的。天下兴,河图洛书出;天下乱,山川河湖崩。弘昼,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