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哦上帝。”

　　阿德里安·布洛迪的表情震惊极了，直到她刚刚停下脚步，他才认出面前的姑娘就是潼恩。阿德里安足足沉默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咳，怎么突然换了发型？”

　　这么夸张呀。看到青年这么大反应，潼恩有些得意，而后又有点心虚地摸了摸新发型：“很难看吗？”

　　“不不，一点也不难看。”阿德里安急忙摇摇头，上上下下打量潼恩足足三遍，终于回过神来，“就是不大像你。”

　　“哪里有这么夸张，只是换了个发型，我之前又不是没有换过发型。”

　　“不仅仅是发型问题。”

　　站在阿德里安面前的潼恩，把过肩的长发直接剪到刚刚盖住耳朵的地步，如果只是剪短也就算了，她甚至把自己生来灿烂的金发染成了墨一般的乌黑——虽说演玛利亚·斯塔克时她也染过头发，但是玛利亚也是个温柔大方的女人，潼恩再怎么改变外形，玛利亚身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潼恩”气息。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潼恩的发色太过耀眼，要想不注意也很困难。现在她一下子把头发剪这么短，又改了颜色，猛然看来，首先注意到的不再是她的头发，而是年轻的姑娘那眼梢微挑的双眸，以及暴露在外的纤细脖颈，这和潼恩平日的形象差的太远了，也不怪阿德里安一眼认不出来。

　　的确，不仅仅是外形问题。阿德里安怎么说也认识了潼恩一段时间，平时的她再爱笑再故作不饶人，也是个随和的姑娘。而现在的潼恩即便没开口，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那眉梢与嘴角之间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傲气，看起来……没那么亲切。

　　“是为了猫女？”阿德里安倒是没想到潼恩会为了角色这么干脆，看到她焕然一新的新造型，青年勾起嘴角，“要是乔恩·费儒不选你，我可就要找他理论理论了。”

　　突然剪成了短发，潼恩还有点不习惯，这么想着的她还忍不住摸了摸空荡荡的后颈，笑出声来。没了昔日长发的遮挡，那双灵动的眼睛中闪烁着的得意光芒尽收青年眼底：“我今早可不是白跑了一趟。”

　　“你说去见见那个兼职特工的编剧……”阿德里安一挑眉，随即露出笑容，“这么说，你真的拿下了这个角色？”

　　潼恩的双眼一眯，配上那黑色的头发，那狡黠的气息更加明显：“当然这可不是剪头发的功劳。”

　　原本乔恩·费儒就在潼恩和杰西卡·阿尔芭之间举棋不定，因为她们两个的表现都是同样的完美。除却外貌原因外，杰西卡·阿尔芭并不比潼恩多多少优势。

　　扮演男主角的乔治突然发话支持潼恩，这反倒让潼恩有了更多的胜算。

　　而艾德那个所谓的“打消顾虑的一招”就是把还原漫画猫女的外貌，年轻的特工对她说，这次猫女的人物设定参考漫画的不仅仅只有出身和剧情，连外貌与服装都有可能向原著靠拢——这倒是让潼恩长舒口气，原版《猫女》的黑色比基尼什么的，简直是个噩梦。

　　老实说把头发剪了潼恩也心疼，而且她觉得这么做的确是……太刻意了。但是当唯一与米歇尔·菲佛相似的特征消失之后，潼恩再次站在乔恩·费儒面前时，她自己也能察觉到那份总是也挥不开的模仿痕迹减轻了大半。

　　或许是因为换了个发型，心情也跟着有所转变吧。想到自己第一次在镜子中看到新造型时，潼恩都有种找不到自己的感觉，甩开那层与米歇尔·菲佛相像的心理负担，她陡然觉得自己轻松了好多。

　　导演唯一的顾虑就是外形，现在如艾德所说，这个顾虑没了，角色自然就是潼恩的。

　　“那真是太好了。”看到她宛若换了个人般的笑容，阿德里安换上了轻松的口气打趣道，“玛利亚·斯塔克化身夜间最性感的小偷，显然和她敌对的男人都要倒大霉了。”

　　这是在说自己的角色差距太大呢。潼恩闻言，不仅没笑出声，然而一勾嘴角，踮起脚尖又走进半步，与森林同色的眼睛里闪过挑衅的光芒：“那么现在，一个从艺术家转变成强|奸|犯的男人站在这个小偷的面前。”

