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接近枯木时迟疑了片刻,终是祭出一口重刀,狠狠一刀劈在树干之上。
噗!
利刃破开树皮的同时,几点墨绿汁液溅落其身,而刀身发出如劈金石之声,震震发颤。
“啊……”
那人撒手疾退,满脸恐惧,大叫着转身便跑,顷刻不见人影。
陌北辰暗爽,此物夜生昼死,能导致方圆百里无他木生存,岂会这般容易被摧毁,无论是夜生树还是昼死木,有如薄皮包铁骨,表皮不仅具有浓烈的奇毒,更是蕴含神奇的生机,具有自行愈合重生之效,而主干部位,薄薄的树皮下的木质刀剑难损,水火难坏,实乃锻器之神物。
据说即便是第六境界的度虚武者也束手无措,若非他实力不济,早在夜间便取其部分主干收藏了,
“祁雍,这……这是怎么回事?”周承再退一步。
祁雍眉头紧锁,仰望高处,头也未回的冷笑道:“白痴!”
“你……”
周承挫牙欲喝,终是生生的忍了下来。
祁雍摸出一圈绳索和一柄飞爪,将其结在一起,猛的旋身自转一圈,低喝一声,抖手便将那似颇为沉重的飞爪借旋转之力狠狠的高抛而出。
陌北辰在其摸出绳索和飞爪时已想到祁雍有此一着,双足已是死死勾住一处枝桠边缘,如此便于稳固身体而发力。
此时,眼见那飞爪带着长长的绳索飞升而上,直奔枝桠平台下方一根大分叉而来,他弓弦上早已扣着一支最劣质的铁脊箭。
飞爪刚刚带着绳索绕上那分叉,陌北辰精神力高度集中,咻的一箭穿过枝桠平台预留的射孔缝隙,在那飞爪抓入分叉的同时,猛然射断绳索。
长长的绳索当空跌落!
祁雍仰望之际,两支铁脊箭紧随而来,他眼神一凝,发现那领先之箭绑着一个玉瓶,其后一箭的速度极快,似能后发先至一般。
他不及细想,一把抓起周承,倒纵而出。
双足刚一落地,便见那玉瓶被其后之箭铲爆,溅出的绿液覆盖了方圆五米之距。
祁雍倒吸一口凉气,望着那枯树上的高台退了几步,隐入绿雾之中,朗声道:“好一手流星赶月的箭技,但不知你有多少箭矢可用,又有多少毒液可用?”
陌北辰闻言不语,祁雍的实力太高,眼下打的是心理战,就看谁能沉住气。
之前那两箭是他虚弱状态能做到的极限了,他从没想过会建功,那两箭本是惊敌之计,其上的玉瓶内也非昼死木毒液,而是之前夜晚用清水溶化了化毒丹的赝品,化毒丹本是绿色,溶水后带有绿意,这是早已想到的惊吓之策,若真是有人不怕死,他也没办法。
不过,祁雍显然看出了昼死木的古怪,而且其人颇有智计,非是头脑简单之辈,自不会轻易涉险,他有八成的把握将其惊退。
目的是达到了,但祁雍守在百米开外,这让他十分消耗心神,而且很有可能会引来更多的过路者,情势不容乐观。
关键是到了夜晚,昼死树发生异变,以祁雍的观察力,肯定会想别的办法尝试。
陌北辰皱眉深思,弓箭不敢离手,这时听得那周承高喝道:“暗箭伤人的贼子,敢否下树堂堂一战。”
祁雍冷冷道:“弓箭手和你堂堂一战?想多了!怎么不让刺客和你硬憾?白痴。”
周承在其身后,眼中闪过怒意,片刻后又喝道:“看你能耗多久,待得人多,哼哼…”
陌北辰思维飞速运转,分析了良久,听得周承一直催促祁雍想办法,而后者从未开过口,看来也是一个冷静之人。
长长的呼出一口,他提气压粗嗓子道:“周承,念在向桐当年对我有援手之情,才没射杀你,你认为我敢进喜乐乡,那两箭岂会只有外炼境的实力,哼!”
