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深宅怨气(二)
沈安嫣并不准备理睬她们,自己往前走。却听见了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
“她那就是炫耀,她的姐妹出了事,她却安全完好,她就是看不惯别人好!”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被林致峰拒绝嫁给林修业的沈府八小姐,沈清菡。
沈安嫣略微有些吃惊,当然,不止是沈安嫣,所有人都有些吃惊,这边是通往闺阁楼的必经之路,大家到这里都还是顺路的,没有分散开了,有些走的慢的,也重新退了回来,想在黑夜中,借着月光,看看这格格不入的声音到底是谁。
看清楚后,所有人明显都很吃惊,竟然是那个婢生子,沈清菡。
沈清菡之前和沈安嫣似乎关系还不错,为什么这下也要骂沈安嫣?
“不要以为林府会让蒋雪梵进门,林修业和我是同气连枝的,我们不会受那种安排的!”沈清菡像是说给沈安嫣听的,也像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沈凌央听了,心下了然,出来走到沈清菡的身边,安慰道:“八妹妹莫要动怒了,既然彩礼都送了,林府断然是不会反悔的。”
这话是说到了沈清菡的心坎里了,沈清菡赞同的点点头,道:“就是,彩礼都送了,庚帖都交换了,林修业也是喜欢我的,所以他一定会娶我的,绝对不会娶那个什么蒋雪梵!不像你,还没嫁过去就敢这么猖狂,连庚贴都还没来交换,彩礼更是一点影子都看不见,我可没有听说三王爷正在置备什么彩礼的说法。你还是等你三朝回门的时候,带着你三王妃的身份,再来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大放厥词吧!”
沈清菡情绪看起来是的确激动了,一口竟然说了这么多。
沈安嫣笑了笑,眼神被黑夜的阴霾所掩盖,但是接着月光,也能看清楚一点,沈安嫣那冰凉冷漠的笑,在这冰天雪地里,这抹冷笑也能尤为突出。
沈安嫣懒得纠缠,转身就准备走,可是沈安嫣还没有行动,沈影卿就看不下去了,出来道:“行了你,还是看清楚现实吧,现状是什么,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明明是一早就谋划好的,让林修业娶蒋雪梵,最多把你嫁给那个庶子林怀能,能嫁给林怀能已经是你的福气了。”
沈影卿对于沈清菡的愚蠢实在是忍无可忍,而且沈安嫣是凭着自己的实力,和皇室的宠信,虽然有三王爷尹宸琅的原因,但并不是全是,因为在多数人的眼里,沈安嫣和尹宸琅的这桩婚姻,真的是一个非常未知的未知之数。
所以,很多人并没有把沈安嫣当未来会嫁进皇室的人看待。
就算日后嫁入了皇室,也多是那位最后登基的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其中的一朵明艳的芍药,被种植在美丽奢华的皇宫之中。
而不是走王妃这一条路。
沈影卿的出声,更是激怒了沈清菡,沈清菡上前,抓住沈影卿。
沈影卿也明显没有料想到沈清菡会上来动手,不免吃惊了一下。
沈安嫣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制止,帮助沈影卿。沈影卿缓过来后,也推开沈清菡,可是沈清菡就是不撒手。沈安嫣看见沈影卿的手臂略略有些泛红,已经有了两三道因为拉扯而留下来的指甲抓破的印记。
“你干什么!”沈影卿怒吼出声,沈清菡却只是愣了愣,还是没有动作,连一丝一毫要松手的迹象都没有。
两人就是这样拉扯着,沈影卿手上一阵阵痛感传来,怒从心起,用力的推了一把沈清菡,吼道:“松手!”
果然,沈清菡没有站稳,一个踉跄摔了出去,坐在地上,在沈安嫣终于感叹安静了的同时,沈影卿一阵吃痛的叫声传来,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条。
“啊……啊!!”沈影卿似乎刚开始只是钝痛,但是缓了一会,才意识到这种疼痛不一样,奇疼无比。
“怎么了?”沈安嫣也发现不对劲,沈影卿的表情痛苦,漂亮又玉白的小脸扭曲着,这明显情况不对!
