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几人谈论之时,马车左侧的帷裳似被风吹起了一角,一个雪白的身影极速窜了进来。
但见一只通体雪白绒毛的小兽,约两个拳头大小,此时正立身在车厢的案几上,两条后腿八字形耷拉站着,两条前足的爪子相互摩挲着,如同人立一般,一双水汪汪的湛蓝眼睛,在雪白通亮的绒毛衬托下,显得更加惹人喜爱。
于老孙春满两人见到这只小兽,周身雪白,模样可爱,既新鲜又好奇。
王若离却不由得忖道,这只雪白小兽窜入行走中的车厢内,四周的护卫竟无人发觉,心里不由发毛,只觉得此兽恐怕不简单,眼角忽见鬼斧看着此兽,眼里似乎闪过丝丝惊恐。
雪白小兽稍稍环视了一圈车内众人,便即转过身来,眼睛盯着王若离,仔细端详了片刻后,竟然口吐人言:“小子,你身上怎么会有云烟姐姐的气息?”
王若离闻言大惊,只是不待王若离反应,雪白小兽直接飞速窜向王若离怀里,在其腰间闻了闻,又掠过他的手腕,爬上手臂和肩膀,在他脖子上嗅了嗅,行动速度太快,王若离尚未反应过来,雪白小兽又跃下王若离肩头,蹲坐在了案几上,眼神寥落地望着前方,似乎是在皱着眉头。
一旁的鬼斧眼见这一切,却是失声道:“尚未灵境化形,竟能说话,原来你不是灵兽,你是先天元兽!”
“哟呵,原来是你这个臭老头!”雪白小兽转过头去,脸上的神情似拟人一般的鄙视,“昨夜围观战斗,被那个坏姐姐信手一掌扫中,没想到还没死啊!”
“我……”鬼斧一时气急,脸面羞红却无言以对。
一旁的王若离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鬼斧是路遇别人战斗,被殃及池鱼,被人一掌打成重伤赶跑的啊!
雪白小兽的注意力,重又落到王若离身上:“气息虽绵长却细微,看来至少已过一年有余。”
说着,雪白小兽又疾速窜上王若离肩头,里里外外地来回细嗅,似乎想起了什么,用它的小爪子拍在王若离的脸上,有些急急地道:“留存已久,却又悠长,怎么可能?小子,你难道和云烟姐姐有过肌肤之亲,啊……气煞我也!”
当下,雪白小兽的小爪子,连连迅疾地在王若离脸上拍了数十下。
“哎呀!有话好商量,你先下来!”王若离吃痛,两手运劲,正想把雪白小兽从脸上捉下来。
忽地,雪白小兽身体一颤,眼睛一转,叫了一声:“糟糕,那个坏姐姐又追来了!”
说着,雪白小兽直接钻进了王若离后面的衣领里。
车内几人大惊,听雪白小兽之言,恐怕这个“坏姐姐”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这雪白小兽哪儿不躲,干嘛偏偏躲进这马车内,这不是要让车队变成下一个被殃及池鱼的对象吗?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车队正前方,一个白衣女子御剑快速飞来,停在了车队正前方,似高高在上的雍容牡丹一般。
车队顿时一阵慌乱,护卫们虽修为不高,到底也知对方是能御剑飞行的灵境强者,一个个既恭敬又畏惧。
“雪狸,本宫此来并无恶意,只想与你结个朋友,顺道一起去大楚仙朝寿春城游玩几天。”雍容女子缓缓开口道。
雪白小兽从王若离后衣领露出小头,不情愿地嚷嚷:“坏姐姐,我才不愿跟你走呢!”
“那就休怪本宫用强了。”雍容女子似乎早就料到雪白小兽会阻挠拒绝,便即不再多费口舌。
“牧野公主,人家雪狸都叫你坏姐姐了,可见打心眼里不喜欢你!”这时,从车队的后方,又徐徐地御剑飞来两人,前面一个是位碧衣青纱女子,后面跟着的是个身穿褚黄外衫的中年汉子,两人缓缓当空停住,碧衣女子脆声道。
王若离在车厢内听到这名女子的声音,清冷中有些清甜,印象中似乎有点熟悉。
“哼!不劳玉郡主挂心!”牧野公主有些着恼,“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本宫相信日后定能和雪狸成为生死交付的战斗伙伴。”
“雪狸,乃神元大陆千年难遇的先天元兽,想让它成为伴兽,可不是你一厢情愿就可以的哦!”碧衣女子掩嘴轻笑。
“拓跋玉儿,你不用在这边假充好人!”牧野公主面色清冷地反讥,“你不也是看中了雪狸,才万里迢迢跑来大楚仙朝,雪狸又不傻,岂会不识你的丑恶嘴脸!”
