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止一次体会到走投无路的感觉,但从没有哪一次如现在这般无助,以前无论到了怎样的境地,最后总能找到一个可以庇护她的地方,然而这次,王玉婷感到了自己已走入彻底的绝路。虽然从汉诺的陷阱中逃了出来,但她已经没了任何去处,估计现在的迦太基无人敢收留她,同时到处都是可耻的告密者。
王玉婷想,自己只能离开这个国家了。除了被逮捕的吉斯科,她没有可挂念的人和事,而她又无力去营救这个倒霉的人,目前只有离开此地才是最好的办法。她也想过投靠赵弄潮,但这意味着她会站在罗马人那边,这不是让她在迦太基英名扫地吗?而且赵弄潮现在努米底亚,远水解不了近渴,王玉婷有了自己的打算。她的心里多少已经有些厌倦战争了,她认为自己该到意大利去,这时的罗马人绝对想不到她会重返那片土地。不过她不是去征服,而是为了寻找那些与父亲之死有关的证人,她一直想知道真相,现在无官一身轻,机会来了。所以她选择了去哈德鲁密敦,那里有去东方诸国的船,可从东方绕道去意大利。
骑着马,到了哈德鲁密敦,王玉婷顿显窘迫,因为自己身上根本没带钱。随身物品中值钱的只有两枚金戒指、一个镶宝石的披风别针,以及战马一匹。她想,卖掉这些应够旅费了,于是她以很低的价格卖掉了饰品,等找到船,再将战马卖掉。
旅馆内人来人往,王玉婷关着窗户,透过木板缝隙观察外边的情况。这段时间哈德鲁密敦的旅馆住进了许多外国人,不仅她的观察是这样,旅店的老板也说城里的外国人比从前多了许多。王玉婷听出了不少意大利口音,从他们口中她还知道了个重要消息――汉尼拔即将回来了。议会召汉尼拔回国的消息她早已经知道,却不知具体在什么时候,现在见到这么多南意利人涌入迦太基的领土,又听他们说汉尼拔已在勃罗丁准备登船,她计算日子,可能就在近几日。如果汉尼拔即将回国,那么她也不用急着离开了。
下定决心,等汉尼拔回来后再动身。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王玉婷透过门缝观察,发现是旅店老板,于是开了门。
老板不知她的名字,只称她为“小姐”。老板说:“小姐,有位先生来找,说是你的朋友。”
“我没有朋友,他一定找错人了。”王玉婷警惕地拒绝,想关上门。
老板将门按住,不让她关上,“他有件东西给你,说你看了一定会见他。”老板递上了封信。
这个老板一定收了人家好处,不让他完成任务他是不会走的。王玉婷拆了信,脸色大变,“他在哪?”
