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真实身份
打开内门祖祠中的始祖神像,里面静静的承放着一个有了年头的木盒,外表雕刻的很是粗
糙,甚至没有经过任何的打磨和加工,普通到扔到街边也不会有人愿意看一眼。
可这里面却放着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往生签。
老爷子说过,这东西是历代继承人才能拥有的左丘信物。
往生签,签往生。
前生今世,过忘川,饮孟婆,记的是曾经,求的却是未来。
其实易珩并不喜欢碰这个东西,因为每次碰到这件东西,她都会感觉到不寒而栗的恐惧感,脑袋里也会浮现出很可怕的景象。
似乎在哪见过,可又那么陌生。
打开木盒,易珩顿时感到全身冰冷,是那种可以将血液都凝结的冰冷。
少女紧紧的咬住嘴唇,忍着那股令她恐惧的气息,眼眸中只剩下盒里放着的那根通体漆黑黝亮的往生签。
她不知道这东西是用什么做的,可想要在签上写字,就必须用她的血液。
易珩手指颤抖的伸进盒内,碰触到签身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僵硬了,凝聚的精神力也开始涣散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破体而出?
就在这同一时刻,易老爷子原本在客厅里下棋的手指顿时僵住,肩膀猛地一颤,目光沉邃的朝内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易尘凡不置可否的看着他悬空定住的棋子,随口说了一句:“爸,你倒是落子啊,你不会是怕输吧?”
钟意站在藻居的外面,依旧执着的继续着每天一期一会的等待,虽然知道了太和的答案,可这家伙却依旧希望可以见太和一面,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只是当他收拢意识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藻居门前。
“砰”的一声闷响,藻居的门骤然被人从里面推开。
钟意压根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快就见到太和,在门开的那一刻,他直接被定在了原地。
只有一双漆黑的眸子中只有那开合的木门,只是从里面出来的人,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而是一个对他来说也并不算陌生的一个人。
“怎么是你?”
沈巍看见他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他只用眼角的余光瞟了钟意一眼,随后脚步飞快的从他的身侧掠出。
根本不等钟意说下一句话,人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独留钟意一个人呆愣愣的依旧站在原地。
“啪嗒”
易老爷子手中的棋子直接掉在了棋盘上,而就在他纵然起身那一刻,一道黑影已经冲进了客厅。
易尘凡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戾气袭来,他那双柔和的眉眼瞬间凝刻出一把短刃,犀利的朝那道人影看了过去,随即低声呵斥:“是谁敢闯老宅?”
沈巍的身影出现在易老爷子的面前,目光直直的落在老爷子的身上,“她动了那件东西。”
易老爷子额头上的皱纹直接凹陷出了一垄沟,神情异常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沈巍:“你不阻止?”
易老爷子摇了摇头,“老不及了。”
沈巍长身玉立,铿锵不阿,“你都没有做,你怎么知道来不及?让我进内门。”
易老爷子抬眸看向他,“你还不明白吗?她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了。那东西只有跟她才有感应,那是她的东西,如果她不放弃,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沈巍手指攥紧,“那你为什么不去阻止?你为什么要让他们回来?为什么不把那个孩子杀了?”
易老爷子的手上已经出现了老人斑和苍老的皱纹,他不再是当年风华锐气不减的少年,多年的经历和磨砺,已经让他无力的收起了棱角。
有些事,有些人——
对现在的他来说,真的会让他容易心软。
“沈巍,你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跟我父亲说话?别忘了你的身份,在左丘还轮不到你说话。”
沈巍转头看向易尘凡,眼神中透着一股强烈的杀气,通身气度,凌厉狂暴,砭人肌肤,“如果你不是她的父亲,你现在早已经是一句尸体了。你给我记住,她的命已经还给你们了,从此以后她不再欠你们一家分毫情分。”
易尘凡知道自己的身手不如他,在他那迫人的威压之下,冷汗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渗透了他的脊背。
可他依旧咬紧牙关的问道:“沈巍,你到底在说什么?把话给我说清楚。”
“啪”的一声碎响。
系在沈巍头上的黑色绳扣突然间断裂,墨发如瀑,飞扬而起,黑沉沉的目光锐利得像一把晦暗而锋利的尖刺,他站在那的声影,直接将所有的阳光屏蔽在外。
“说清楚?易尘凡,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为什么不把你们杀了。”
**
整整过了一天一夜。
易珩在昏昏沉沉中,是被一群嘈杂的叫声吵醒的。
而她醒来的时候,周围看起来熟悉到令她有些发懵。
这里是——
藻居?
认出了这是自己熟悉的地方,易珩整个人都是放松的。
也不急着起来,只是睁着眼睛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来这的?
不过她的记忆最后也只停留在,把她自己的血浸在了往生签上,那东西就像是活了一样,疯狂的在吸取着她的血液。
除了大姨妈造访的原因之外,她还真没有这种流血过多的时候,直接就晕了过去。
再然后,她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现在想来,难道是沈巍进了祖祠?
可祖祠他是进不去的啊。
正想着,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这声音不是人的声音,好像是——
“沈巍,你干嘛呢?这都是什么声音啊?”
易珩扶着门框站着,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血流的太多的缘故吧,她浑身的肌肉都疼,比被沈巍吊打一顿还疼呢。
“醒了?”
沈巍一头长发披散开,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正弯腰低头对着一群毛茸茸的东西,发出极为傻逼的声音。
看见她靠在门框站着,他淡淡的说了一句:“站在那里干什么?摆造型?”
