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布利乌斯天没亮就逃了。姑母们早晨进屋询问新娘昨夜的情况,科尼利娅大哭起来,仔细追问,姑母们无不叹息。
陈志看着西庇阿家的人接走新娘。昨晚的婚礼如同闹剧,这个主意是最高祭司阿米利乌斯想出来的,利略元老成了积极帮凶,如果不是普布利乌斯顾全大局,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但这场婚姻不会是喜剧,陈志听见了新娘的哭声。
“新娘走了吗?”利略元老面带笑容问。
“已经走了。”陈志回答。
“那位小姐很漂亮?贵族的女儿,品行和仪态都很好。她是阿米利娅的好朋友,阿米利娅你已经见过了吗?”
陈志点头。“只见过几次,相处时间不长。”
“你认为她怎么样?”
陈志为难地皱了皱眉。利略元老昨夜参加了婚宴,一定由此想到他的婚事了。他与阿米利娅早已经订了婚,只不过他找出各种借口,将婚礼一推再推。这次从西西里回来,陈志早已预料到元老会再提婚事,但他还未想到新的推脱借口。
“阿米利娅小姐不仅人漂亮,也很有智慧,不像普通女孩那样平庸。”
“是啊!多好的女孩子。如果不是我提亲提得快,与她父亲又有交情,早被别的家族抢走了。尽管她的父亲已经去逝,但我们两家的婚约依然有效,你们的年纪不小了,婚事不能再拖,我是这个意思,她的叔叔也是这个意思。”
“父亲,现在还不是时候,罗马的局势并不稳定……”陈志想了想,“结婚的事还是推一推,再等段时间。”
“还要等多久?”利略元老垮下脸,盯住了他,“你能等;可再过一、两年,阿米利娅年纪就大了,有哪个女孩到她这个年纪还未结婚的?”元老握住了陈志的手,“虽然我已收你为养子,让你入籍成了罗马公民,但只有你娶了贵族的女儿,才能在罗马扎根,成为真正的罗马贵族。”
陈志明白元老的用意,全是为了他的将来,让他这个外国人在罗马更好地立足。因此陈志不便强硬拒绝,也忍不下心。
老管家捧来了只小木盒,里边放着只乳白色的象牙梳子。
“你带着它去鲍鲁斯家,送给阿米利娅。”元老嘱咐说,“那位小姐昨天突然病了,连她朋友的婚礼也没能参加。你去问候一下。”
元老这样吩咐没别的用意,只是想让他们再见见面。元老了解他这个养子的心意,他之所以拖延婚期,是因为他认为自己与那位小姐没有感情,婚姻不会幸福。所以利略元老为他们创造了若干见面机会,但贵族有贵族的家教,男女间的会面是有限的。
陈志无可奈何,捧着礼物去了鲍鲁斯家。阿米利娅的弟弟见到他来拜访,欢天喜地把他迎入内庭。陈志知道,如果他不是阿米利娅的未婚夫,这个内庭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女管家领引他见到了阿米利娅。此时的阿米利娅坐在花园内的葡萄架下,绿藤衬出白裙,加上她的黑发,三种色彩幽远素雅。她的精神不太好,不过看气色不像突染疾病。
“听说小姐病了,身体好点儿了吗?”陈志捧着木盒问候,“这是利略元老托我送来的小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阿米利娅看也不看,就说:“既然是父亲朋友送来的,我很喜欢。”让女管家收下,拿走。
她双眼红肿,如果没有眼病,那么一定哭过,并且哭了很长时间。“我的朋友科尼利娅完成婚礼了吗?”
陈志确定那是痛哭后的双眼,他不敢猜测原因,以点头回答了阿米利娅的提问。
“他们在你家过了夜?”
陈志又是点头。
“科尼利娅很开心?”
科尼利娅哭了。陈志不动声色,自己是否应该说实话?告诉她科尼利娅并不开心,会不会让这位小姐伤心?
“怎么了?她不开心吗?普布利乌斯在新婚之夜就与她吵架了?”
昨夜很安静,只不过普布利乌斯天没亮便独自离开了。“没有。他们很幸福。”陈志回答。
“是吗?”阿米利娅不信任地看着她的未婚夫,眼里甚至有几分失望。“叔叔在催我们的婚事了。”她说。
陈志没作出明确回答。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阿米利娅冷静而直接地问,“你已经数次延后婚期,更进一步主动要求跟随马塞拉斯攻打叙拉古。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陈志一惊,没想到阿米利娅的提问这么直接。他并不想迎娶这位小姐,尽管她漂亮、聪明,可他对她没有感情。陈志犹豫不决的一个原因就是担心突然提出退婚,会伤害到这位很有自尊的小姐。
他不说话,阿米利娅继续说,“我知道你没有与我结婚的心思。实话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更不愿嫁给你。你的态度呢?”
陈志更吃惊了。不过吃惊的背后却流露出一股踏实的力量。他点头,“我也一样。我不能耽误小姐的终生。”
“那就好。既然我们都不愿意,这个婚约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小姐想退婚?”陈志情不自禁地透露出惊喜,但惊喜之后又感到着难,“婚约是长辈订下的,哪有那么容易反抗。普布利乌斯就是个例子。”
阿米利娅也不禁轻叹了声,“的确。他们不可能同意。”少女的黑眸凝视向花园远方,“一出戏,总得有人扮‘坏人’!”
陈志听明白了她话中隐藏的信息,“我来做‘坏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