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孩子也是棋子
皇后正挠心挠肺的想对靖瑶做点什么,闻言道了声是,站起来对皇太后屈了屈膝告退,道:“那儿臣就先回去了,太后您好好歇着。”
然后便又抬头挺胸红红火火斗志昂扬的出了养心殿。
皇太后看了看她的身影,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锦溪,道:“去,指点指点她该怎么做,别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锦溪有些犹豫,道:“太后,这样挑拨得皇后娘娘闹起来,会不会让皇上对皇后娘娘……”
皇太后斜横了横眼睛,冷道:“那又如何,闹得再鸡飞狗跳也是他弘历的妻妾,是他弘历的后宫,哀家难道还要为他弘历的妻妾担心不成。”
锦溪心里叹了一口气,这皇后虽然是太后亲自挑选的,但从皇后跟皇帝成亲的那一日起,在太后心里,这皇后就已经是弘历的皇后,而不是她嫡亲的侄女了。
而在皇帝心里呢,恐怕皇后也只是太后的侄女,而不是他的皇后。
锦溪虽心里怜悯皇后,却也不会为了她忤逆太后,屈膝道了声是,然后出去了,追上了皇后。
弗笙在延禧宫里,听到皇后以靖瑶越矩戴了皇后才能佩戴的首饰为由,罚了靖瑶在长春宫长跪不起时,已经是旁晚了。
弗笙在初听到时,就大大的给皇后点了个赞。敢动弘历的心肝肝,勇气可嘉!
不过这勇气可嘉的代价,可能付出的有点大。
因为在靖瑶在长春宫跪了两个多时辰之后,弘历终于知道了他的心肝宝贝受了委屈,然后碰巧路过长春宫,然后碰巧看到了靖瑶长跪不起,然后直接掌掴了皇后一巴掌,然后亲自将跪得摇摇晃晃要倒下的靖瑶送回了毓秀宫……
然后弗笙知道,皇后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是很快就要倒大霉了。
不过,弘历竟然在两个多时辰之后才知道他的小心肝在长春宫受着委屈,也让弗笙蛮意外的……这皇帝的消息不够灵通啊!
第三十二章把脉
长春宫里。
皇后捂着自己的一边脸颊,心里实在委屈得很,也愤怒得很。眼睛赤红的,几乎能喷得出火来。
弘历掌掴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用的力气有些大,所以半边脸颊至今还浮肿着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她的宫女玉烟小心翼翼的用手帕裹了鸡蛋往她脸上滚,但一碰到脸颊,皇后便疼得冷“嘶”了一声,然后推开玉烟,怒瞪她道:“你轻点,你想痛死本宫是不是。”
玉烟连忙跪下来请罪:“娘娘恕罪!”
皇后心情糟糕得很,只觉得满世界都不顺心,连伺候的宫女都不甚伶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都给本宫下去,看着烦人!”
玉烟道了声是,然后连忙站起来,挥了挥手其他宫人跟着她一起出去。
皇后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手刚又一碰上,又是冷“嘶”了一声。
她现在觉得火辣辣得疼的,不仅是脸颊,还有心里的那颗心,以及自己皇后的尊严。
弘历居然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为了一个靖瑶打了她一巴掌,完全没有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一想到这里,皇后只觉得头顶冒火,恨不得能将靖瑶立刻弄死。
而同样心中愤恨的,却不止皇后一人,还有毓秀宫里的靖瑶。
太医正跪在旁边给她诊脉,而她另外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摸着,脸色苍白憔悴得几乎没有血色,但目光里却幽幽散发着冷光。
在长春宫跪着的时候,她明显就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倘若她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绝对不会放过皇后。
但自小因庶女的身份使然,她擅能忍人之所不能忍,这幽幽的冷光一闪而过,却没有将这愤恨表现出来,她依旧是那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娴妃。
弘历正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神情有些神游在外,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发出浅浅的咚咚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太医诊完脉之后,将手从靖瑶手腕上收了回来。
靖瑶也自然的收回了手,一边整理着袖子,一边随意般的抬眸看了一眼跪着的太医。
太医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一顿,像是接收到了什么,然后又垂下头去,接着便站起来,恭敬的走到弘历旁边,拱手道:“皇上……”
弘历回过神来,收回几分心思,声音淡淡的问道:“娴妃怎么样了?”
