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小筑。
诚如当年一般,处在红枫环绕之间,显得清新宁谧。
王若离跟在于老身后,缓步走进这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地方,只是此时的心境已经变了,曾经的种种,就剩下回忆,莫名地,在心里产生一股酸涩之感。
于老几步跨到凝红堂前,脸带喜色地扬声喊道:“大家快来,有事宣布。”
正在外墙边上忙活的肖战,来得最快,见是于老,忍不住问道:“于老,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后面,陆续赶来的原绵江剑派的冷霜华、文静,原护卫队长裴琼、寇信、华玉明、李元冲,父亲的旧部郭仿,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壮实青年。
荆阳王家主要幸存之人,尽皆到齐。
“于老今日不是前去红枫山上了吗?”冷霜华瞧着于老的神色带着喜意,不禁有些奇怪,“看着您老的心情,似乎不错?”
“哈哈,是啊,老夫今日实在太高兴了。”于老环视了一圈众人,激动地说道,“少爷回来了。”
“少……少爷?”众人一阵惊讶,连忙举目四顾,可是院中除了多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哪里还有少爷的身影?
于老意料之中,微微欠身,让了让后面一身闲淡的王若离,众人这才注意这个一头白发的修长身影,眼里带着深深的惊讶和震撼,莫非此人……
落在后头的郭仿,见着王若离,眼里深信不疑,当年奋力脱逃的王若离,就是变成了一副浴血白发的模样。
“小哥哥?”文静怔怔地望着王若离,心里百般否认,却是不得不接受眼前这个事实,自己曾经暗恋的那个阳光俊俏的青年,竟然变成了现在这般垂老的模样。
“若离少爷?”冷霜华心疼地看着眼前之人,心里闪过挣扎,难以想象对方这些年来,到底受过多少艰难困苦。
“少爷?”裴琼闻言,满腔激动地跑上前来,一把抱住王若离,眼眶涨红,呜咽出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
众人纷纷围聚过来。
“见到你们,真好!”王若离望着面前一个个曾经的故人,心里翻腾起了百般滋味,错综复杂,由衷地说道。
虽然都是故旧,但是于老还是忍不住为王若离做了一番介绍。
原来,除了于老和几位护卫队长,当年被王若离所救的绵江剑派三人,遵守承诺,一直忠于王若离,在为荆阳王家奔走做事。
还有那个壮实青年,名叫石虎,正是石牛的弟弟,昔年王若离给了他一块玉佩,让他遇到难事可以来找自己,可惜等到两年前,石虎带着玉佩前来
红枫小筑,那时的王若离早已不在,于老做主,将他留了下来,平时帮帮小忙,同时教导修炼。
最后那个中年汉子则是郭仿,当年王若离外出执行非攻任务的时候,见过一面。
“属下拜见少爷。”郭仿走到近来,非常谨慎地端声拜道。
“当年未阴山大战,郭先生能够存活下来,真是万幸。”王若离没被激动的情绪左右头脑,见到郭仿的出现,心头闪过一丝疑虑。
“少爷,这些年来,郭先生任劳任怨地留在荆阳王家,我等几次遇到危险,也是多亏了郭先生的相助,这才幸免于难。”旁边的裴琼补充说道,话语之间,对于郭仿格外钦佩,“郭先生实力不俗,如今踏入了煅基期,更是我等之中最为厉害的高手。”
“郭先生进入荆阳王家的时日不长,真没想到对于父亲的忠诚之心,实让若离感动。”王若离含声说道。
“少爷谬赞,当年老爷对郭某不薄,郭某感恩图报,自然要投桃报李。”郭仿恭谨地答道,“今日得见少爷平安回来,属下实是万分欣喜。”
“不错,本少爷回来了,郭先生自然应该欢喜。”王若离嘴角一笑,声色渐冷,“郭先生跟着荆阳王家残余之人,一待就是七年,这么多个日夜的等待,终于得偿所愿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自小熟识王若离秉性的于老顿时警觉,靠到王若离身边,有些戒备地看向郭仿。
郭仿微微低眉,没有答话。
倒是一旁的裴琼不觉有他,继续说道:“是啊,少爷,我们坚信你一定不会死的,始终等着你的归来。”
“本少爷一直疑惑,于老、裴琼他们会是怎么活下来的,还在红枫小筑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毕竟楚氏父子的手段,本少爷还是领教过一二。”王若离话语清冷,“不过,看到郭先生之后,本少爷总算明白了。”
“少爷,怎么……”于老眉头一抬,心头依旧困惑。
“于老,当年未阴山之变的时候,你不在场,但是我在。”王若离冷眼看向郭仿,“可惜,那个时候,跟着父亲杀上未阴山的裴伦、马麟、罗契、言耕几位叔叔全都死了,唯独郭先生活了下来。”
“当年属下侥幸逃脱性命,不忘老爷恩情,这才赶来红枫小筑,留在了荆阳王家做事。”郭仿强装镇定地说道。
“侥幸逃脱?”王若离忆起当初自己背着方小木,御剑远逃的种种悲状,嘴角冷笑,“若是那般重兵围困之下,让你一个基田三道逃走了,那么楚氏父子还配姓楚么?”
