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吕慧的大嘴宣传，几个同学听说来了一个何梦晴的追求者，还和大明星宁檬扯不清，也跟着吕慧一起围过来聊天看热闹。
吕慧明显不怀好意：“楼先生据说会弹钢琴，水准一流，让他给我们暂时指导一下如何？”
钢琴是一个很容易学会，但是却很难学精的乐器，基本上搞音乐的人没有不会弹钢琴的。
大家都从吕慧的话里听出了不友好，何梦晴也觉得他们越闹越过分了。
原本她只想利用丁斯超刺激一下楼兰风的嫉妒心，如果这么折腾下去让他下不来台，这个人喜怒无常，搞不好适得其反。
何梦晴出言制止，吕慧却不阴不阳：“楼先生自己看上去都信心满满的，你瞎操心什么，老老实实坐下欣赏吧。”
楼兰风指着门外：“我怎么看有人跑来跑去？”
丁斯超满不在乎：“你就别东张西望了，钢琴不在外面，在台上。”
其他的人跟着鼓掌起哄。
楼兰风的确是学过很长时间的钢琴的，最后一次弹琴还是两年前在家里弹给姜荷听，楼兰风已经忘了当时弹的什么曲子。
厦门号称音乐岛，整体音乐素养比较高。特别是鼓浪屿，因为西化很早，岛上居民条件也相对优渥，出过好几个全国知名的钢琴家。
楼兰风家在新疆时，母亲为了彰显这种地域身份，就逼着他学钢琴。另一原因就是姜荷从小练小提琴，而且天分不错，母亲之间的攀比也是很恐怖的。
后来回到厦门，母亲又惊觉楼兰风当初的启蒙老师弹的是山寨技法，于是下狠心补课。恶补的那几年，他是实实在在挨了不少打。
楼兰风曾经发牢骚，那么爱和别人比，在新疆就该学冬不拉，厦门肯定没几个人会。
而且学钢琴有个屁用，讨饭卖艺能抬街上去吗？
时光流转，现在母亲一个人生活在厦门，已经不必如当年般执著。
看着舞台中间的钢琴，楼兰风走了神，何梦晴与吕慧的对话他早就听不清了。
何梦晴还以为他生气了，拍了他一下，楼兰风猛地回过神：“哦，我有点走神了，钢琴我有两年没弹了，一直都很忙，干了两年粗活手指恐怕已经僵了。”
何梦晴把手放在他背上：“别听他们起哄，这些人就是想看你笑话，都不是好东西。”
楼兰风还没从回忆中完全拉回来，笑了笑：“你们音乐学院的钢琴应该不错，能在你们的舞台上弹几下，机会难得。”
说着就上了台。
经历了两年的生与死，他早就学会了忽视别人的眼光，他走上舞台并不是因为被他人激得受不了，实际上吕慧等于是提醒了他，他突然就有了强烈的演奏冲动。
两年没有弹，手指的确有些生疏了，楼兰风随意在钢琴上弹出几个旋律，大家都听得出他有些涩。
吕慧夸张地摇头：“他怎么想的，居然敢上去。”
看着黑白琴键，楼兰风又开始走神，童年时代、少年时代的往事如一部老电影，在脑海里慢慢流过，他甚至感觉眼睛有些湿润。
两年多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完全苏醒过来。
他无意识地活动着手指，让自己的手掌肌肉充分地放松。
钢琴的技巧高低，和手速很有关系，楼兰风自从修习武道，对速度的追求是没有极限的，所以他对自己全身肌肉的控制能力是几年前不可比拟的。
他随意弹了一段《野蜂飞舞》，以前觉得难以胜任的快速，现在似乎变得轻松，甚至觉得曲子已经跟不上自己的冲动。
那就弹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吧，世界上有许多难弹的曲子，但这首曾经公认是世界第一难弹。
楼兰风喜欢这首，因为它不但难还很好听，不像很多曲子为了追求难度，已经失去了美感。
快速和弦以及装饰音，曾经是他少年时的噩梦，他几乎从没有完整弹奏过。
但是他曾经很认真地学习研究过这个曲子，无论是前期的认谱纠错音，以及演奏中保持速度、节奏一致，他都花了大量的时间研究，以至于到现在还能模模糊糊记起乐谱。
至于情感处理以及探索自己的演奏风格等等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因为一直就没达到那个水平。
他仍然无意识地弹着，根本不成旋律，记忆中的许多曲子，都混杂着在指尖流出。
何梦晴狠狠瞪了吕慧一眼：“你何必这么激他，这样好玩么？”
吕慧不以为然：“他是成年人，走上去时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丁斯超也帮腔，话里有话：“生活一样是个真实的舞台，很多人走上去就露馅了。”
楼兰风在大脑里搜寻着十年前的记忆，那个穿着白衬衫坐在钢琴前心思单纯的少年，真的曾经就是自己吗？
乐谱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每个音符似乎都闪着光。
也许无论世界变成什么样，自己都不该放弃曾经的美好。
没有任何停顿，楼兰风直接就开始演奏起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
极其明亮夺目又变化多端的音色从他的指尖流出，从意识到琴键，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和控制。
完全依赖于反射的无意思演奏似乎有些神经质，但是乐曲被演绎得无可挑剔，楼兰风觉得自己和钢琴几乎合而为一。
他的耳朵能听到每一个木槌的起落，每一根琴弦的余振。
他的力量透过他的指尖不是传达给琴键，而是直接锤击在琴弦上。
他尽情地挥洒内心的一切，乐谱已经不存在，旋律从他的心里直接流淌出来。
吕慧目瞪口呆：“这个人一句实话都没有。”
何梦晴眼睛里发出异样的光彩：“我听过的最好的演绎！”
渐渐地他脱离了原来的协奏曲，从小到大弹过的曲子似乎流成了一条河，在他的手指之间宣泄。
楼兰风闭上眼睛，一道闪光在脑海里划过，他突然领悟了武功的至高境界，刀枪剑拳呼啸着在内心融为一体，飞龙枪似乎真的化作了一条金龙，咆哮着围绕在他的身周！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楼兰风觉得内心的乐曲已经宣泄完了，他长吐一口气，微笑着站起来时自己吓了一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