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王若离三人,一路往西南方向行了数日。
期间,阮经纶虽然伤势颇为严重,但却可以自己上马、行走,倒是拓跋玉儿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虚弱,总是需要王若离帮忙扶着背着。
这一日,傍晚时分,红霞遮天。
好不容易乘马走完一条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路段,王若离三人终于遇到了一座热闹的市集小镇。
牵马步入市集,但见集上虽然人来人往,缕缕行行,不过氛围倒显宁静清逸,蛮有一番安居乐业的景象。
王若离仰头张望,见着市集入口的横梁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葵蕾镇”三个遒劲大字,字迹黄白,有些发旧,横梁周边爬满了各式青苔,两边的立柱上还结了几张蛛网,隐隐地,让人生出一种凋敝荒芜的感觉。
三人挑了一家临街的客栈入坐。
“真是一座清静怡人的小镇。”阮经纶一边等着上菜,一边透过窗户,看着街上的行人商贩,“俺感觉这个镇上的人,好有礼貌,不论是朋友问候,还是商户买卖,一个个都是脸色和悦,微笑对人。”
“这般光景,的确让人心旷神怡。”王若离环视一圈,点头回道,只是心里没来由地闪过一丝不安。
不多时,店小二咧嘴微笑着,快步过来,一边手脚利索地上菜,一边殷勤地招呼道:“几位客官,请慢用。”
“没想到这座小镇虽然不大,客栈也不高档,不过这些菜品却是绝佳,看起来好像十分美味的样子。”阮经纶望着端呈上来的菜肴,色香俱全,忍不住食指大动,当先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赞叹道。
阮经纶夹了一手好菜,正要送入嘴里,却突然被旁边的拓跋玉儿抬起的筷子钳住。
“你们有没有发现,打从一进入小镇,这里处处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息。”拓跋玉儿轻声疑道。
“到底还让不让人吃菜了。”阮经纶的筷子被夹住,不禁奇怪地看向拓跋玉儿,有些没好气地道,“最古怪的人,应该是你吧?瞧你这般红润神闲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重伤之人?”
拓跋玉儿脸色如旧,没有理会阮经纶,美目仔细地观察了一圈客栈中的众人,旋即说道:“你们看,店里的掌柜、小二,还有那些吃饭的客人,笑起来的笑容,好像都是同一副笑容,都是一般无二的咧嘴微笑,仿佛同一个模子刻印出来似的。”
王若离闻言,心里咯噔一惊,微微转头细看,这才惊觉,店中众人虽然长相不同,但是笑着的笑容,竟然都是一模一样的咧嘴微笑!
刚才见到这样的咧嘴微笑,心里还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此时经过拓跋玉儿的提醒,却是觉得一阵瘆人。
“这些菜肴,多半大有文章。”拓跋玉儿看着菜香飘溢的一桌美味佳肴,淡声提醒道。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夹菜的阮经纶一听,慌得一把丢开筷子,语有惊慌地提议道:“离哥儿,俺们不吃了,直接离开这里吧?”
“嗯!”王若离瞧着周遭的情形,不敢多待,当机立断地赞同道,“我们走。”
三人离桌,走向门口,却见刚才上菜的店小二,挡在门口,态度热情,咧嘴微笑地躬身道:“几位客官,还没用餐,怎么就要走了?”
“突然想到,还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王若离随口扯道。
“几位客官看
着风尘仆仆,一定是赶路累了,用过晚饭再上路也不迟。”店小二依旧纹丝不动地挡住了大门。
“不用了。”王若离直接拒绝道,背起拓跋玉儿,和阮经纶一起就要出门。
这时,不仅是店小二,就连掌柜,以及一众正在用餐的客人,纷纷围聚了过来。
“客官,不要那么着急,如今天色渐晚,还是吃了饭再离开吧!”掌柜满脸热忱地劝道。
“是啊,陪小弟我喝两杯怎么样?”一个脸面清秀的青年,跟着举杯说道。
“这家客栈的菜肴特别可口,不信可以尝一尝。”一个粗犷汉子一手端着菜盘,一手拿着筷子,满脸笑意地递了过来。
“……”
众人一阵七嘴八舌地劝说起来。
“让开!”王若离脸色冷沉,厉声喝道。
“客官不要动气。”店小二微笑地说着,伸手就要搭来。
王若离满脸冷戾地一把拉过店小二伸过来的右手,反向一折,直接将店小二的右手拧转了几圈,只听得肉里的骨头,发出一阵哔哔叭叭的骨碎声,然而,店小二却依然咧嘴微笑地看着王若离,热情地说道:“客官,用完餐再走吧!”
王若离心里一寒,拽起店小二,一通抡圆,将围在四周的众人大力排开,一堆人纷纷被撞得往后摔去。
王若离慌忙奔出客栈。
这个时候,街上原本叫卖着的商贩,行走着的行人,纷纷围了过来,又将客栈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咧着嘴,微笑着,看向王若离三人,热情地招呼道:“吃过饭再走吧!”
