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大帐,已经有人扑倒在大酋长脚边,是个浑身是血的战士,他身上的血已经风干,满身尘埃和疲惫。“尼利薇已经来了!她正在劫掠我们的村落,我们抵抗不住他们!”来报信的战士说。从他的装扮上看,他是卡彼坦尼亚东南部的族民,他日夜奔骑赶来报信,尼利薇的军队追不上他,距离这里应该还有很长段路程。
这个消息在卡皮坦尼亚人的营地里引发了恐慌。自许多部落投降罗马人后,西庇阿将各部落的精锐交由了尼利薇管制,使得这位女领袖的势力空前壮大,现在已很少有部族是她的对手了。
英狄比利斯与首领们回帐商议对策,看样子她很快就会到。收拾东西再度转移吗?照这个速度是逃不掉了,而且一再躲避不是卡彼坦尼亚人的作风,这次敌人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只能面对。无论哪种情况,英狄比利斯决定先转移不能战斗的老弱病残,让他们有多远走多远。英狄比利斯在讨论中几次征求王玉婷的意见,但他却发现这位小姐竟然在发呆。
情况紧迫,王玉婷却想到了别的事。她听报信者的描述,尼利薇从东南方进入,这让她不由得想到一件东西,她暂时告退,跑出大帐。她在自己的包袱里翻找,展开那张神秘地图。与自己想的果然一样,地图上的这支军队离开新迦太基后,也是从东南方进入了卡彼坦尼亚。难道这上边标注的是尼利薇的军队?
地图是真是假,这个问题又开始困扰着她。如果是真的,那么敌人的动向她就掌握了;如果是假的,那么现在的吻合只能说明这是敌人的诱饵,这是个至关重要的判断。
她再次复反检查地图,希望还能得到线索,但除了背后的文字说明,没有别的可能地方了。这段文字主要解释了地图中部分特殊符号的含意,可在它的下方,居然赫然签着个名字。是谁这么脑残,竟在这种东西上写下名字?这个名字恰好是“科尼利娅”。最不可思议的就是这个签名了,它出现在上边明显不是科尼利娅的本意,说明文与签名根本不是一种字迹。有人想要对付科尼利娅——这是王玉婷脑中闪过的念头,但如果是要针对科尼利娅,这种手段也太傻了。
她在思索中,猛然发现自己成了围观对象,一群孩子围着她,争相问她在看什么。王玉婷握紧了地图,对孩子也不能说这个秘密。“问你们一个问题。”她半蹲着,让视线与孩子们齐高,“如果有人在背后向你们扔石头,你们转身时却见不到坏人,但石头上写有你们最讨厌的人的名字,你们会不会相信石头是他扔的?”
“会啊!”孩子天真地毫无思索地回答,“他那么讨厌,一定是他。石头上有他的名字,石头就是他的。”
“我和弟弟的鞋子常常弄混,妈妈就在上边画画,说代表我们的名字。”
“我的弓上也刻着标记,要不然被人捡走就找不回来了。”
“你们的大人也是这么做的吗?”王玉婷问,“在东西上写名字或作记号?”
孩子们齐齐点头,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王玉婷有了启发,不禁感到大惊。她初以为那位企图陷害科尼利娅的家伙所用的手段太傻了,但现在看来,这不是傻,这是真正的高明。那人并不打算使罗马人相信,他作的打算是让伊比利亚人相信是科尼利娅泄露了军情,比起西庇阿这样的罗马人,伊比利亚人更容易欺骗和煽动。科尼利娅是西庇阿的妻子,这将直接影响他与当地人的关系。
是谁策划了这个阴谋?王玉婷想到了赵弄潮,能得到罗马人的核心秘密,又向着自己的,只能有他了。她越想这份地图就像是真的。
当英狄比利斯看到这份地图时,也如她起初那样难以置信,怀疑这是个圈套,如果地图是真的,那么情报也来得太容易。不过王玉婷却给出确定的答复,说这张地图是新迦太基城里的内应给她的,让英狄比利斯的疑虑消除了许多。
“现在我们也只有相信它是真的,没时间让我们多考虑了。”王玉婷说。
英狄比利斯半信半疑,“你确定尼利薇会按照上边的路线进军吗?”
这点王玉婷也考虑过,指挥官因形势变化需要,随时可以修改计划。怎么能保证尼利薇不会改变路线呢?“请放心,她多半不会更改路线。”
“为什么不会?”
王玉婷很有信心地回答:“尼利薇并不擅长指挥作战,几年来她所做的事多是配合罗马人行动,这次也不例外,是为了配合南边的罗马军团。即使如此,进军路线怎么能说改就改?而且因为她并不懂怎么安排战术,也就更加不会随机应变了。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影响着南边的罗马人,尼利薇与罗马人合作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英狄比利斯点点头,以他们这些伊比利亚人对那位女酋长的了解,她虽然依靠阴险的手段夺取了大酋长的宝座,可在战场上却不是一个灵活的指挥者,甚至可以说她的性格中充满了固执和自负。有传言说,就连那场取得地位的阴谋也不是她策划的,背后有罗马人的协助。不过她的暴戾嗜杀到是公认。
“我刚才说的只是建立在地图是真的,这条前提下。如果它是假的,那么我们也只能与他们打一场死仗了。”王玉婷说。
英狄比利斯陷入沉思,其余首领则看着他,等待他的决定。他们对英狄比利斯充满信任,无论他作下怎样的决定,他们都会服从。
“就照小姐说的办。与尼利薇的仗迟早会打,不如就趁现在!”英狄比利斯咬牙下定决心。
王玉婷站起来,与首领们同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