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和珠头顶着月亮,身披银色光辉,灰色的眼睛闪着星光,如圣洁的天女!
她站在门前正惊讶地看着他,和那天他在深海中想象的一模一样!
和珠又惊又喜:“这么快就去而复返,事情办完了?怎么还换了衣裳?”
楼兰风激动地一把抱住她半天不放,然后不顾她挣扎,抓着她肩膀从头看到脚:“你没事吧?”
和珠摇头,拨开他的手,研究着他身上的衣服:“我能有什么事,我刚问的你还没回我,你这身衣服我怎么看着眼熟?”
楼兰风有些不解:“什么去而复返?事情当然办完了,我走了六七日,你一直就坐在上面?”
和珠仍然前后看着他的衣服,十分讶异:“六七日?我坐在这不到半个时辰你就回来了,咦,你这衣服怎么看着像我阿玛的?”
楼兰风吃了一惊,半时辰不过才一个小时,倒是与自己在地下海中时间差不多,那么自己在大清中的那几日都丢失了?
和珠似乎对下面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晓,这一来有一事尤其令人不解,楼兰风忍不住问:“我在下面数次听到你引导我,你竟不知?”
和珠闻言一愣,抬起头:“引导?我坐在这还未盘算好如何度过时光,你已经回来了,何来引导?”
难道引导也是自己的想象?
或者另有他人?
楼兰风无暇去细想这些,也想不通,他从戒指里拿出乌合莫给的包裹,递给还在研究他衣服的和珠:“别研究了,这衣服的确是你阿玛的,我去到了大清,还把你的首饰也都带了回来。”
和珠吃了一惊,睁大了灰色的眼睛:“这怎么可能,这么一会你见到我阿玛、额娘了?”
楼兰风很兴奋,拉着她在井边坐下:“你这山中一个时辰,我在那边奔波了几天!不但见到了他们,还见到了你呢!”
他边说边比划,声情并茂:“乾隆二年的腊月,那两天京城黑云压城,大雪纷飞,我认为景致极佳。可你却盖着一床翠绿的被子躺在西炕头,边上坐着个傻呆呆的小丫鬟,奄奄一息要死了。我想尽办法也救不活你,最终只好把金丹渡给了你,确保你元神不灭,肉身不腐。那天我亲手入殓了你,大雪纷飞中,和阿克丹一起把棺材拉到城西的农庄外,然后亲手把你给埋了。”
他想了想叹口气,似乎在回味当时的情景:“你的碑也是我刻的,当时我还流了泪,气氛老好了。那几天我居然流了几次泪,比我爸死的时候哭得都多,真心觉得对不起我爸。”
和珠眼睛睁得更大,目光中的内容很复杂,看着楼兰风半天没说话。
楼兰风拉起她的手,轻轻拍着:“看来你最终却很听话,真的去香枫山等我,可惜那时我们却又互不认识。”
情形过于古怪,说到最后他自己轻声骂道:“乱七八糟,我自己都说糊涂了。”
半晌和珠终于叹了口气,眼含泪光轻声说:“金丹居然是你的,这个问题我想了三百年。”
楼兰风呵呵笑道:“想了三百年你也没认出我。”
和珠轻轻摇头:“应该是你到家的那天,我还有些意识,迷迷糊糊知道家里来了人,那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楼兰风也记得,那夜和珠修长的眉毛稍微动了动。
和珠抿着嘴忍耐,最终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我额娘看着女儿死去,一定很伤心。”
楼兰风把她眼泪擦了,安慰道:“也还好,他们心都挺大,大家知道了你三百年后复活,倒也想得开,只是心疼你苦熬这么久,还是难免痛心。”
这时和珠看到他手上的扳指,有些惊讶:“额娘把这个也给了你?”