王若离轻轻地掀开马车帷幔一角,露着半个头,悄悄地观察此刻的情景,而雪狸蹲在王若离衣领后,也是伸着脖子,贴着王若离的脸面,滴溜溜的眼睛,随着王若离一道往外张望。
车队众护卫丝毫不敢异动,前后各有灵境强者对峙,一个个虽好奇惊诧,心里也不禁暗暗叫苦。
王若离偷瞧了后方的女子一眼,果然是去年在南靖城竹林,遇到的那个碧衣吹箫女子,原来她的全名叫拓跋玉儿。
望着她高高在上的绰约身影,王若离的心绪,仿佛回转到去年竹林初遇时的光景,那晨曦清箫的玉人美景,始终让人为之魂牵梦萦。
车内的鬼斧耳听外面两位女子的对话,不由心内感叹,此二人才是神元大陆真正的顶级天才。
原来牧野公主是大楚仙朝皇帝暮年所得幺女,虽然年纪轻轻,但却辈分极高,甚至很多胡须花白的皇室亲贵,还得尊称她一声姑奶奶。而她的修炼资质,更是天赋异禀,以三八之龄突破灵境,为大楚皇室数百年来第一人,极得圣心,被封为牧野公主。
拓跋玉儿,则是大秦仙朝义渠王之女,人称玉郡主,同样是修炼的妖孽之才,名头远远盖过她的几个兄长,深得其父义渠王的器重。同时,她还精通音律,爱好诗文,博古通今,是位气质雅逸的妙可人。
这时,前方又快马驰来四骑,待得看清来人,车队众人心内又是一沉,几十年都没见过一个的大人物,今日却见到了一群。
骑马而来的四骑,竟是荆襄国的“左右护卫”四位上将军,只见四人下马后,纷纷单膝跪拜道:“臣等拜见牧野公主!”
“布置是否得当?”牧野公主稍稍问道。
“公主放心,此段官道方圆五里,连同四面山头,已布下弓弩营、车骑营等十万兵马!”左将军张去疾恭声回禀。
车队后方的拓跋玉儿,见到荆襄诸将云集,却并未上心,只是悠悠地道:“怎么的,楚朝歌,仗着地主之便,想要以多欺少吗?”
“既有地主之便,焉有不用之理!哼!今日你再插手,只怕性命不保!”牧野公主楚朝歌冷冷地扬声道,“何冲之、钟子期,速速帮忙围下!”
随着牧野公主的一声呼令,后方官道缓缓地走来两位青年人,两人虽未御剑,但见两人展现出来的气势,无疑是灵境之上。
王若离细目瞧去,只见左边的男子,清新俊逸,品貌非凡,行有玉树临风之潇洒,站有风流倜傥之卓异,王若离暗忖自己与之在相貌上或许相差不远,但却少了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那股自信和气质,真是端端的一个相貌出众的伟男子。
右边的男子则是一大撮头发遮住了大半个左脸,随着徐风的轻拂,隐隐约约可见其左脸颊上有一大块褐红色的胎记,但其菱角分明的脸庞透出一股刚毅不屈,百折不挠的气势,让人在他的面前,仿佛要被他的气韵所钦佩,所折服,这个刚毅男子与潇洒男子站在一块,气场上竟是不遑多让。
“玉儿,你还是自行退走吧,我三人联手,你断无半分胜算!”潇洒男子望向拓跋玉儿,眼神复杂地劝道。
拓跋玉儿眼看着潇洒男子的出现,一时间,神色似有些痴怨。
“何冲之,拓跋玉儿对你痴心一片,待会动起手来,你可要怜香惜玉哦!”楚朝歌眼见两人神情,有些含沙射影地嘲道。
“公主说笑了,冲之身为大楚仙朝子民,河间王之子,又怎么可能与敌朝女子款情相通!”潇洒男子赶忙言不由衷地分辩道。
原来这个潇洒男子便是河间王之子何冲之,去年王若离所遇拓跋玉儿管箫所吹曲目,瑶池洗竹曲的谱曲人。
“最好是,莫忘了你自个儿的身份!”楚朝歌语气沉沉地道。
“多说无益,擒下便是!”一边的刚毅男子冷冷地说道,手心一动,掷出一把青背雁翅刀,只见刀身没入官道地面七寸有余。
这个刚毅男子乃是大楚仙朝中山王义子,幼年家贫,以贩鱼为生,不料有次陪其父送鱼入军营,冲撞到了督办伙食的校尉,被一群军士围着脚踢,但是他宁肯挨打也始终不肯屈服求饶,此事凑巧被中山王路过撞见,中山王感怀其性格刚毅,是个难得的好料子,遂把他带在身边。后来得蒙中山王恩赐,步入修行,竟然展现出强大的修炼天赋,一路高歌猛进,震惊了中山王麾下众人。中山王老怀感喟,更觉自己慧眼识珠,后赐其名为钟子期,收为义子。
“哼,就凭你钟子期,还擒不下我拓跋玉儿!”拓跋玉儿回过神来,旋即又道,“想要雪狸者,又岂止我大秦义渠一家!刘皇叔、汲世子,如今大家身在楚朝,不妨合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