“怎么样?造型够独特吗?倚闾之望。”
沈巍手里的拿着的勺子直接朝她甩了过去,易珩赶紧一个转身躲开,勺子的一头直接钉在了她身侧的门板上,入有三寸。
“哇,出手要不要这么狠?我就说了一句,你就想杀了我?”
“那不是正好?你不是想当我妈吗?”
倚闾之望,大概的含义:你妈靠在门口等你。
易珩嘿嘿一笑,特乖巧的走到他的身边挑了一个马扎坐了下来,看着他身前簇拥的一群小动物,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
沈巍的手指捏着饲料往地上慢慢的撒着,“没见过鸡鸭鹅?”
“这么小的小鸡小鸭,你是从哪弄来的?”
沈巍可是一直很讨厌在藻居里养动物的。
易珩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品种?天鹅?神鸭?凤凰?”
沈巍目光朝她斜瞟了过去,就像看个傻子一样,特嫌弃的撇了撇嘴,“我看你是个猪脑才对。”
“难道不是?如果不是稀有物种,那你为什么要养这种东西?疯了?缺爱?”
“嗯,缺爱。”
易珩愕然,“啥?”
沈巍不在意的说了一句:“想体验一下天伦之乐的感觉而已。”
天伦之乐?
这说法是不是……
“你在一群家畜的身上找天伦之乐?你是不是太难为它们了?”
“不然呢?”沈巍拍了拍手上残留着的饲料,“难道还惦记着别人肚子里的孩子,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
易珩的心里“咯噔”一下,表情也跟着尴尬起来。
“你……知道了?”
“不自量力。”
沈巍伸手一挥,一群“小家伙”直接被他扫进了一旁的池塘里。
“你干嘛啊?鸡是不会游泳的。”
“那就淹死。”
易珩皱眉朝他瞪了过去,“难道你把他们弄回来,就是想弄死这些鸡鸭鹅孙的?”
“这就是我的饲养方式,如果不能接受我的饲养方式,那就直接淘汰。”
“什么饲养方式?你这明明是毁灭天性。”
沈巍冷笑了一声,“显然我没有把你的天性毁灭到彻底,让你还知道去为了别人,一次又一次的不要命。”
易珩知道他这是在生她的气,可这样的苛责方式,她还真有点受不了,阴阳怪气的。
最终她还是不忍心让那么幼小的生灵遭到毁灭,不得不走到池塘边,把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小家伙”们给拯救了出来。
“你有话好好说,干嘛拿些不相干的动物开刀?我只是想用一下往生签而已,再说了这也还是我的权利。别忘了,我才是左丘的继承人。”
“那请问继承人,你知不知道往生签只有一个?”
易珩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惹他生气,老男人生起气来真的是傲娇加腹黑。
“知道啊。”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使用了这一次,就没有下一次了。”
这事从她确定为继承人开始,爷爷就跟她说过的,她要说不知道,准备沈巍吊打个半死。
“……知道。”
沈巍的头发没有扎起来,那一头夹杂着丝丝白发的披肩长发,看起来还真是很有气势。
“所以呢,既然都知道,是什么让你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易珩深吸了一口气,收敛眉眼,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指,“那我也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沈巍看了她一眼:“……说。”
“往生签,签的是往生。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注定会死,是不是把他的血滴在上面之后,就能给他争取一条命?”
沈巍听着她的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表情更加凝重:“是。”
“沈巍,你为什么要修炼鬼道?鬼道之人,为祸一方。而你却干的是驱魔收鬼的买卖,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巍眉头轻抹,“这跟你没有关系。”
“这跟我有关系。因为你也姓左丘,你也是左丘一派的人。”
沈巍的肩膀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你胡说什么?”
“你不是半灵人,你为什么会通行进出天行水域不受阻拦?因为你根本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人。成澄他们的魂魄已经被炼化,可你却能将他们的魂魄凝聚,这又是为什么?因为对方跟你修炼的一样,都是鬼道。你在左丘住了多久,没有人能说的清楚。你现在叫沈巍,可之前呢?你又叫什么?你可以变出太和,难道就没有另外的身份吗?我叫你老妖怪,你心里明白,那并不是说你保养的多好,多年轻,而是因为你的年纪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害怕的程度。”
见沈巍没有说话,易珩手臂开始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当秘密一点点被拨开,而且一切还顺着你的推断发展,那已然推想到结果的易珩,依旧是不寒而栗。
“左丘出现的那对孪生女婴,是在三百年前。其中一个死了,而另外一个却是生死不明的失踪了,也可以被说成是被驱逐了。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可左丘的祖训却说:如果有女子出生,那必然会成为左丘的继承人。继承人对左丘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可这样重要的位子却被一个女孩从出生之后就能预约成功。由此看来,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左丘一直都在期待有女子的出生。可这样的重视和期待,又怎么会让这对孪生女死去和失踪?所以当时一定发生了无法预料的事情。而左丘存在的另一个分支,应该就是那个失踪不明的女孩的后代。也就是说,你和约乔司家族应该是有关系的。你这么关心红坊之后发生的所有事,甚至不惜插手整个玄门的事情。沈巍,你觉得,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沈巍的手指攥紧,平静的脸上,却是额头的青筋突显而出。
“慕贤卓当初在红坊救了我的时候,就说过,他看到了那个男人突然就在原地消失了。而且就连他的赤霄剑也没能伤到对方分毫。你当时用东洋的隐身术来搪塞了我,可现在看来,你是知道里面的内情,却没有说实话。因为你知道,亚玄用的同样是鬼道的邪术,你说了,就等于暴露了你自己。”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