“就在院子里,我叫他过来。”老板乐呵呵地去了,相信办成了事有更多好处。
王玉婷紧紧握住信,再确认了一遍。信里只有一句话――“我是赵弄潮”。这让她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能找到她。她初以为有陷阱,不过知道“赵弄潮”这个名字的人极少,而且还用汉字书写,只能说明是他本人到了这儿,不会有陷阱。
当赵弄潮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将他立刻拉进了屋。“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王玉婷万分好奇与紧张。赵弄潮能从努米底亚找到这儿,那么其他人也会发现她的行踪,她呆的地方并不安全。
“我从马西尼萨的即位仪式一结束就开始行动了。”赵弄潮说,“我偷偷进入了迦太基国境,在途中听说吉斯科已经被捕,但幸好没有你的消息,说明你没有被他们抓住。而吉斯科的军营已被议会接管,因此你不可能回那里。我想了几个你可能会去的地方,觉得你不会再呆在迦太基了。要离开这个国家,哈德鲁密敦是目前最畅通的出口。所以我来碰碰运气。”
“那么你怎么找到了我?哈德鲁密敦不是小地方。”
赵弄潮向她出示了两枚金戒指和一个金别针。
“怎么在你手里?”那是她卖到的饰品。
“有人见我是个外国人,所以向我兜售这些东西。你看这枚戒指,它的内侧有字,这是军官身份的证明。本地人是不会买这东西的,一般的金店也不敢熔掉它,因为可能是脏物,也或者是逃跑的军官的东西,追查起来恐怕会惹祸上身。另外看它的尺寸,这么小,不是少年的,就是女人的。你太大意了,逃亡途中,怎么让这种东西流出去?”赵弄潮把饰品还给她。
难怪那家伙出的价低到她想揍人,原来是不太好出手的货。“我不是缺钱吗?”她小声辩解。
赵弄潮接着说:“我问了那黑市商人,是谁卖给他这些金饰,听他形容卖家相貌,我猜就是你了。你在这里没熟人,也不敢住陌生人家里,我于是在旅馆找找看。我的运气好,没问几家旅馆就把你找着了。”赵弄潮冲着她微笑。
“算你运气好。你来找我有事吗?”赵弄潮冒险而来必定有原因,如果是来劝她投靠罗马,那就算了。
“我来接你走。是该离开迦太基了。”赵弄潮说。
“又是这件事?”王玉婷毫无兴趣,“我说过了,我还不能离开。”
“战争就要结束了,大局已定。而这场战争一结束,我就会修好时空机,这样我们就能回到现代。你不想回去吗?”
“我说过了,现在不能回去,我还有凶手没抓住。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的。而且为什么要等到战争结束后呢?难道你留恋这场战争?自己都迷上了,却要我放弃。”
“那是因为时空机放在西庇阿的地下室里,他不回国,我也取不了机器。我必须用两台时空机的零件互补,看能不能拼出台完整的机器。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帮助西庇阿?他要是有闪失,我们都回不了现代了!我帮了他大忙,就可以要求他把地下室里的东西送给我。那东西体积不小,不是偷或抢能得到的。”
他这么一说,王玉婷有些理解了,对他与自己作对的行为也不再那厌恶。“算你有理。不过怎么也得等到战争结束以后,对?我现在也不能离开迦太基,我在这里的事还没完。汉尼拔就要回来了,你应该知道了?”
赵弄潮点头。“不过他救不了迦太基,结局已经注定了。你也要趁早给自己留后路,我不可能每次都能帮你。像这次,其实我是来阻止你继续和吉斯科在一起的,但还是晚了步,幸好你没有事。”
“你来阻止我和吉斯科?”王玉婷惊诧地望着他,“你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对不对?你知道吉斯科的结局吗?他能不能渡过这次危机?”
“知道。”赵弄潮为难地承认,“不过我不会去改变这个结局。”
“谁要你去改变它了?我要你去救人!”
“什么?”赵弄潮惊呼,“这不就是要改变历史吗?不能救!议会将逼他自尽,这是历史,谁也不能改!”
“逼他自尽?”王玉婷瞪圆双眼,“不可以!怎么能这样?我更得去救他了!”
“不许救!”赵弄潮大吼。
王玉婷瞪住了他,“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去死吗?而且还是被一**党害死!”
“不能这么做!历史不可以更改!”
“去他妈的历史!老娘要救人!你帮不帮我?不帮就滚!”王玉婷开了门,要他选择滚或不滚。
赵弄潮望着敞开的门,低下头思索了很久,艰难地把头点了点。“好,就一次。”
王玉婷立刻喜笑颜开,有赵弄潮为她出谋划策,事半功倍了。
这时,外面喧闹起来,有人闯入旅馆,大叫说看见大批船舰向海岸驶来了,像是支军队。旅馆沸腾了,许多人跑出去,要去看清怎么回事。王玉婷也很好奇。
“你不是要救人吗?机会来了。”赵弄潮冷静地说,“我猜是汉尼拔回来了,只有他才能救吉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