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婷回忆着自己的坐牢经历,看来不管什么地方的监狱她都得坐一坐,而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她听说她的部分随追者受到了酷刑,逼问他们幕后主谋是谁。还有什么幕后主谋?她就是主谋,现在已经关在这儿了,还能抓出什么人来?
还没轮到审问她,好歹她也是曾身居高位的人,算个重要人物,不会像对待普通囚犯那样对待她。
她听见了开门的声音,黑漆漆的牢房有了光,使她警觉地望向门外。“别太长了,我也很难做。”看守在门外说。有人举着火把,弯腰穿过低矮的牢门。
即使有光照亮,那人的脸依然漆黑,他还带着个黑发的小男孩。“加鲁!”王玉婷又惊又喜。
加鲁把食指放上嘴唇,要她安静,听他说话。“瑟塔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必须出去,否则他们会处死你!”
“我当然知道!”她压着声音说,“可是要怎么走?”
“与他换衣物!”加鲁把目光引向小男孩。
这个孩子与王玉婷身型差不多,同样是黑头发,不过他是聋哑人。王玉婷立刻明白他的主意了。“不能这样,会被发现的!你以为狱卒是瞎子吗?他们认识我!”这不是电视剧里的常用套路吗?王玉婷真不敢尝试。
“他们的确是‘瞎子’!”加鲁见到她不配合,有些心急了,“他们收了吉斯科的钱,许多钱!要不然我怎么能轻易见到你?等会儿我将带着‘随从’离开,而他们在那之后将发现你不见了,他们会立刻向上司报告,就像他们因疏忽犯了错误。我们必须在全城搜捕前出城。”
“谁策划的?吉斯科?”
“的确是吉斯科将军。在这件事上他显示出极大的善意,真的,他并没有你认为的那样坏……”
“他是害怕我招认他也是同谋。没有他在后边撑着,我与马西尼萨会这么顺利吗?不用我招认,傻瓜也能联想到!”
“吉斯科将军已经准备离开迦太基,临走前仍想着救你,仅凭这一点我已经很感谢他。事实上他没有参与兵变,但因为他推荐了马西尼萨,被这件事连累了。”
“他想做国王岳父的阴谋破产,所以出去避风头!”
王玉婷嘀咕着,但没说不同意这么干。加鲁转身,等她换好衣服。
她换上了奴隶的服装,头发也得剪短,脸已经很脏了,再弄脏些。但加鲁却说这样不自然,做随从的奴隶其实很干净。王玉婷已不在意这些细节,她在意的是怎样挡住她的异国面孔。
狱卒催了他们好几次。加鲁也开始着急了。
“只有我一个人?”王玉婷在牢门前停下,“爸爸和德尔非也被关在这里,可能在别的牢房,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
“来不及了!”加鲁催促,“我了解!应该救他们。可没有机会,只能救你一个人!”他看着王玉婷,如果她意气用事就完了。
王玉婷很犹豫。沉默后,低头走出牢门。
离开监狱很顺利,王玉婷压低头巾,提防着可能躲藏于暗处的密探。监狱的看守就连例行检查也没做,敝开大门放他们出去了。看来吉斯科真的给了他们许多钱,只希望他给的钱足够多,让爸爸他们也好过些。
吉斯科已把一切安排妥当。加鲁换上商人的衣服,王玉婷也换了装。他们加入商队,加鲁骑上骆驼,成为普通的努米底亚商人中的一员,而王玉婷则与骆驼同行,她剪了头发,就像随侍的小男仆。
她注意观察,至始至终没有吉斯科的手下参与,更别提他的亲信了。如此冒险的行动竟全权交给没有经验的加鲁处理,足见他的确够谨慎,假如计划失败,他又可以声称与自己没关系了。加鲁是个单纯的大男孩,仅凭吉斯科愿意援助,已经让他十分感激,要是他真被捉住,相信至死也不会出卖吉斯科。虽然被救,但想到吉斯科险恶的心机,她的感激之情怎么也无法生成。
那么吉斯科为什么要救她?如果是为了防止自己被连累,杀掉她比救出她更容易。王玉婷想不明白的时候,一片阴影罩上头顶,他们已到来城门下。随着商队缓缓移动,例行检查后,他们出了城门。
“我们去哪儿?”离开迦太基,王玉婷才敢发问。
以后的去向显然已有安排,加鲁只是照着计划执行。“与马西尼萨王子汇合。”他说。
“马西尼萨?”王玉婷不禁哼了声。马西尼萨现在是个让她厌恶的人,这家伙在关键时刻背叛了“革命”。王玉婷至今仍认为当时如果马西尼萨采取行动,他们完全可以控制住汉诺。
她不愿意见他,不过现在没有别的去处了。
……
“城里出了什么事?那些士兵似乎在找东西?”索福尼斯巴提着长裙,漫步中庭花园。她出门逛了逛,刚回家。听说王玉婷那个女人被逮捕了,心情很不错。她惹的麻烦还不少吗?该受惩罚了。
身边的侍女回答:“听说有犯人逃走了,是个凶悍的罪犯。”
索福尼斯巴对逃犯没兴趣。现在家里乱糟糟,来回奔走着收拾行装的仆人。她的父亲和未婚夫即将启程去伊比利亚,这让她意外,之前父亲从没有表露过将要离开迦太基的意愿。
“我想和你一起走,父亲。”她对吉斯科说,“从前你就带我去,为什么这次要把我留下?”她有些埋怨。
“你应当留下。”吉斯科回答,把手放上她的肩,“这次情况不一样。亲爱的,我是去打仗,现在的伊比利亚不安全,罗马人的军队可能进攻任何城市,而迦太基好得多,我们已经与西法克斯议和了,这里很安全。”
索福尼斯巴想倔强一次,但父亲温和的言语令她难以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