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去了河边,王玉婷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跟上他们。河岸躺着个女孩,还有个女孩坐在旁边大哭,有仆人守在她们身旁。
“阿米利娅!”鲍鲁斯冲上去,抱住躺着的女孩。女孩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阿米利娅死了!王玉婷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心中升出窃喜,这个女孩死了最好。但立刻感觉大不对劲,阿米利娅如果此时死了,那么以后那些事是谁做的?她死不了,王玉婷失望起来。正想着,阿米利娅咳出几口水,睫毛颤动,醒了。所有人都感到幸运,就连大哭的科尼利娅也停止了哭泣,挂着泪珠笑了,唯独王玉婷想冲上去掐死这个刚苏醒的小女孩。
鲍鲁斯抱起女儿回了庄园。
他找来所有相关奴隶,询问阿米利娅为什么会落水。奴隶们都觉得冤枉,事发时他们并不在场,当时两位小姐在林中玩耍,跑着跑着,他们跟丢了,直到听到科尼利娅小姐的呼救声,才找到她们。他们只见到科尼利娅坐在小船中,阿米利娅小姐在水中挣扎,然后下水救起两位小姐。
如此,知道事件经过的只有两个小女孩了。
“科尼利娅,你们怎么会到船上去?”普布利乌斯盯住未婚妻,以责备的语气问,似乎认定她有错。
“河边停着只小船,我和阿米利娅上去玩玩。”科尼利娅委屈地说,“我们趴在船边戏水,阿米利娅就掉水里了。”
“这么说是场意外。”鲍鲁斯感叹。小孩子在玩耍中出意外是常有的事,幸好发现及时。
“父亲,不是意外!科尼利娅说谎!是她推我下去的!”阿米利娅抱住父亲的胳膊告状。
科尼利娅冤枉大叫,“没有!我没有推你!阿米利娅,为什么这样说?我看见你快掉下去了,想拉住你,可没拉住!并不是推你!”
“你就是从背后推我了!”阿米利娅愤怒地叫。
普布利乌斯也责备起来,“科尼利娅,为什么要害阿米利娅?我知道,你们前几天才吵过架,你对她还怀有恨意吗?”
“没有!我们早和好了!普布利乌斯,你要相信我!”科尼利娅委屈得流出眼泪。
鲍鲁斯不想闹得两个家族不愉快,轻责自己女儿,“阿米利娅,你怎么能诬陷自己的朋友呢?科尼利娅有什么理由害你?都是误会。你们的友谊才是最重要的。”
“父亲……”阿米利娅也快哭了。
一旁冷观的王玉婷偷偷冷笑,这两个女人还这么小就已经暗斗起来。她们总有人说谎;也或许都没有说谎,完全是误会。科尼利娅的确想拉住快掉水里的阿米利娅,但没有拉住,而阿米利娅误以为科尼利娅推了她。无论是哪种情况,王玉婷注意到阿米利娅的眼神,她是个记仇的女人。
“这件事我会告诉爷爷!”普布利乌斯警告未婚妻,“你不是头一次闯祸了,应该把你送回家去!”
“不!普布利乌斯,不要告诉爷爷!我有错,我会改,我不要回家!那不是我的家了,父亲、母亲都去逝了,叔叔对我不好,我不想回去!我的依靠只有你,我不能离开你!”科尼利娅哭着哀求。
王玉婷对这位西庇阿的第一任夫人所知不多,只是听说她出身贵族,还是婴儿时便与西庇阿家订了亲。父母死后,家族没落了,叔叔霸占了仅剩的财产,以希望她尽早成婚,让去逝的父母安息为由,把她连同微不足道的嫁妆送到有婚约的西庇阿家,从此不闻不问。西庇阿家觉得孩子太小,不宜马上成婚,就这么养着她。可能由于担心妻子通敌叛国的罪行影响西庇阿的英雄形象,也可能由于科尼利娅的叛国罪疑点重重,担心后世指责英雄西庇阿蓄意杀妻,史书上没有留下科尼利娅的名字,更没有关于她的一丁点儿事迹,如同她根本不存在。
西庇阿知道妻子是冤枉的,不知他在宣判她死刑时或之后,有没有悔意?看着向普布利乌斯不断哀求的科尼利娅,王玉婷想到了十多年后将发生的事,她那时也一定哀求着自己丈夫要相信她。科尼利娅的叛国与她父亲的死并不是孤立事件,王玉婷相信它们有关联,科尼利娅和西庇阿都不是真凶,那么嫌疑最大的只有阿米利娅。阿米利娅可以通过这个连环阴谋一口气除掉三个情敌,尽管最终只弄死了两个,她仍是最大得益者。
此时的阿米利娅一脸无辜和委屈,看到科尼利娅哭得厉害,突然不与她计较了,反而帮她擦拭泪水。“不要哭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她安慰科尼利娅,又对普布利乌斯说,“不要怪科尼利娅,是我不小心掉下河,科尼利娅没有推我,是我记错了。”
“你真是位有气量的小姐。”普布利乌斯称赞道。
“小孩都是这样,一会哭,一会笑,刚才还在打闹,下一刻又和好了。普布利乌斯,在我这里住一天吧,不用急着回去。”鲍鲁斯发出邀请。
“谢谢你的好意,鲍鲁斯叔叔。不过爷爷叫我当天回去,给你惹了这么大麻烦,不敢再打扰你了。我现在就想带走科尼利娅。”普布利乌斯站起身,向鲍鲁斯致歉并告别。
鲍鲁斯没有多留,顺了他的意。
离开鲍鲁斯庄园时,阿米利娅对科尼利娅依依不舍,在大门外手拉手告别,又送了很远,活像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
王玉婷看着她们,无意间笑起来。
“你笑什么?”普布利乌斯盯着她问。
王玉婷看出了个这个男孩对她很好奇,一直暗中观察着她。“我笑以后的事。”她回答。
“以后的什么事?你真能看到以后发生的事?笑这么开心,一定是大好事吧!”普布利乌斯更加好奇了。
“其实不是好事,还是出悲剧。可是现在看来,怎么就想笑呢?”既是回答,也是在自问。笑,算是嘲笑吧!一个个机关算尽,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呢?如果当世的人都如她这般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不知他们会怎样选择前方的路,是坚持向前,还是刻意回避?王玉婷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