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北辰尽量贴着海面飞行,将消耗降到最低,真气依然直线下降,好在郎中为他准备充分,他的可用灵草几乎被郎中炼成了丹药。
仅半个时辰,他便服用了两瓶复真丹,真气仍旧入不敷出。
他不敢全力运转双星诀,仅以真气能抗衡住重力即可,海尽头到底有多远他心里没底,不敢爆发冲刺。
子时过去,陌北辰彻底以土鬼炼魄之法调动宗气和体力坚持,控制着双翼伸缩更加艰难起来,十分吃力。
“榆地往返我只需三个时辰,我利用子时已经节省下一个时辰……”
陌北辰暗自打气,他深切的感受到,而此刻面临着落海即亡的压力,与平日的练习的心态已截然不同。
煎熬中,两个时辰过去,陌北辰心情已跌落谷底,眼前仍旧一望无际。
宗气和体力即将不支,但凡有所助益的丹药他便没停止过服用,最多再坚持一刻钟,便会气竭脱力而落海。
“拼了!”
陌北辰低喝一声,奋力振翅,速度猛升,他决定利用仅剩的宗气和体力最后一搏。
不知不觉中,双足浸入水面,他知道距离落海已经不远了,禁不住拼命振翅冲锋。
刀锋之翼渐渐无力,失去了宗气的支持,刀影颇显萎靡,逐渐的淡化,他的身形快速的下沉及腰,导致飞行速度更加缓慢。
忽然,他隐约看到了一幕极为淡薄的光影,就在前方十米开外,仿似无色镜面一样竖起一道漫无边际的屏障,他甚至隐约看到了自己的投影。
这一刻,他在缓缓下沉中疯狂的展臂蹬腿,振翅前扑,拼命的朝前寸进。
没错,就是寸进,他宗气和体力已然见底,仅凭着一股求生的意志在挣扎。
海水漫及胸膛,他距离那屏障光影仅余一米,触手可及,却感咫尺天涯。
半米之距时,他整个人已完全沉入海中,只觉巨大的重力挤压无处不在,躯体和四肢瞬间胀痛难忍,尤其是头颅和面部,仿似即将炸开一般。
即便是在海水中,他依然能感受到自己大汗淋漓,七窍流血。
他没有一丝想要放弃的想法,咬着舌尖迫使意识清醒,只要不死他便能以潜泳的方式慢慢接近那屏障。
然而,越是下沉,重力挤压越强,躯体体表开始迸裂,头疼欲裂,面部更是能清晰的感受到撕裂之声。
他紧咬着牙关,掐算着距离那屏障的距离,他有着强烈的自信,因为他前探的手臂已经感受到那隐隐欲来的传送之力,只要身体靠近便能死里逃生。
近了……
更近了……
就在他身体即将贴近屏障时,一股浮力猛然升起,竟是眨眼间将他托出了海面。
当他连胸膛都浮出海面时,仿佛重获新生一般,但整个面庞剧痛入骨,视野一片血红,口腔鼻翼中尽皆淤血。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顾着贪婪的呼吸着。
“老大,这是哪里?”
一道熟悉的声音兀突而起,在死寂的海面上显得甚是诡异。
陌北辰毛骨悚然,发现声音来自腋下,下意识看去,顿时目瞪口呆。
毛发暗红的小狰正以托着自己的胳膊,两条尾巴在水中彷如双桨一样划动,带着自己在海中转着圈,四爪欢快的扑腾,形如狗刨。
“我操!咳咳咳……”
陌北辰无论如何也要爆一句粗口才能表达此刻内心的奔溃,却在七窍流血中呛出一口淤血,刚才沉入海中着实令他伤得不轻。
小狰吧嗒着毛绒绒的嘴巴,得意的托着他的胳膊游动,口吐人言:“老大,我能说话了,吓傻了吧,真不敢相信那岛上的灵毒气息那般丰盛,一觉醒来竟然血脉稳固,本兽真是天赋异禀。”
此时,陌北辰才惊觉,小狰竟然已能口吐人言,这倒不让他感到惊讶,而是这家伙竟然能在天弃岛大海中游泳,不仅强忍内伤,道:“你居然能游泳?”
小狰用看白痴的眼光瞄了他一眼,在陌北辰呆滞的目光中,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口海水,咕噜一声吞入腹中,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阿猫阿狗都会游泳,本兽岂能不会。”
说完,托着陌北辰便快速的游向屏障。
“等等……!”
陌北辰刚出声阻止,已然触碰到屏障光影,传送之力瞬至。
眼前恍惚之间,他已脚踏实地,超常的重力消失无踪。
他愣愣的看着四周冰晶密布,喃喃道:“冰封峡外围!终于回来了……”
语气毫无喜悦之情,乃是浓浓的失落和叹息。
刚才他尚浸泡在海水中,内伤极度难受,头疼欲裂之下思绪有些模糊,刚想到以小狰带花匠五人离开,便被其带进了屏障光幕,令他心头极度郁闷。
陌北辰愣神良久,看向小狰,道:“那片海就连那五位破虚高手都无法游动,你是如何办到的?”
小狰露出恍然之色,抖动着水渍道:“新晋的本能天赋,逍遥游!”
“什么意思?”陌北辰很羡慕这个名字,他倒是读过《逍遥游》,却知道不是他所想的。
小狰抬爪梳理着自己的毛发,颇为不满的道:“没卵用,就是能在任何水中自如遨游,哪怕巨浪翻天也能踏浪而行,就算是泥潭我也能穿梭自如,游得越多我越有机会进化出新的尾巴,别的暂时不知道。”
任何水中自如遨游?陌北辰想哭,早知道就等小狰醒来,何须自己如此凄惨,险些就被海水挤压成脑瘫了。
“你起初托着我游动,有无负重感?”陌北辰问道。
小狰点头道:“当然有,而且不小!”
陌北辰释然,以小狰如今的实力,根本带不走花匠等人过海,破虚境承受的重力难以想象,这倒是让他纠结顿去。
不过他知道,只要小狰一路伴随自己成长,实力足够之下若是能再入天弃岛,带走那五位前辈不是问题,若是花匠等人知晓这件事,定然希望大增。
他将小狰收入御兽袋中,本想觅得一地调理下伤势,沿途却不断发现惨烈的战斗痕迹,死尸无一不是西北武者,心下已然焦急,他听猎人推断过秘境关闭的后果,暗道:“难道猎人的猜想已成事实,西凰正在屠杀西北武者……”
想着,他吞服数枚丹药,沿着战斗痕迹快速查探,两个时辰后他已能遥望死气弥漫的西山,却依然没见到一个活人。
正四顾思索中,忽见极远的冰雾中闪过一道魁梧的人影,他隐约觉得那身形有些眼熟,奈何两眼被海水挤压得快爆了,视野腥红如血,并未看清楚,他连忙强忍伤势快速尾随而上。
刚接近冰谷转角,忽然一声暴喝惊起,那魁梧人影竟从转角处闪出,一锤猛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