沈影卿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大吃一惊,连沈长碧都被吓到花容失色。
“手……好像断了……”沈影卿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但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而且这种难以忍受的剧痛是不会错的。
“什么?”沈安嫣大吃一惊,上前,自己上辈子拿着那本乔坚喻私吞回来的旷世医书,学过一些医术,诊断是否为断臂还是可以的,于是上前,摸上沈影卿的手臂,周围的人都屏气凝神,看着沈安嫣处理这件事。除了处理一些伤痛断臂之类的,她们也很想,应该说是更想,知道沈安嫣将会如何处理沈清菡。
周围的人也关心沈影卿到底是不是手臂断了。
没想到沈安嫣刚搭上沈影卿的手,沈影卿就吃痛的大叫一声。
沈安嫣怕弄疼了沈影卿,吓得赶紧将手弹开,不敢再碰。
“很疼吗?”沈安嫣问道,居然碰不到,还是先问问,确保一下,于是道,“你能感觉的到是哪里疼吗?”
沈影卿疼的满头大汗,眼睛也眯了起来。
喘了两口气,才有力气,道:“不……不要紧,你检查吧,我能忍住的。”
沈安嫣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沈影卿额角留下的细细的汗珠,在这冰天雪地的大冬天格外诡异,但是沈影卿现在很疼,而且万一手臂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很复杂,所以沈安嫣狠下心来,决定还是得要给沈影卿检查。
沈安嫣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才准备重新拾起沈影卿完全控制不了了的手臂,检查一下。
“烛花,去喊大夫,快些!”沈安嫣边检查,边道。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安嫣,死死的盯着沈安嫣和沈影卿,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是沈影卿的手真的断了,那可就麻烦了,高门世家,谁愿意娶一个残废?残疾的女人出嫁自然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沈影卿现在还没有婚约在身,也还没有展现过自己,因为年龄的原因,很多择偶的活动都还没有参加过,这下子要是手断了,那就是真的一辈子没有机会了,择偶的活动也不可能让她进去。
沈安嫣心底其实是知道的,就沈清菡这一个弱女子而言,想要徒手彻底扯断一个人的手臂,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也怕出什么其他问题,落下病根,毕竟沈清菡之前在丞相府当下人做杂役,力气肯定是比沈凌央或者沈长碧这号人力气大很多的。
“不是断臂,脱臼了而已,请大夫来接上就可以了,可能会有点疼,不会忍过去就好了,养几日就能好,别担心。”沈安嫣检查完,对沈影卿安慰道。
沈影卿却已经神志模糊,等沈安嫣说完,“嗯”的应了一声,放下悬着的一颗心后,就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沈安嫣转身喊来人,把沈影卿扶回她自己的地方。
“杏雨,你跟着照料。”沈安嫣道。
杏雨俯身行了一个礼,她当然想看沈安嫣是怎么处理沈清菡的,但是既然叫她去了,那等回来了再问也不迟。
于是杏雨带着一众下人,下人们架着沈影卿,就往夜幕中走去。
沈安嫣再次回头,看向沈清菡,眼神冷厉,沈安嫣今天墨色的披风更显的整个人阴沉,给人沉重的压抑感。
“自己说还是我来说?”沈安嫣沉声开口道。
沈清菡把沈影卿的手臂扯到脱臼的这个做法,绝对不是靠蛮力就可以做到的。
一定是有特殊的手法和技巧,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哼,你能找尹宸琅要帮助,我就不能去问林修业了吗!”沈清菡对沈安嫣丝毫不畏惧,反而挺直了脊梁,格外有底气的样子。
“这是林修业教你的?”沈安嫣皱眉,凝神,看着沈清菡,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神深邃的让人看不透。
沈清菡略微有些退却,但是转而,想到自己以后可是户部尚书府,林府,未来的女主人,当家主母,于是又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准备和沈安嫣抬杠到底。