“离哥儿,这个小镇的人,热情得让人有点寒凉。”阮经纶骨头生冷,紧了紧手中的大刀。
“是啊,开始冷了。”王若离心头冷冽,庆幸自己三人没有吃下饭菜,“如果吃了那一桌菜肴,恐怕就和他们一样了。”
“这些人可能中了某种灵法神念或者丹药符箓,全都变成了傀儡,我们赶紧走,要是操控他们的主人回来,那我们就惨了。”后背上的拓跋玉儿,附在王若离的耳边,轻声道。
王若离闻言,心头紧迫,残殇出鞘。
街上的商贩行人,慢慢地围靠过来,一边咧嘴微笑着,一边想要拉扯王若离三人。
王若离横剑划出,直接削断了面前一个中年汉子搭过来的左手。可是这个中年汉子,像是完全看不到自己断掉的左手,以及手腕上疯狂飚出的鲜血,依旧笑容满面地想要近前拉扯王若离。
“不要被他们的血沾身,他们的血,气息也有古怪。”拓跋玉儿忽然紧张地提醒道。
王若离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心中冰冷,飞枫凝起,残殇剑飞射而出。
挡在面前的几个商贩行人,顿时被强力击来的残殇剑斩倒,直接摔在地上,流着血抽搐。
然而,这些商贩行人全然不管不顾,更加热情地扑了过来。
王若离残殇旋飞,大片的人群纷纷中剑倒下。
正在王若离大开杀戒之际,一大群执剑的黑衣巡卫从前后方向冲杀过来,将王若离三人紧紧地包围在了中央。
王若离驭剑相抗,甫一接触之下,这才发现这些黑衣巡卫不比商贩行人,竟然都是基田三道以上的修为,尤其那几个巡卫的头目,明显都是丹元三化的高手。
但是当王若
离看着这些黑衣巡卫,原本血腥冷酷的脸面突然对着自己咧嘴微笑,手上还更加激烈更加卖力地攻向自己的时候,心里油然而生阵阵冰凉。
这个葵蕾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镇?
难道小镇上的人,全都是傀儡?
另一边的阮经纶,刚一动手,就被一个巡卫头目打倒在地,眼见着就要死在长剑之下。
王若离急忙运使飞枫,掠过身形,收回残殇,一把拽起阮经纶,一手打出“枫生”剑招,枫叶吐芽,新翠生机,巡卫头目不敌,被击伤后退。
王若离想要迅速突围,手上又是一式“枫落”击出,枫叶落,人命陨,接连斩杀了多名黑衣巡卫。
可惜黑衣巡卫越聚越多,眼瞅着从四面八方,又快速地奔来了好几拨黑衣巡卫,将大半条街堵得风雨不透。
王若离心头焦灼,背着拓跋玉儿,拉着阮经纶,身形急掠,祭起大招“穷末一剑”,直直地往前奔出,所过之处,血花喷溅,尸倒当地,终于闯进了马厩。
情势刻不容缓,王若离急急地将阮经纶推上马背,又将拓跋玉儿的身子往马背上一横,挺剑在骏马屁股上一刺:“你们先走!”
身后,十数名黑衣巡卫,已经杀气腾腾地冲到了身前。
王若离回身一招“秋风扫落叶”,迫退一众黑衣巡卫,护着阮经纶二人所乘的骏马,顺利地奔跃而出。
转眼之间,黑压压的一大片黑衣巡卫火速赶到,顿时将王若离团团围住。
王若离深陷重围之中,驭剑连杀,可是黑衣巡卫就像是无穷无尽一般,越杀越多,而且其中的多名巡卫头目,战力不俗,几次合力围攻,险些击倒王若离。
王若离已经气喘吁吁,被黑衣巡卫围困着,一时踌躇莫展。
前头奔出的载着拓跋玉儿和阮经纶的骏马,虽然已经跑到了镇口,可是从镇口方向又涌出一大股黑衣巡卫,拦在了骏马的去路之上。
王若离驭使着残殇剑,又是连杀两个黑衣巡卫,忽然脚下踩到一把长剑,低头一看,地上散落着数十把长剑,正是那些被自己击杀的黑衣巡卫掉落的。
王若离心里一喜,两手一扬,飞枫大起,“穷末剑阵”,地上的其中八把长剑顷刻升起,以残殇剑为主,八把长剑为辅,组成了穷末剑阵。
王若离张手连挥,剑阵有攻有守,一路杀将出去,冲杀过来的黑衣巡卫,纷纷被剑阵绞杀。
王若离纵身跃起,接住残殇剑,“枫生”杀出,一边跨上一匹骏马,一边驾驭着穷末剑阵跟着飞出。
一路上,但有阻拦者,纷纷被剑阵击伤击倒,尸体横躺了一路。
一众黑衣巡卫,虽然死伤惨重,但却依然紧追不舍。
前方飞奔的马背上的拓跋玉儿,眼睛一转,看着王若离驭使九把长剑,不禁满脸吃惊,心里嘀咕道:没想到这个气境蝼蚁,竟然可以驭剑,而且还能一次控制九把,这到底是什么灵法?
不出所料,前头奔出的骏马在镇口被拦了下来,还好王若离及时赶到,挥剑斩杀了两个靠近的黑衣巡卫,一把扯过缰绳,驾马冲撞而出。
王若离回身,右手一挥,八把辅剑当即往后激射而去,后方紧紧追来的一众黑衣巡卫,又是倒下了一大片。
终于,两匹骏马载着王若离三人,急匆匆地冲出了葵蕾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