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卡彼坦尼亚的妖女”,现在已成部落居民们日夜谈论的话题,没有人不知道有关她的故事,虽然只有小小几场胜利,可添油加醋的流言总爱将事实掩埋。她是怎样来到卡彼坦尼亚的?怎样接受神意?怎样愚弄酋长们,并取得胜利?人们甚至编造出她在迦太基人的长老会里如何说服长老,以女性身份担任使者的智慧故事;她从莫里手里接过权力,向神询问是否能夜袭时出现的“奇迹”更被吹得神乎其神。无论她走到哪里,总被无数人围观,他们竟相目睹女首领的风采,谈论她的相貌,已有不少人将她与十年前大巫女所遇见的那位黑发仙女联系在了一起。
王玉婷已经听说到许多关于自己的谣传,在对赞美之词沾沾自喜的同时,她也感受到谎言已大到自己无法填补的地步,迦太基的元老除了汉诺,其余的她从未见过,更别说进入元老院,就连迦太基哪几条街道通往元老院也不知道。她压根就不是迦太基的使者,只是小偷与骗子。王玉婷渐渐不爱吹虚自己与元老院的关系,以免说多错多。
反对大酋长的部落联军驻扎于卡彼坦尼亚中部山区里。两千人隐藏在山中并不显眼。营地里升起袅袅炊烟,加入英狄比利斯的新联盟的部落愿意提供粮食,因此补给暂时没有问题。
“加鲁!安巴利!你们快过来!”王玉婷骑在马背上冲着远处伙伴大喊。加鲁与安巴利听见她的呼唤,来到她的身边。
她跳下马背,抚摸着马的棕毛,对另两人说:“看好了,这是我的发明!”只见她一脚踏上悬吊在马腹下的“鞋子”,双手撑住马背,像翻越一道矮墙,轻而易举地跨上马背,另一只脚套进了吊于另一侧下的“鞋子”中。“怎么样?以后用不着再麻烦你们扶我上下马背了。”她得意地绕着两人转圈,炫耀她的作品。
加鲁与安巴利惊奇着毯子下用绳子吊住的“鞋子”,本来只是双普通的凉鞋,却被剪掉后跟,在中部系上绳索,挂于马腹两侧。“这是什么?”安巴利指着“鞋子”问道。
“我的发明!叫……叫‘马镫’。要试试吗?”王玉婷邀请安巴利与加鲁两人中的一个上马试用。
安巴利把机会让给了加鲁,谁知道那东西使用是否方便,先叫善长骑术的努米底亚人试试。
加鲁扶着马背,抬高的腿在晃动的“鞋子”前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把腿放下,用平时常用的方式跃上了马背,之后再将双脚套进“鞋子”里。
“怎么搞的?不对!”王玉婷大叫起来,“应该先套一只脚,然后踩着它上马!”她边说边动,在空气中舞动四肢,示范正确的上马姿势。不过她又很快意识到要教会这些古代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一事,“算了,算了!跑两圈,跑两圈看看。”
加鲁驱马绕着两人慢跑一圈。
王玉婷迫不急待想知道他的感受,“感觉怎么样?舒服吗?是不是平稳多了?”她急切地追问。
努米底亚人才绕上一圈已经眉头深锁,他摇摇头,回答说:“小姐,很抱歉,我没有骑马的感觉。其实……不太舒服……”
“不舒服?怎么会呢?”加鲁已尽量谨慎地回答了,可还是激起了王玉婷的不满。她没弄明白,这个黑人的感觉为什么与她不一样呢?自己觉得挺舒服的东西,他竟然说不舒服?她看向身旁的另一位亲信,“安巴利,你去试试?”
“我?算了,首领小姐!我今天喝多了,有点醉。”安巴利打出嗝,酒气迅速弥漫,他指了指他的大脚板,“我的脚似乎大了点,没法套进您的小鞋。”他是在故意推脱,善长骑马的黑小子已经说不舒服了,骑术不如加鲁的他为什么要受冤枉罪呢?
