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婷回忆起上次做信使的经历,总的来说,上次的事被她搞砸了。这次事情颠倒过来,从前的收信人吉斯科成为委托者,但不变的送信人依然是她,所以王玉婷相信伴随信使的霉运应该同样不会变。
然而不同的是,她无时无刻不期盼着霉运的到来。从出发开始,她就祈祷着。上一次无端卷入了卡彼坦尼亚各部落间的纷争,这一次就让那个野心勃勃的国王西法克斯派军队来袭击他们,只有这样她才有办法甩掉这群吉斯科派来保护她,限制了她自由的卫兵。
可是霉运之所以为霉运,是因为它是人们最不希望遇上的状况,但却遇上了。她盼望敌人,敌人偏偏不会出现。已经快走出努米底亚人最容易出现的那段沙漠边沿地带,照这样顺利地走下去,这些讨厌的卫兵将直接把她护送进议会家里。
她有时候会偷偷看向赵弄潮,年轻人低头沉默,一路上话很少,估计他也同样思考着办法。要知道他是最不希望与迦太基政客扯上关系的人,那些官员中可能有人在伊比利亚见过他,被认出就不妙了。
“我要休息!”王玉婷大声叫,让坐骑停下,不走了。
“小姐,请再坚持一会儿,这段路程你已经休息三次了,而且这是你自己坚持要走的路。”卫队的队长有勉强的意图,“这里是努米底亚人经常出没的地区,我们应当尽快通过。虽然吉斯科将军已经给了他们些教训,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出现。”
我就是等着他们出现!王玉婷心里回答。其实他们有别的路线可走,是王玉婷的坚持才选择了这条老路。她跳下马,“那不行,这里这么热!商人们通常会选择夜间赶路,因为比较凉爽,可你为了赶时间,强行要求我们白天行路,我们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真倔强起来,队长强不过她,只能屈服。他们在岩石阴影里坐下,首先做的就是喝水。王玉婷把父亲和赵弄潮叫来了一块儿。她与王重阳的父女关系很多人都知道,而关于赵弄潮,她对外人称他只是个随从。
赵弄潮对她多次要求休息的真实意图已经有所觉察了。“你在等努米底亚人?”即使是汉语对话,也是小声的。
“你看出来了?”王玉婷惊喜。她正在找机会告诉赵弄潮,现在他自己发觉了再好不过,这样他们能更好的配合。
“不行,这样很危险。刀剑无眼,不能这样干!”赵弄潮提出的第一条建议就是反对。
“用不着担心,我们会保护你的。努米底亚人的刀剑不会伤着你。”王重阳略带讥笑。这个时常有主意的人,在战斗进行时是个弱者。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想一想,如果我们没有趁乱摆脱他们,反而被努米底亚人抓住了,怎么办?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没有把握的计划最好别干,我们经不起再折腾了。在罗马还有普劳图斯、普布利乌斯愿意帮忙,在努米底亚我们去求谁?”
“那么应该怎么做?”王玉婷看着他,之前赵弄潮低头思索的模样表明他可能想出了办法,至少有了计划雏形。
“想要摆脱他们其实不难,我想了很久,才发现竟然如此简单。就照他们的意愿,尽快赶到迦太基好了,进了城找间旅馆住下,你说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不能贸然拜访议员家,而且你是女性,突然拜访别人家不合贵族礼节。不管迦太基贵族有没有这样的礼仪,总之把他们唬弄住就行,和他们交谈时我发现他们都是平民出身,与上流社会接触少。之后,他们不可能住在旅馆里,第一不方便,第二我们没这么多钱。他们要么回哈德鲁密敦复命,或者投靠附近的军营,总之不会缠着我们了,这样我们再展开自己的活动。”
“就这样?”王玉婷眨眨眼睛,“很自然!也很简单!我怎么没想到呢?只想着怎样在半路甩掉他们!”她又想了想,“就这么办!”一下子站了起来,冲着护送她的士兵们大喊,“好了,好了!不休息了!我们快点赶路,早一点到迦太基,大家早一点轻松!”这次她率先上了马。
踏着满地黄沙,几十人骑着马在烈日下飞奔,远处如水波的空气渐渐显现出些小黑点。王玉婷看着那些黑点变成了人形,还以为那是他们映在滚烫空气中的幻象。
领头的队长突然喊了起来,“是努米底亚人!”所有人警觉了。
王玉婷心中狠骂了一顿,这些杀千刀的,需要他们的时候不见踪影,现在不需要了,却又出现了。她抽出短剑,努米底亚人比他们快,看来一场战斗已免不了。赵弄潮不住向她使眼色,情况有了变化,计划也得跟着改变。
黑皮肤的人群围拢过来,士兵们勒住缰绳,战斗开始了。趁着努米底亚人被卫队拖住的一瞬间,有三匹坐骑冲出包围,王玉婷三人没有停下来战斗,他们向前冲,既然事态已经变了,那么他们只好选择趁乱逃跑。
一匹褐色马也在混乱中冲出,它迅速插入三人之间,马背上的人全身穿戴严严实实,脸以垂下的头巾遮挡,只露出眼睛。他从王玉婷身边飞奔而过,一把抓住她,把她拖上自己的坐骑。王玉婷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叫了声,王重阳和赵弄潮见状立刻跟上这个不速之客。
王玉婷握紧手中短剑,向这个劫持她的人的腹部刺去。
“队长,是我啊!”骑马的人扯掉了头巾。
王玉婷立刻止住了动作。“你怎么会在这儿?”她仰望着这个人的脸,惊讶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