“对,就是林修业教我防身用的。”沈清菡的骄傲的样子,神态都眉飞色舞了起来,“你又能如何?难道这你也要管不成?我可先提醒你,给你做个思想准备,免得到时候怪我们不留情面。林修业可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子,他们林府对他自然是不会太过管辖的,而且一定是以他为先,今天你也该看出来了,林修业既然敢公然与他父亲对抗,除了是真的喜欢我,想娶我以外,还是因为他不惧。所以,若是你去林府说,也不要紧,我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沈安嫣不置可否,还是冷冷的看着沈清菡,看的沈清菡心里直发毛。
其实说起来她跟沈安嫣之前“熟”,根本是无稽之谈,她只是看沈安嫣人好,愿意帮忙,自己可以利用她,偷了银钱,离开沈府,沈沉殷肯定懒得追究,走了一个婢生子,也来得清净,从沈沉殷这么多年都不愿意认下沈清菡这个女儿,就可以看出来,沈沉殷对沈清菡的态度是恨不得没有沈清菡这个污点的。
沈安嫣走近沈清菡,声音冷淡,一字一句的道:“那你也给我听清楚了,林修业是不可能娶你的,这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沈安嫣的话如同重石一般砸在沈清菡心头,不只是沈清菡,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林修业不会娶沈清菡,那么沈清菡的处境就很尴尬了。
本来其他人就没有娶一个沈府婢生子的打算,加之现在沈清菡是和林修业在一起,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名声已经这样了,如果不嫁给林修业,也没有人可以嫁了。
但是沈清菡缓了一下,才缓回来,恢复正常后,朝沈安嫣冷笑一声,嘲讽道:“行了,我看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总之,我看你和三王爷才是不可能的,我和林修业那是情投意合,互相钦慕!我们才是真正的爱情。”
周围的人也才反应过来。
“你又是怎么知道是有安排的?”沈为婕道。
沈凌央却沉默不语,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沈凌央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蒋雪梵和她交好,基本上可以是无话不谈,所以蒋雪梵跟她说了些许,加上她猜到了一些,整件事情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但是她不知道,沈安嫣是怎么知道的。
“信不信,由你们。”沈安嫣并没有准备解释。
“那他们的计划是什么?”沈倾容问道。
沈安嫣不语,没有回答沈倾容的话,笑了笑,看着沈清菡,道:“因此得势的人也会因此失势,你现在靠着这个,作威作福,日后,你就晓得了。”
沈清菡不语,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紧张的样子。
“你休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靠着三王爷的身份作威作福,我才没有作威作福,是你们两个先惹我的!”沈清菡颇有理的样子,理直气壮的道。
“这件事没完,你蓄谋谋害沈影卿,现在跟我去爹那里。”沈安嫣不准备再让周围的这些人继续看戏,还是拉着沈清菡去沈沉殷那里处理。
沈清菡并不准备配合沈安嫣,又好像是故意与沈安嫣对着干一样。往反方向走过去,走了几步,才回头再看沈安嫣,说:“凭什么我要跟你走,你说我是蓄意谋害,我就是蓄意谋害了吗?小心我把你的事情都抖出来!”
沈安嫣这下脸色真的是冷的触目惊心了,往沈清菡的方向再走去,冷声道:“第一,是你刚刚自己说的,这是林修业教你的,你冲上来就是为了要伤害沈影卿,想使她的手臂脱臼,这里的所有人都看见而且听见了。”
周围下人众多,就算是沈凌央,都不可能让她们全都闭口,更何况是沈清菡。在丞相府唯一能让大家全部改口,有这样只手遮天的能耐的人,也只有沈沉殷了。
所以,沈清菡就算再有能耐,也没有办法了,她会为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干过的事,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