楼兰风有点尴尬:“这可不能怪我,阿克丹一口咬定我是你家姑爷,你额娘就信了,非要给我,我可不是骗来的。”
他把储物戒指也展示给和珠:“这是你阿玛给我的,里面有极多仙界礼物,你若修真我们倒是可以共享。”
和珠摘下他水貂帽子细看:“这顶帽子还是我亲手给阿玛做的。”
楼兰风呵呵笑道:“你这么一说,感觉我这是去把你家劫掠一空了。”
和珠抿嘴看着他,笑而不语。
楼兰风把扳指拿下来递给她:“这个你是不是得自己保管?我不能就这么霸占了吧?”
和珠面色微变,却什么也不说,也不理他,像是没听见,只是看着月亮。
楼兰风有些讪讪,只好给自己找台阶下:“那就等你需要时再说吧,我先帮你戴着。”
楼兰风虽然整天在女人堆里打滚,却始终没有发展出刻骨铭心的爱情。
也许这和他的身份认同息息相关,奔波无常的命运让他渐渐有些游戏人间。
他的感情世界就像高玉霞对大姑村乞丐的评价:家无恒产,道德感低。
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对和珠有了一份责任,似乎自己对她的家人已经有了承诺。
自己经历了这么多,时间才过了一小时,似乎不仅仅是神奇那么简单。
联想到这一个月来透明棺材里的加压训练,都是控制在一小时内。
很明显这一切都是经过周密规划的,时间都控制得刚刚好。
怪不得暗世部没有派人陪同,因为没什么必要。
突然一阵烦恶涌上他心头,这些人明明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居然对自己从不说透,摆明了既要利用自己,却又想防范控制自己。
原本对自身能力的提高他还心怀感激,这么一想感激之情就荡然无存了。
暗世部并不是对自己好,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好用的工具。
相比较之下,这些人还不如蓝露,至少她对楼兰风显得更为尊重。
那是对一个人的尊重,而不是对一个工具的看重。
来时两人还看看风景一路磨蹭时间,现在回去可就没有必要了。
楼兰风干脆背起和珠,运起气海中无穷的元力,呼啸着掠过树梢,飞向落孤峰!
此时大雾从山上洪水般倾泻而下,楼兰风逆势而上,披云拨雾,气势惊人!
只一盏茶工夫就穿过天门越过了密林带!
山的这边却没有起雾,一轮皓月当空。
楼兰风落地时放下和珠,长舒一口气说:“不能再往前跑了,被人看见以为闹妖精了。”
和珠月光下忍不住微笑,灰色的眼睛里有种特别的柔情,看着他没说话。
楼兰风叉着腰:“嘎哈?”
和珠笑了出来:“不要瞎学别人说话,你去一趟满洲倒是向阿克丹学了不少坏毛病,这一路呼啸就不像闹妖精?”
这话倒是真的,阿克丹有时候骑马动静很大,速度一快就喜欢大呼小叫。
两人缓步下山,水貂的帽子现在戴就有些热了,楼兰风摘下来夹在腋下。
一边走他一边问和珠:“我镌刻在你识干上的修炼之法,你这些年都有照着做么?”
和珠点头说道:“我一直照做来着,只不过有神无体,修炼得慢一些。”
楼兰风转头看着她:“像你这种情况原本适合秽土修炼,只要元神不灭,几十年就能有大成。没有气血相辅,却要修炼正宗功法,当然就慢一些。”
说着牵起和珠的手,神识入体。
经过三百年的修炼,和珠识海已经形成了小小的湖泊,气海平和,其中居然有两枚金丹!
一枚如莲子般大,无疑是楼兰风的,另一个大小如豆,应是和珠自己结成,还是金丹初期,也有一百五十年修为了。
一般都是打通任督二脉后百年结丹,看来她结丹有五十来年了。
将近三百年才修了一百五十多年功力,速度是常人一半,吃的就是没有气血的亏。
以她的眼下的修为,如果早五十年被其他人挖出来,只要见风遇水,肌丰肉长也可以复活了,可世事并未那么安排。
楼兰风神识在她体内扫视,还在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却见见那颗大的金丹慢慢从丹田中升了起来,居然到了自己眼前!
