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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乔小小

懵懂年少时 七吱猫 3781 2024-11-16 17:12

  苏璃眼睁睁看着风筝从自己手里跑掉了,她以为男孩会生气,可是他没有,不但没有,他还说,“没事,再做一只吧!”

  她很感动,觉得他和之前自己遇到过的其他男孩都不一样。

  其他男孩一身汗臭味,脸和手都脏兮兮的,会给她起乱七八糟的绰号,有的还会用石子打她。

  这个男孩不会,不但不会,他还那么的友好。苏璃感到心都化了,“谢谢你!”

  “不客气。”男孩笑得腼腆,“对了,你会玩弹弹珠吗?”

  苏璃摇头。

  “那弹弓?”男孩继续问。

  苏璃还是摇头。

  男孩的眉头就皱起了一个小疙瘩,但马上又舒展开来,他跑进小树林去,苏璃好奇跟着进去,看到他从一个大树洞里拿出了一个书包,“让我看看。”他说。

  苏璃不知道他要看什么,就站在那里看,只见男孩把小小的脑袋埋进大大的书包里,从里面拿出一样样有趣的小东西出来,其中有弹珠、弹弓、蜡笔、小车、变形金钢、口琴、荧光棒、溜溜球,简直像一个小宝库。

  苏璃看得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书包是只能拿来装书的。

  男孩把东西都拿出来后开始教她玩,“弹弹珠的时候,要瞄准,找好角度,然后用力弹射。”

  “纸飞机最重要的是折出紧实的飞机,折得好了,才飞得又高又远,要是折不好,你哈多大的气都没用。”

  “这个变形金钢是我爸给我买的生日礼物,它可以变成小车,但女孩子应该不会喜欢这个东西。”

  苏璃在旁边像认真听讲的好学生那样听他介绍自己的玩具和玩法,她的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微笑,一颗小小的心被满满的喜悦冲击着,她觉得男孩可爱极了。

  男孩告诉苏璃,他的猫有名字,叫“馒头”。

  “馒头!”苏璃伸手去摸那只猫的头,它眯着眼睛“喵喵”地叫,靠过来蹭她的脚,痒痒的,这让她笑弯眼眸。

  男孩说馒头是爷爷捡来的,以前不叫馒头,是最近胖了才给起了馒头这个名字。

  “很好听的名字。”她说。

  “真的吗,是我取的。”他得意得像考试得了一百分。

  此后,男孩带着猫经常出现在苏璃身边,两个人,一只猫,广阔天地,自由奔跑。

  笑声总是如银铃般悦耳,从山坡的这一边,被风吹向另外一边。

  苏璃从没这么开心过,她不再孤独,不再总是抿着唇不说话也不笑。

  大家都感受到了她的变化,很惊讶,却不明原因。

  可是这样快乐的时光并不长久,短短半年而已,男孩和那只叫馒头的猫再没出现过。

  苏璃慢慢就恢复了从前不爱笑不爱说话的样子去。

  她想念他,想念和他一起玩耍的时光,也想念那只肥肥的猫。

  一转眼,苏璃10岁,上了四年级。有些男同学仍然恶作剧地管她叫“苏哑巴”,几乎没有人和她做朋友,因为她**静了,而且她的成绩并不好,总是排在中下位置,连老师都不怎么喜欢她。

  苏璃感到寂寞,每天都想起那个男孩,偶尔也会去曾经一起玩过的地方等他,可是始终没有等到。

  后来她一头扎进一个五颜六色的世界里,每天放了学吃完饭写好作业就呆在自己房间里,画五颜六色的花草,五颜六色的高山,五颜六色的猫咪和五颜六色的人……

  美术老师看了这样的作品总要说苏璃,“草是绿的,山也是绿的,兔子是白色的,乌鸦是黑色的,猫咪有黑,白,黄等颜色……你的颜色用得太乱七八糟了。”

  她在老师的督促下画了一幅“规矩”的风景,花儿是红的,草儿是绿的,猫咪是白色的,她感到无趣,画得有些麻木,感觉干巴巴没有一点生机,如此,她便再也不爱画画了。

  失去这一爱好后,苏璃又开始往土坡和那片沙地跑,她在土坡里看书,玩男孩教她的那些游戏,在沙地上拖着风筝走,看着别人飞得很高的风筝发呆……

  后来,土坡周围的树被砍掉,沙地也建起了房子,和原来的样子全然不同。

  仿佛那段美好的回忆就连同风景的改变被埋葬了一样,她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不符合那个年纪的忧愁和思念。

  爸爸在偶尔闲暇的时候会注意到她,“怎么了,生病了吗?”

