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颂西庇阿,歌颂我们的英雄!孩子们,把歌唱起来!”中年人一个手势,罗马城外的少年合唱团用自己最美妙的音色唱起了颂歌。他们站在道路旁,而这条笔直的大道铺满了鲜花,直通罗马。
城内更是热门非凡,人挤人,人推人,如果不是有军人维持秩序,他们早把罗马城的道路全堵住了。最挤的地方在圣路两侧,这里是罗马城最古老的大道,也是等会儿凯旋式游行队伍将要通过的地方。全城的人都往这里挤,都是来看凯旋式的。道路两旁已经拥挤不堪了,就连两侧建筑物的窗户里和屋顶上都挤满了人。
克劳狄娅算来得早的了,可仍没占到有利地形,仍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她行动还算敏捷,见缝插针。但她叔叔马库斯就惨了,被卡在人群中,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一边喊着克劳狄娅的名字,一边无奈地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
城墙上响起号角声,人群狂沸。克劳狄娅知道游行队伍进城了,然而她现在还被埋在人群中,什么也看不见,心里焦急起来,更加拼命往前挤。
最先通过城门的人展示战利品和俘虏的队伍。那些异国的奇珍异宝,让人们不断称奇。有人说那些金子的光芒射花了他的眼,也有人说那些色彩缤纷的宝石比天上的星星还美丽。当那些俘虏被驱使出来时,由于已经除去了装饰,人们纷纷猜测他们的身份,嘲笑他们身体上的瑕疵,无论他们从前多么显贵,现在都已成为供人观赏调侃的对象。
观众的呼喊一浪高过一浪,他们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克劳狄娅高昂脖子,看到了金色的展翅雄鹰。军旗出现了,这意味着军团进城了。克劳狄娅听见了整齐的步伐,其声响与观众的欢呼不相上下,这是一支雄壮的军队。克劳狄娅急得往前挤,要不然即使等到凯旋式结束,她也走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她索性趴在地上,从人们腿间的空隙穿过去。周围的人以为狗窜进来了,低头一看,竟是个人,便开始骂起来。克劳狄娅挨了骂,心里也气,但观看凯旋式是大事,暂不与他们计较,丢了把小银币在地上。“谁掉钱了!”她大叫。众人纷纷按住自己的钱包,又大喊是自己的钱,弯下腰去捡。克劳狄娅同时站直来,从他们背上踩过去,那些人不仅痛骂,还想打人了,但苦于已经挤成一团,根本抓不住她,看着她跳到了前排。
军阵之后有一片红,西庇阿的高级将校们挂着火红披风,通过了城门。两侧提花篮的少女向他们抛洒鲜花,花瓣落上他们的披风与头发,将校们相互嬉笑,不像前边的士兵那么严肃。西庇阿启用的将校大多是年轻人,有的是朝气与活力,因此十分引人注目。人民见到这里年轻的英雄,发出近乎疯狂的叫声,特别是窗台上、屋顶上的女性,激动地挥动手臂,发出刺耳尖叫。
克劳狄娅盯着他们连眼睛都忘眨了。将校们走过,身上的花掉了下来,克劳狄娅立刻俯身去捡。一朵花居然还有人来抢,克劳狄娅没抢到,瞪着对方生气。这时,她闻到了花香,一朵艳丽的红色小花出现在她眼前,“这里还有一朵,送给你。”见到花已经惊喜了,再见到送花的人,不仅惊喜,脑子都停止了运转。“你……”她接过花,盯住送花人。
陈志微笑,抖了抖披风上的花瓣,跟上他的同僚,继续游行。身旁的人不断冲着他喊“利略”。克狄娅醒悟过来,“他就是利略?”望着陈志的背影发起了呆。
四匹纯白战马拉着战车通过城门,西庇阿脸上涂着红彩,身上金甲闪闪,紫色披风随着战车的颠簸而抖动,身后一名奴隶为他举着黄金桂冠。人民迎来了最疯狂的时候,前排的人被后面的人推挤,不断向前移,维持秩序的士兵则把他们往后赶,两侧观众就像海浪般起伏。
