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红为之错愕,她从出生到现在都在进姬下剑宫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哪里能想到这些?更谈不上对他们身世的理解,不过霍小红还是能感觉到,她好像说错话了,这些人像地老鼠一般藏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话匣子打开了,接下来是一些人的絮絮叨叨,夹杂着一些又哭又笑的场景,陈默开始理解这些人。他们之中或许有的真的是恶人,满手沾满了无辜人鲜血,但更多的却是被欺压到无法忍受而奋起反抗的一方,而最终却被逼迫得走投无路。从某种意义上说,陈默跟这些人很相像。
被废丹田,被家族放弃,一次次的利用与不公的待遇,这些积压在陈默心头,原本他应该很愤怒,可是当陈家庄被毁之后,那个偏心的族长陈天和用他的生命挽救了小长老与陈雄他们之后,陈默的怨愤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至于曾经怨恨老天对他的不公,天帝星降临神脉生成之后,陈默知道自己跟这些风族人相比,他实在幸运太多了。
在风族的诉说当中,陈默渐渐知道了,风族自一千年多前就有,魔鬼林外还有一个“风引”的组织专门接引那些在无路可逃的人们。而落户魔鬼林的人一旦熬过一年时间,他就成为了风族的一员。
魔鬼林当中有数不清的死了的胡杨木,风族就靠着用胡杨木雕刻一些小玩意定期跟“风引”交换他们所需要的柴米油盐。
风族人每熬过一年,他们的修为就会大增,而条件则是以折寿为代价,而大多数风族人的命运则可能是他们功还没有炼成,就已经丧命了。
独眼老大等人还说了有关风王的传说,一旦出了风王,很有可能就把这个鬼地方转变成修行的圣地。
“默少,您就可能成为风王。”
“是啊,默少,就留在我们魔鬼林吧,我看这个凶地说不定对你就是福地。”
“默少,只要你能留下来,你就是我们风族的族长。”
“我们都听你的。”
……
终日生活中黑暗中的人们,终于看到那么一丝光亮,怎么肯轻易放掉?
这个时候,陈默心里也开始琢磨,他隐隐感觉他的风狱修炼,最后要圆满,可能跟魔鬼林的鬼风有关系。
“陈默不要答应他们。”陈默的脑海里忽然响起霍青燕的声音,“这些人性格偏激,满腹仇恨,杀心太重,一旦功成,后果不是你能掌控的。”
陈默心下一凛,被众风族鼓捣得有些火热的心立刻冷却下来。
这些人各有因果,的确不是他能沾惹的,当即拱手道:“多谢各位抬爱,只是小子只是先天耳根聪慧才能听音辨路,但是小子丹田已废,即便有所奇遇,日后成就也是有限。”
“什么,丹田已废?”
“不可能吧。”
“默少你这是托词。”
这些人不信,一个废丹田的家伙怎么敢到魔鬼林,而且还有武道五重的驯兽师来追杀?刚才他的霸王枪也看到了,何等凌厉,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废柴所为。
“我叫陈默,罪城陈家庄人士。”陈默再一次介绍自己出处,“你们只要打听一下,就知道我所说的不假。我一出生丹田就是上品丹海的资质。”
“什么,上品丹海的资质?”
“这是天才中的天才。”
“是啊,默少不愧是被魔鬼林选中的风王。”
……
陈默露出苦笑,道:“一个罪族子弟出了上品丹海的天才弟子,你们认为皇室,以及我们的仇家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成长起来吗?”
陈默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像这种欺压、打击,他们见得太多了,也亲身体验过,自然明白陈默话里的意思。
“我的丹田就是一个叫‘剑’的人废掉的。”
嘶……许多人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大秦国的第一高手居然亲自废掉眼前这少年的丹田,这是何等绝望的事?如果是一般人废掉丹田,丹田四分五裂还可能修补回来,但如果是“剑”,那就绝对没有修复的可能。
所有人望向陈默的目光中,或多或少有了一丝同情。
“默少,如果是这样,你更应该留在魔鬼林。丹田被废,固然是绝了正常武道修炼途径,但是在魔鬼林,你或许会领悟一种武意也未可知。”
对啊,众人眼睛一亮,没有丹田还有武意,武道之心就是永不绝望,哪怕是绝境也会有一线之机。这正是风族心中的信念,也是他们支撑下来的勇气的泉。
陈默从众人眼睛看到一种火热的情绪,他们在关心自己?这让陈默多少有些感动,或许他真应该留在这里,然而,他想到自陷禁地的母亲,毅然摇了摇头,道:“五岁时,我的父母亲为了修补我的丹田除外寻找神药或者功法一去不回,最近得到母亲的下落,所以……”
陈默没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独眼老大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为人子,行孝道自是最重要的,我等再强留就不合情理了,只愿默少他日有空能来魔鬼林,我等风族扫塌相迎。”
独眼老大说话间,看到他身旁的人朝他使颜色,意思是要强行留下陈默来。独眼老大悄然摇头,因为他知道有事情不可强求。
“哈哈,默少肯定会再来魔鬼林的。”独眼老大身边人说道,“默少既然得罪了那个人,想必日后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独眼老大瞪了那人一眼,道:“默少跟我们不一样。”
陈默笑了,这两个人是说他日后也会有走投无路的一天。不过他们说的没错,他陈默的确有可能有这么一天。
霍小红嘴角翘起,对独眼老大所畏惧的“那个人”深表不屑。
“哧”就在这时,忽然一记轻笑在众人耳边响起。
众人闻之色变。
“是谁?”
“出来!”
……
这绝对不是鬼风带来的幻听,因为他们已经到了风眼。
霍小红脸上的表情继续保持不屑,以陈默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道:“装神弄鬼。”
一个白衣胜雪的中年文士,斜背着一把剑很突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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