　　阿德里安几乎是立刻笑出声来，然而青年的男中音笑道最后，突然转向了危险的音调。他那双浅色的眼睛拉近了半分，不过是分毫的距离，平和的对视却陡然转向了胁迫的姿态。在潼恩这个角度，甚至能看到男人的喉结微微一动：“那你要怎么做呢，赛琳娜·凯尔？”

　　他倒是也上道，直接和自己对起戏来。潼恩的眼睛闪了闪，阿德里安的表现，倒是让她真的有种再次对上《幸运》中的反派麦迪逊的感觉。然而这次……阿德里安看向的并不是潼恩，而是赛琳娜·凯尔，他的眼睛里，也没有那种属于他本人的温柔和谦让。

　　面对突然变得危险至极的阿德里安，潼恩猛然来了精神，她非但没有结束这样对戏的想法，甚至伸出手，轻轻攀到到男人的手肘的位置上。

　　纤细的指尖触及隔着衬衣触及到阿德里安的皮肤，又是这个动作，有那么一刻就算是影帝也差点出了戏。他们第二次见面时，潼恩以多萝塔的身份靠近自己时，也是这个动作。

　　她的手指缠绕在阿德里安手臂的布料之间，却有了别样的意味。那像是一个女人在诱惑男人，但更多是包裹在温柔之下的凌厉挑衅，要知道，她“应该”面对的，是个实打实的变态。

　　然而“赛琳娜·凯尔”不仅没有退缩，反倒是踮起脚尖凑到了青年的耳边：“我要怎么做……你想要我怎么做呢？”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男人压抑的声音自打耳边响起。潼恩只觉得指尖一热，随即发现阿德里安骨节分明的手掌覆盖在了上面，他手指摩挲着潼恩的手指，这双手……

　　潼恩瞬间泄了气，面庞染上了绯红色，她猛然抽回手退后两步：“你犯规！”

　　“什么？”潼恩撇着头，站在阿德里安这个角度上看不到脸上的红晕，但是潼恩那赌气似的语气他可听懂了，总是冷静平和的青年又回来了，他无奈一笑“这可是你先把手搭上来的。”

　　那、那也不行！潼恩一直觉得比起《钢琴家》的波兰斯基导演事先看好的约瑟夫·费因斯，阿德里安更适合那个弱小又坚定的钢琴师，除却他本身就带着艺术家的气质之外，还因为……

　　她禁不住瞥向青年的手掌。

　　刚刚的触感还残留在潼恩的指尖，青年的手指覆盖在她皮肤上面的温度还未散去，意识到这一点潼恩又退后两步。她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因为你的手太好看，她一下子出了戏吧？

　　想到这儿，潼恩都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她深吸一口气：“……就是你犯规。”

　　就算她这句话有点蛮不讲理的意思，阿德里安也只是忍俊不禁地摇摇头，尽管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换来了面前女孩的指责，他还是摊开双手：“好好，是我犯规。”

　　重点是，这幅小声嘀咕的模样，把刚刚既高傲又疏离的气质全打破了。那有点心虚的语气，终于有了“潼恩”的感觉。

　　阿德里安在心中又重复了一遍，的确是潼恩的感觉。刚刚她站在自己面前时，就算没有来那么一出“猫女vs麦迪逊”的剧情，潼恩仅仅是露出笑容，那笑容中也夹杂着不属于她的嘲弄。

　　还没开拍，她就在尝试着进入角色。而且这幅连日常中都要带着角色感觉的状态，要一直保持到拍摄结束。这的确是个确保拍摄质量的好方法，有什么比完全活在猫女的世界中更适合表现猫女呢？只是，这也足够辛苦。

　　看来潼恩为这个角色下的功夫，并不仅仅是换了发型这么简单。

　　想到这儿，再看向还是有点窘迫的姑娘，青年很体贴地换了话题：“我想我们还是赶快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比较好，再站在这里，估计明天就能上报了。”

　　“那也不错，反正我还想炫耀炫耀我的新造型。”潼恩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顺着他的话眨了眨眼，开起了玩笑。

　　阿德里安看着终于恢复平静的潼恩，故意拉长了语调：“那我们……再站一会儿？”

　　才不要呢。好不容易能趁着哥哥不在跑出来，站在这里发呆太浪费时间了。要是让肯知道她又一个人和阿德里安在一起，他大概又要发火。

　　想到肯的表情，潼恩噗嗤一声笑起来：“听彼得说附近有家甜点店不错。”

　　“那就去甜点店。”阿德里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不过，我觉得你既然都要演猫女了，是不是应该保持身材？”

　　“再说可是会发火的哦。”