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德尔非他们说得对,或许自己也不愿呆在这儿了,她派了使者去西庇阿那儿,然后西庇阿也派来使者答复。送走罗马特使后,她又一次出了城,这一次随着她出来的不是几个随从和卫兵,而是许多人。自进入战争状态后,港口还未像今天这么繁忙过,所有的船都利用起来了,将有人出海,而且是大规模的。
她将带走所有军队,至于平民,他们愿意留下就留下,愿意跟着回迦太基也行。西庇阿已经承诺,迦太基军撤离后,罗马人不伤加迪斯分毫,但尽管如此,迦太基人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西庇阿非常热情地表示,愿意提供船只帮助他们撤离,加迪斯人对此表示愤怒,称这是罗马人的虚情假意,王玉婷同意他的援助,但她只要船不要人,船员、水手她这儿不缺。
连续几天,她都前往港口亲自指挥,直到计划的最后一天,乘船的人才被允许登上船只。那一天,浩浩荡荡的人流涌向港口,尽管已经预先派人维持秩序,不过还是出了点小意外,引起了小骚动,幸好处理及时,没有造成拥堵。
“您笑是什么?”德尔非发现站在船头的王玉婷在微笑,他们以失败者的身份离开,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王玉婷的笑容更加明显了,“我在笑,西庇阿这下该得意了!”
德尔非遗憾地点点头,“的确如此,没有死伤一名士兵便拿下了一座城,他的战绩将更加辉煌,更有了炫耀资本。”
“你们是支持撤退的。怎么,现在后悔了?”
“多少有点不甘心!”
王玉婷心领神会,将视线从德尔非脸上移开,没有经过战斗便结束了,只要是流着热血的人都不会甘心。当初将军们纷纷离开时,她是最激烈的反对者,坚持要战斗到底,可到现在连一场仗也没打就要离开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她将目光移向大海,“战争还没结束。”
“阿非利加的本土是我们最后的阵地了。”德尔非说得像面临着背水一战的危机。
不过王玉婷却没这么悲观,浅浅地冷笑,“你错了,新的战场将在努米底亚。”
“努米底亚?西法克斯不是已经与我们结盟了吗?”德尔非不明白,他也很想知道王玉婷的新计划。
“那个老家伙,他什么时候可靠过?”王玉婷嘲讽地浅笑,“西庇阿自己也知道,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下迦太基,如果要想在非洲站住脚,就必须依靠努米底亚。他不会放弃那片土地,我保证,努米底亚将是他登陆后的第一目标。”
德尔非赞同地点头。
“不过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西庇阿想登陆非洲,必须首先成为执政官,这样才能调动罗马全国的力量支持他的远征,距离执政官选举还有几个月,能不能选上也是未知数。选举是他的事,我们插不了手,但这段时间我们在非洲干什么,他也干涉不了。”王玉婷说。
“的确,西庇阿面临着来自罗马元老院的压力,我想那些保守派不会让他这么顺利的,这样的阻力哪儿都有,不分迦太基或罗马。我们这次回去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德尔非为己方的前途担忧了,他们不战而退,不知议会将怎么处理。
王玉婷毫不担心,“怕什么?不就是几个老头儿咆哮几声吗?还敢吃人?只要战争没结束,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况且巴尔西德党的人也不会允许他们猖狂。”
“您有什么具体打算?”德尔非问。
王玉婷沉吟了片刻,回答说:“我们有几件事情必须做,不过那是回去后的事了,我还为你安排了重要任务。”
“是,是吗?”德尔非有了不祥预感,“您要我办什么事?”
“放心,不是很难,很简单的。”王玉婷重重地拍了两下德尔非的肩。
王玉婷越是神秘,越让德尔非产生了不安感,如果那真是件简单的事,因为那么一定是王玉婷极不愿去做的,并且令人讨厌的事。
海上吹起了风,呼呼的风声响在耳边,披风整个飘了起来。王玉婷迎着风,带咸味的气流吹得她眯住了眼睛,她抬头望向桅杆,顶上的旗帜如她的披风那样,逆着风,招展飞舞。
“只有迎着风,才会觉得爽快,不是么?”她想起了赵弄潮的劝说,那个喋喋不休的人以反复的言论劝她不要干违背历史的事,逆流而上是没有好下场的。
“您说什么?”德尔非没听清她的这句嘀咕。
王玉婷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笑着说:“我在说,以前我来到伊比利亚的时候也是乘船,也有一支浩浩荡荡的舰队,现在回去了,情景竟是一模一样。”
“是啊!我也是这样!”德尔非感慨地说。
王玉婷再一次望向逆风中的旗帜,虽然仍面带微笑,可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忧郁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