周承惊道:“你认识我向桐师姐?”
祁雍冷喝:“闭嘴,若他是西芜凰洲的人,岂会不知向桐!”
陌北辰暗自冷笑,祁雍太过精明,想令其离开很不容易,当下之计唯有从这周承着手。
此人看似不将周承放在眼里,关键时刻却是护着周承一起退开,这说明祁雍仍有所顾忌,或许,这周承在万象中有些地位,只是实力低了些而已。
他故作不爽的道:“若非我血魂牌感应到彭秀,已经去寻黎吴,而后一起去找向桐会,你想耗,随你,以你的地位都愿意放弃机缘,老子怕个屁。”
周承沉默了片刻,似乎意有所动,喜乐乡中机缘多多,在此干耗的确不智,若是会合向桐好处自然更多,生命也更有保障,他看了看身前的祁雍,眼中闪过恨意,正要开口问话,祁雍冷眼相瞪,遂扬声冷笑道:“血魂牌乃我血魂狱炼制,只能各自宗派的同门能感应,你如何寻找黎吴,一派胡言。”
陌北辰微微松了口气,祁雍开口证明沉不住气了,在他看来,此人非是浮躁之辈,实因周承扰乱了心绪。
他知自己的谎言必有破绽,但一切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出口。
有句话叫,吹牛必须打草稿,否则一捅就破。
他不敢犹豫,这会让祁雍二人有更多的思考时间,佯怒道:“祁雍,你算老几,老子自和周承兄说话,你没资格插我们的话题。”
接着语气一变,朝周承道:“当时我和张幕兄巧遇,一道同行,便是随他一道去寻黎吴,岂知被一个叫李昭轩的人中途截杀,此人内修七重巅峰的修为,战力极高,竟然借着我射出的箭将张幕兄钉杀,实乃可恨,好不容易甩掉那厮,却也因此而失了和黎吴会合的机会,故而只得在此等候彭秀!”
祁雍的身影出现在百米视距,仰着头冷笑道:“既如此,可敢现身报上名号,何必偷偷摸摸?”
陌北辰直接喝道:“祁雍,老子最恨你这种咬主人的狗,老子偏偏不现身,你待怎样?”
又道:“周承兄,我被李昭轩消耗太多,得恢复了,你要怎样随你?”
说完,紧扣弓弦,死死的透过一丝缝隙盯着树下二人,甚是紧张。
周承挣扎的面色缓和了很多,能说出张幕、黎吴、彭秀等人,肯定是西芜凰洲的武者,言语间对自己也算友好,令他暗爽的是,此人数次喝骂祁雍,甚是看重自己,看来此人和宗门颇有交情。
于是道:“朋友,既如此,烦请在此联络五鬼门和我宗门人,而后尽快朝西山进发,我们先去会合向桐师姐,祁雍,咱们走!”
祁雍眯眼高望,下垂的左手不断抬指敲打着裤腿,暗道:“此人应该是西芜凰洲的人,已入箭技之境,岂会只有那等不堪的箭力,而且用的是铁脊箭,明显手下容情,也不知那所谓的李昭轩是否真的内修七重的实力,果真如此,此人能全身而退,实力绝不在我之下,关键是他据高占险,更难奈何得了他,我若以远程投掷摧毁那平台,以他的箭技必然能将我之兵刃崩开,罢了。这枯木我也能上,但要避免碰触此木而临时搭建出这般高台,却是不知怎生做到,此人不好对付!”
一面思索着,一边听着周承催促,他不厌其烦,仰头道:“来日方长,祁雍期待与你一战!”
说罢,率先动步欲去,陌北辰正暗喜松气之际,忽闻远处传来打斗之声,不禁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