王玉婷看了一眼大脚,尺寸确实对不上号。“好!我会将马镫改进,到时再由你试用。”
“是的,可爱的首领。我随时为您的新创造‘牺牲’。”
这次“牺牲”加鲁,那么下一次他又将用谁来做“替死鬼”呢?借着酒意,安巴利望向远方跑来的“小辫子”,酒精的作用使他的眼中有两位莫里。很好,两个莫里,下次与下次的下次不愁没人做盾牌了。
莫里从营地气喘须须地跑来见王玉婷,看来有急事,“小姐,有酋长想要见你,他似乎有意加入我们的阵营。”他带来了访客的消息。
王玉婷回到帐篷,酋长早已等候多时。
奥来尔酋长见到王玉婷,一眼认出了这位就是传闻中的女首领。他立刻站了起来,仿佛帐篷里进来了一位值得人们敬佩的伟大人物,“‘卡彼坦尼亚的妖女’……不,仙女,您比传说中的更年轻,更美丽,一见到您,我便从您的黑色眼眸中领会到了智慧。”
酋长的伊比利亚土语王玉婷差不多能听懂了,里边全是赞美之词,虽然明知是阿谀奉承的话,可就是叫人心里舒服。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酋长又滔滔不绝地说起话来,“我知道您想问什么。我叫奥来尔,是卡彼坦尼亚西部一部落的首领。早就听闻您的威名与战绩,真是叫人佩服。我是诚心诚意想要加入您与英狄比利斯酋长的正义事业。我和我可怜的族人们早已无法忍受大酋长的欺压,可我们却没有勇气带头反对,因为我们没有成为领袖的气度。现在好了,伟大勇敢的英狄比利斯和您使我们有了领导者,使我们看到了希望。”
“酋长,你真会说话。”王玉婷很开心,“我对朋友的态度向来是多多益善。”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拿饮料和点心来。”她向身后的安巴利等人吩咐。
几场胜仗,使得藐视她这个小女孩的部落酋长们不敢再小视她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态度使一些自知无力抵抗的小部落纷纷不战而降。她的实力短短半月便提升了数倍,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能与最大的仇人阿克果抗衡了。
“好了,酋长,我们说正题。为了显示你的诚意,你打算出多少粮,多少钱,多少人?”
奥来尔酋长呵呵地笑了,“您真心急,不过我喜欢,少说多做才能干大事。战无不胜的女首领,我不会令您失望,比起那些穷困的小部落,我的部落可要大得多。我给您一千人,以及他们所需的装备、粮食和马匹。您看怎么样?不满意我们可以商量。”
“一千人?”王玉婷很吃惊。她现在也只有两千人而已。“让我指挥?”她不敢确定,酋长没有图谋,不会插手?
“是的,他们全听候您的命令。只有您无可挑剔的指挥智慧才能发挥他们的最大力量,而且也只有您才能尽可能地保护他们的生命,毕竟没有人愿意白白送死。”
“奥来尔酋长,你的话真是很动听。”王玉婷忍不住偷笑,她尽力掩饰,不让客人发现她的喜悦。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可爱的女首领,假如你不讨厌我,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让我们的联系更加紧密。”
“说什么呢!奥来尔酋长,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真的吗?我喜欢你。让我们举起酒杯,为女首领的智慧与美貌,以及我们的友谊干杯!”酋长把盛满红色酒液的杯子递给王玉婷,自己也举起一支。
两支酒杯相互碰撞,满沿的酒晃动着,倾洒而出,两人一饮而尽。王玉婷翻转酒杯,显示自己已喝干了酒,酋长也学着她的样子把酒杯倒转。
快乐的笑声传出帐外,帐篷外的人全知道了他们的女首领与新朋友的愉快会谈。
帐篷外守候的安巴利感到几分诧异,他把他的疑问告诉了莫里,“你不感到奇怪吗?奥来尔应该是塞叶尼的忠实追随者才对,怎么忽然改变态度了?”
莫里很不以为然,“世界上哪有一尘不变的东西,就像和女人睡觉,不管对那女人多么爱恋,总有厌倦的一天。你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了?”
王玉婷与奥来尔一连干下好几杯。奥来尔酋长是很会说话的人,没有刚见面时的拘束后,他的风趣立刻显现出来,王玉婷猜想这位酋长的女人缘一定不错,才几句话已使她心花怒放,尽管知道大多是奉承与讨好,可她爱听,这样的话怎么听也不会讨厌。
“漂亮的女首领,您有什么烦恼吗?让我来为您消除。”奥来尔酋长很没酒量,似乎有些醉意,坐着的身体摇摇晃晃。
“烦恼?没什么烦恼。能杀掉害死尼米的阿克果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王玉婷不经意地讲述。奥来尔凑近她身边,“我的女首领,如果您想要除掉阿克果可不是简单的事。不过现在,我们也并不是没有机会。据我所知,阿克果带着大部分战士与塞叶尼在一起。”
“这不新鲜,我早知道了。”
“从前您没有行动是因为实力不够,这是英明的忍耐。可是现在力量已经发生变化,有了我的支持,对付阿克果的空寨已经足够了。我们首先洗劫他的村寨,让傲慢的酋长着急跳脚。”
“他应该会回来救他的老巢?我可以在半路埋伏……”王玉婷托住下巴,又有诡计在大脑中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