楼兰风睁眼一看,只见金丹已经含在和珠的唇上,她身体微微前倾,扬起了头,粉嫩的嘴唇吐哺一般,距离自己的嘴唇只有一寸。
楼兰风闻着她如兰吐气,心中一动,看来和珠是要把金丹还给自己了。
楼兰风只好收回,金丹入口,他忍不住往前一凑,想顺势一吻芳泽,和珠唇齿生香,轻盈从他唇边拂过了。
楼兰风吻了一个空,金丹却直接滚落体内,慢慢移回了自己的丹田。
和珠的手还被楼兰风握着,她也没挣脱,看着他说道:“现在物归原主,你的金丹我无法修炼,放在我这一日,就是荒废一日。”
对于和珠来说,那颗金丹陪伴了她两百八十年,保她不腐;而对楼兰风而言,金丹不过才离体一天而已,想来异常奇妙。
楼兰风一时冲动没有吻到,立马就收起了色心。
他一直不太敢招惹和珠,也算是因敬生畏。
她可不比宁檬或者周玉霞,她目前恐怕接受不了那些现代观念,楼兰风不忍心给她造成任何伤害。
刚才想乘机吻人家,有点施恩图报的味道,楼兰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道:“你倒是有借有还。”
和珠微微笑着:“要我谢谢你么?“
楼兰风想歪了,眉毛一挑:”你想怎么谢我?“
和珠在他头上敲三下,灰眼睛斜他一眼,然后背过手微笑着下山了。
这是孙悟空和菩提老祖的梗,难道这是让自己夜半三更偷偷去找她幽会?
楼兰风明知她只不过骂自己是猴子,却也酥了半边。
这时孟影联络过来了:“任务完成了?”
楼兰风对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有气,这些人没一个真的关心自己,哼哼冷笑:“你时间把握得倒是挺好,稍早一点我都还没回来。应该是完成了,我也没啥感觉,可能是我还没学会吧。“
孟影完全不理的他阴阳怪气:”我这里会加强与壳人的沟通协调,想办法让你的能力尽快融会贯通。”
楼兰风有些抵触他们这样的工作方式:“以后如果还有计划要这么折腾我,最好让我提前知道,不然别怪我到时候不配合。”
孟影好像这时候才听出他的不满,她麻木得不正常的口气软了下来,鼓励道:“接下来基本都是自行锻炼了,需要做的改造都已经完成了,以后都要靠自己了,最后的三选二时,希望你不要被淘汰。”
楼兰风嘿嘿笑了两声:“淘汰了不是更好,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上夜班,我也不用当你的提线傀儡。”
楼兰风可以想象,孟影嘴角此时一定泛起了意味深长的微笑,那就让她得意去吧。
走过坟地时,和珠突然说:“有一句话我还是要和你说。”
楼兰风吓得一哆嗦:“我草,我说祖宗,咱坟地里能不能别突然说话,吓我一跳!”
她转过身看着楼兰风:“这两天我是看得更明白了,你被控制得厉害。不管你以后要做什么,打家劫舍也好,拯救苍生也好,不能这么被人指使着亦步亦趋,自古以来凡是这样的大英雄,最后都死无葬身之地!你几乎不能把握自己,何谈心怀苍生?”
和珠居然和楼兰风的想法不谋而合,这只说明一个问题,她确实关心他。
一个人为了你的问题能和你想到一起,那就是在利益上完全和你站在了你一边。
楼兰风有些感动,抓住她手时却说:“你这是想劝我造反,不过我还是会记下祖宗的教诲!”
和珠甩开他手继续下山:“我看造反是迟早的事,你和魏延一般,脑后有反骨。”
楼兰风仔细摸摸后脑勺:“真有反骨么?”
和珠抿嘴笑:“当然有,你长了一个狼脑袋,满头反骨,反意大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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