太医道:“回皇上,娘娘长跪导致动了些胎气。”见弘历皱了眉头,又马上转口道:“不过好在娘娘的身体底子好,倒是没有什么大碍,服些安胎药,休息几日便无碍了。”
弘历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去开方子吧。”
太医道了声是,然后便由宫女领着出去外面开方子去了。
靖瑶拉了拉腿上的被子,遮住自己的肚子,然后眉眼柔柔的对着弘历,道:“皇上别怪皇后娘娘,都怪臣妾不好,皇上赏臣妾的那些首饰,臣妾心里喜欢,便总想常戴着能让皇上看到,但却没想过,这些首饰戴在臣妾身上的确是有些不合规矩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有管教后宫之责,而后宫又无规矩不成方圆。仔细想来,皇后罚臣妾,倒也确实没错。”
弘历道:“这些首饰既然是朕赏赐你的,便是朕允许你戴的。皇后既然知道,再拿这种事来让你罚跪,便是不将朕放在眼里。皇后的主意再大,也不能大过朕。”
靖瑶叹了一口气,脸上一副给他惹了麻烦的模样,道:“都是臣妾的错,让皇上和皇后娘娘……”顿了顿,又道:“皇上今日,实在是不该为了臣妾下了皇后娘娘的面子,不管怎么说,皇后也是崔……”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没有说下去,然后才接着道:“太后娘娘那里也不好交代。”
靖瑶进宫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怎么样能抓住弘历的痛脚。
弘历厌恶章佳和皇太后,任何事只要联系上章佳和皇太后,都能让弘历更加厌恶三分。
弘历抬眼看了看靖瑶,目光中有了两分不悦和冷意,问道:“你好像也觉得,朕要在太后和章佳面前伏低做小?”
靖瑶咬了咬唇,顿觉得自己那些话说错了。那些话固然能让弘历厌恶了皇后,却也容易让弘历以为她也觉得他压不过章佳和太后。
靖瑶连忙低下头,脸上露出三分委屈,故作可怜道:“皇上明知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皇上何苦这样误会臣妾,臣妾只是担心皇上,不愿意让皇上为难罢了。”
弘历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两眼,直看到她楚楚可怜的咬唇忍着委屈和眼泪,才渐渐缓和了脸上的表情,然后站起来走到她床边,揽了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胸前,语气隐藏着些不耐却又故作温柔的道:“好了,别哭了,朕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该明白你在朕心里的位置。”
靖瑶轻轻的锤了弘历一下,然后才流着泪点了点头,双手抱着弘历的腰,半娇半恼道:“皇上就爱惹臣妾伤心。”
弘历没说什么,没多会,弘历又放开她,道:“你也好好歇着吧,好好养胎。朕还有事要去长春宫和皇后处置。”
靖瑶点了点头,笑对他道:“皇上和皇后娘娘说话温和点,千万不要再为臣妾有了芥蒂。”
然后看着弘历匆匆的出了寝殿的门,看着他远走。
直到再也看不到弘历的身影之后,脸上的表情才渐渐收敛了起来,然后对身边的知画使了使眼色。
知画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出去,过了一会,又领着太医进来。
知画让屋里的宫人都出去,然后关上门。
靖瑶这才目光定定的盯着太医,问道:“陈太医,你现在可以老实告诉本宫了,本宫肚子里的皇嗣究竟如何了?”