  苏璃摇头,不和爸爸说一句话。

  “去睡一睡吧,休息一下就好了。”他说完就又去忙自己的了。

  ※ ※ ※ ※

  乔小小搬到苏璃家对面的时候,刚好是最冷的寒冬。

  那一天,苏璃一个人蹲在门口捏雪球,突然听到“嘎吱嘎吱”来来去去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就看到剪着齐耳短发的乔小小。

  她从她面前走过来走过去,每次手里都拎着不同的东西,有椅子,袋子,拖把,她太小了,所以搬得很吃力,而且每搬一样东西都要停下来休息好几次,不停喘粗气,嘴唇白得和雪一样。

  苏璃看得忘了捏雪球,蹲在那里一直看着她,她很想去帮忙,可是羞于开口。

  等到东西全部搬完后,乔小小捧着一个硬邦邦的馒头,蹲在大门口低头啃得“咯吱咯吱”响,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苏璃看得忘了眨眼睛,她想,有那么好吃吗?正疑惑着的时候,就看到乔小小的妈妈双手叉腰出来,脸色很臭,“死丫头,就知道吃。”一手拽住乔小小的耳朵进了家。

  苏璃看着被拽走的乔小小,再低头看一眼地上掉落的一小块馒头,她挪动几步靠近过去,偷偷拾了起来看了周围一眼,鬼使神差地把它放进嘴巴里。

  那一小块馒头冷冰冰的,一点味道也没有,她皱着眉头才努力将它咽下去,实在难吃,不明白为什么刚刚乔小小可以吃得那么香。

  爸爸这时在屋里喊她,“璃璃,进来,外面冷。”

  苏璃听话地进了屋子,上了二楼,站在房间的窗口往乔小小家的院子看进去,看到瘦得可怜的乔小小正抓着一块抹布,用力地擦着一张张比她高很多的桌子。

  苏璃很想去帮她,可是她不敢。

  第二天,苏璃去上学的时候刚好遇到也是背着书包的乔小小,她是在乔妈妈的骂声中走出来的。

  苏璃看到她又高兴又紧张,她犹豫着走过去朝她挥手,鼓起勇气想自我介绍。

  可是乔小小只顾低头啃馒头,压根没看到苏璃,她从她面前一下子就走了过去。

  苏璃愣了一下,小跑上去,走在对方面前。

  乔小小吓了一跳,手里的馒头“啪”的掉在地上,她没有去捡,而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苏璃,身子瑟瑟发抖起来,特别害怕的样子。

  苏璃第一次看到有人会怕自己,从来都是她怕别人的,“我是你的邻居。”她看着她快要流出眼泪的漂亮眼睛,蹲下去帮她把馒头捡起来,递还给她。

  乔小小犹豫了好一会才接过去,快速把馒头塞进口袋里,头也不回朝前走得飞快。

  苏璃站在那里看着,皱弯了小小的柳叶眉,“这个女孩好像也不喜欢自己!”她感到难过。

  上课后,苏璃意外地看到乔小小被老师带上讲台介绍给了同学们,“这是新转来的同学,乔小小。”

  乔小小站在讲台上,眼神戒备,没有一丝笑容。

  老师环顾了教室一圈,指了指苏璃后面的座位,“你去坐那里吧。”

  就这样,她们开始了友谊之路。

  上第一堂课时,乔小小被叫起来回答问题,她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老师说了她两下,她的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肩膀一耸一耸的。

  有人在笑她,有人为她皱眉。

  男同学们给她起了一个“乔老鼠”的外号,一边叫一边学她肩膀一耸一耸的样子,然后“哈哈”笑成一团。

  乔小小总是低头不去理会任何人,每天上课下课都规规矩矩坐在座位那里或看书或写字,偶尔有女同学会叫她去玩,她连连摇头,“我不玩,我要学习。”声音特别特别小。

  慢慢的,新来的乔小小跟苏璃一样,被同学们排斥开了。

  第一次考试后,乔小小的成绩排到最后十名里。

  苏璃觉得,乔小小和自己一样,都是属于很乖很用功,却学不进去多少的孩子,她们是同类。

  于是她马上原谅了那一次乔小小不理她走得飞快的事情,她写了纸条给她,表示想跟她做朋友。

  乔小小很快回了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好”字。

  放学后,她们就一起回了家,一路上谁都没说话,乔小小始终低着头,苏璃则一直望着前方。

  回到家里,苏璃把冰箱里好吃的都拿了出来,叫来乔小小和她一起分享。

  乔小小看着桌子上一大堆好吃的舔着嘴唇,小声说, “那天,我以为你要抢我馒头,我才走那么快的。” 她解释着小心翼翼看了苏璃一眼,苏璃咧开嘴对她笑,表示自己并不生气。

  乔小小更加惭愧,“我真小气,就算是把馒头给你又怎么样。”她说着皱起眉头,“可是我太饿了,给你我会饿死的,像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你看过那个故事的吧?”

  “看过的。”她看着乔小小,那一刻她觉得她确实像极了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瘦瘦的,好像随时会在冷风里死去一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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