克劳狄娅差点被后边的人挤倒,这使她想起了那日在元老院外,自己被混乱的人流挤倒的情景。西庇阿的战车从她身边驶过,克劳狄娅抬头仰望车上的英雄,他的确如传闻那样英俊,那样英姿不凡,但克劳狄娅对他不再有以前那样浓厚的兴趣了。她的手心捧着小花朵,小心翼翼,就怕压坏了。
游行的终点,圣路尽头,大广场上,等候着的元老院数百元老为从战车上走下的西庇阿鼓掌,不仅手在鼓掌,脚也有节奏地跺着地面。与他关系亲近的元老依次上前与他拥抱。西庇阿登上演讲台,左边站着手持军旗的披雄狮皮的旗手,右边站着他的副将,身后数十旗手执着各级军旗充当背景,讲台下有他的将校们、各级军官,以及他的顾问。他的妻子也来了,盛装打扮,排在贵妇群的首位,在他妻子身旁的是两位执政官夫人。西庇阿发表了演说,基本每说一句话,广场上的人民就会鼓一阵掌,其实他们大多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受着气氛感染,激动不已。
克劳狄娅目不转睛,不是盯着西庇阿,而是注视着站在西庇阿右边的人。
演说本不长,但因多次被掌声打断而进行了很久,连西庇阿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他抚着肚了问大家饿不饿,反正他饿了,引出所有人的笑声。他提议现在就去朱庇特神殿用餐,他要大罢流水席,宴请罗马市民。人民发出吹呼,除了元老们,大家十分赞同。
凯旋将军在凯旋式结束后,会在朱庇特神殿用餐,这是罗马的传统。但从未有人在神殿罢流水席。仅想象那种混乱的场面就让元老们头痛。
“你的丈夫真受人民爱戴啊!这可是罗马第一次,那么多人一起来庆祝,场面一定壮观。这么多人都要去,不会没我们的坐位了吧?”阿米利娅身旁的贵妇开着玩笑。
另一贵妇也说:“凯旋式的费用是由国库负担的,但流水席的费用巨大,现在战争刚结束,不知国库还有没有钱?这个费用恐怕你丈夫会自己出吧?阿米利娅,听说努米底亚国王送给你丈夫许多金子,是不是真的?”
贵妇们都来与她说话,阿米利娅面对她们或好奇或阴阳怪气的各种话语,实在不愿应对。
克劳狄娅跑回了旅馆,她叔叔已经回来了,拿着餐具正要出门。撞见克劳狄娅,立刻叫她也拿上自己的餐具和他一起走。
“拿餐具干什么?”克劳狄娅惊问。
“当然是去吃吃饭啊!”马库斯指向山顶的朱庇特神殿,“虽然他们会准备公用餐具,但一定不够用。而且大家共用,那得多脏啊!”
“你到想得周到!”克劳狄娅挡在门口,话没说完,不放他走,“先别想着吃!还有大事要办!”
马库斯就怕去晚了,被人吃光了,催她快说。
“为我去说媒!”克劳狄娅一说完就红了脸。
“啊?”马库斯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便问,“哪家男孩这么不幸?”
“利略家!”
“啊?利略家?”马库斯又是惊骇,“我没听错吗?利略家?利略家的谁?克劳狄娅,姓利略的都是大贵族啊!你看看我们家!”
“我知道!我们家不也姓克劳狄吗?”
“可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克劳狄’和人家大贵族‘克劳狄’是两回事。你还时常骂我冒充贵族,不知羞耻!”
“哎呀叔叔!这次就冒充一下嘛!”克劳狄娅央求。
马库斯大感奇怪,看看天上,太阳下落的方向还是西方啊!“走,我们先到神殿去!边吃边谈!”马库斯拍拍侄女的肩,非常高兴。看来她与某个贵族少爷好上了,顽石终于开窍了。
夕阳下,叔侄俩有说有笑,踏上了通往神殿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