陈太医跪了下来,磕了个头,然后才恭敬对靖瑶道:“娘娘,臣开始就与您说过,您的体质偏寒,是不易受孕之体。虽强用药物怀上了身孕,但这孩子也极易流产或天生残缺。臣上次来给娘娘诊平安脉时,就言娘娘的胎心活动已经十分微弱。而这一次娘娘在长春宫久跪不起,越发伤了胎儿。臣今日替娘娘把脉时,已经几乎把不到胎心活动了……”
靖瑶的脑袋里只觉得嗡嗡嗡的疼,仿佛有苍蝇一直在她脑子里飞舞乱叫,一时竟然让她无措,苍白憔悴的脸庞越发的没有血色。
她勉强打起精神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好半天才重新镇定起来,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宫的孩子已经死了?”
陈太医匍匐下去磕了一个头,连忙道:“娘娘,臣并没有这样说。”
靖瑶有些压抑不住怒气的将床上的枕头扔到地上去,愤怒却压制着声音的问道:“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跟本宫说清楚。”
陈太医道:“臣的意思是,娘娘的肚子里的皇嗣仍有微弱的气息,但只怕……撑不到生产的时候。”
靖瑶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面,轻轻的抚摸着,微微抬了抬头,将眼眶里欲出的眼泪忍回去。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眼泪只有在男人面前流才有用,背后无人的时候,再痛她都要忍着,因为这时候的眼泪不能改变任何东西,却会让自己变得软弱。
靖瑶问道:“你有几成把握保下这个孩子?”
陈太医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靖瑶的眼睛,答道:“臣医术不精,没有把握。”说着又像是怕靖瑶责怪,急忙道:“若是让太医院的陆太医来,或许还有一二分的机会,陆太医的医术精湛,尤其擅长解毒和小儿妇产科。”
靖瑶沉默了一会,才淡声道:“你竭尽全力保吧。”说着顿了下,又抬眸目光幽幽的看着陈太医,语气里带着些威胁,道:“陈太医,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陈太医跪在地上垂着眼并不说话。
靖瑶道:“本宫的孩子,除了动了点胎气,并没有大碍,你可明白?”
陈太医道:“是,臣明白。”
靖瑶又收回目光,靠回枕头上,幽幽的道:“你明白最好,你要是不明白,本宫总有方法让你明白。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早已绑在本宫这一条船上,要是让本宫知道有谁知道了本宫的孩子不好,那么陈太医,你在太医院中饱私囊的事,还有你这些年帮着皇后和太后谋害怀孕宫妃的事,别人就都会知道。皇上动不了皇后和太后,但处置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陈太医连忙道:“是,臣绝不敢透露半句,并定当竭尽全力保住娘娘的龙胎。”
靖瑶点了点头,然后道:“去吧,该开什么药开什么药,有些药不方便从御药房取的,告诉本宫,本宫另想别的法子找。”
陈太医道了声是,然后才扶着膝盖有些摇晃的站起来,然后随着宫女出去。
等陈太医走后,知画有些着急的对靖瑶道:“娘娘,这个时候了,您为何不告诉皇上,让皇上将陆太医请来呢?”
靖瑶瞪了他一眼,斥道:“告诉什么?告诉皇上本宫很难怀上孩子,告诉皇上这个孩子是依靠药物怀上的,告诉皇上本宫这个孩子会如此虚弱不堪也是因为本宫服用的药物有副作用?你是想让皇上知道,本宫是一个如此心计深沉的女人吗?”
知画垂下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娘娘和小皇子。”说着顿了顿,又抬起头来,道:“或者,我们将陆太医私下里找来,让他像陈太医一样为娘娘保守秘密。”
靖瑶摇了摇头,道:“陆太医不像陈太医这样好控制,他这个人油盐不进,既不能威逼利诱又无把柄在本宫手上,且他只忠心皇上一人,他知道了皇上也就知道了。”
低下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道:“你下去吧,什么都不必说,本宫自有主意。”说着目光重新幽幽起来。
这个孩子能保下来最好,这便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男孩便是皇长子。但倘若不能保下来,她也要让他死得有价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