“少爷明察,属下一直忠心耿耿……”郭仿连声解释道。
“少爷,这般无凭无据地怀疑郭仿,会不会不大妥当?”于老有些犹疑,“毕竟这些年来,郭仿不但办事尽心,还多次相救众人。”
“于老,难道你以为在这荆襄地界,你们这么多人长期待在红枫小筑活动,可以瞒过荆襄楚氏的耳目?”王若离冷酷地说道,“何况此次归来,你们以为我是为了所谓证据?为了所谓公道?不,我要的只有复仇,赤裸裸地品尝仇人的鲜血。”
于老转念一想,或许真有可能因为楚氏父子没有见到少爷的尸体,放心不下,这才派遣郭仿潜入荆阳王家残余之人里面。若是少爷没死,极有可能第一时间前来寻找旧部,到时便能获悉少爷的消息。看来自己等人能够残活至今,恐怕也是托了楚氏父子的这份猜疑之心。
王若离细步逼近郭仿,每次步伐,仿佛重重地敲在郭仿的心头。
郭仿终于按捺不住,抬手朝着王若离拍出一掌,身子掠开,急速地往后窜了出去。
眼见着郭仿就要跃出屋外,这时,王若离抬手一挥,飞跃的郭仿便如断头的大雁,撞在门楹,直接摔落下来,嘴里吐了一大口鲜血。
“少爷饶命!”郭仿连忙恳声求道,“属下只是为了活命,这才接受荆襄楚氏的潜伏要求,而且这些年来,属下并未做过任何损害荆阳王家的事情,还望少爷开恩。”
郭仿心知,王若离凭借七年前的修为,便能轻易斩杀此时的自己,何况还是七年后的王若离,只怕修为已是深不可测,自己确实没有一丁点儿逃跑的机会了。
“或许,郭先生是在未阴山大变之后,方才投了荆襄楚氏。”王若离淡声说道,“来到红枫小筑,也是逼不得已。”
“多谢少爷宽谅,属下感恩戴德,终生不忘。”郭仿赶忙屈膝跪下。
“原来真是叛徒,少爷,此人断不能留,不然少爷回来的消息肯定要被泄露出去。”于老拔剑出鞘,心中大恨,这个郭仿蒙蔽众人多年,还好少爷此趟回来,将他这个奸细揪了出来。
“属下不敢,绝对不会泄露一字半句……”郭仿连连磕头,哀声求道。
“于老且慢,郭仿暂且不杀。”王若离抬手,止住了于老的冲动。
“少爷?”于老很是不解。
“不但不杀,还要让他回去告诉楚氏父子,告诉三大世家,告诉整个荆襄国。”王若离的眼里闪着仇恨的火光,周身透着一股冷峻的杀意,“我,王若离回来了,荆襄国流血的时候到了!”
众人望着王若离肃然起敬,感受着他豪迈的自信,还有那股冷厉的疯狂,一个个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